“好啊。”程筠墨没有任何矫情的应了下来,复而淡淡的道:“起风了,景牧要不要回去?”
景牧笑了笑,只道:“今夜的星辰很漂亮,也很少见,让人流连忘返,不想离去。”
“不想走就直说呗。”程筠墨抱着头躺了下来:“你不是病着吗?吹风受得住?”
他的病原也不是不吹风便能好的,景牧对头笑了笑:“谢军师关心,受得住。”
“果然美景之前,人人都是一样的。”程筠墨望着星空道。
复而像是一时兴起的问道:“你身子弱是真的因为水土不服吗?”
“自然。”
“军师是在怀疑什么吗?”
“只是第一次听说水土不服原来可以这么严重。”
“再小的病,拖久了,也是会要人命的。”景牧失笑道。
“那倒也是。”程筠墨放弃了纠结这个问题。
景牧回去的时候已经深夜了,下人们也已经休息了,唯有不孤还在等他。
不过想来也是累了、困了,不孤靠着墙站在那里,眼睛都已经困得睁不开了。
即便是勉勉强强睁开了,一瞬之后也就又合上了。
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在景牧进来之前,在景牧进来之后。
不孤便立刻清醒了过来,仿佛景牧的脚步声是令人瞬间清醒的良药。
“公子。”不孤行礼道,复而又道:“世子殿下回来了。”
“知道了。”景牧淡淡的应了一句,复而带了些许温情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是,不孤告退。”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景牧在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立刻休息。
玉家的危机已经解了,即便入了皇族的眼睛,让玉家在做事的时候会收敛一些。
但是想要达到他想要的目的,还是远远不够的。
无论是因为程筠墨,还是因为邵容却,都是远远不够的。
景牧换了一身衣服,走在没有人的小道上,去了暗室。
“二公子今日怎么来的那么晚,该不会是在哪个温柔乡里耽搁了吧?”玉文溪盈盈一礼之后调侃道。
“姑娘说什么玩笑?我的身体如何,便是旁人不知道,姑娘也是一清二楚的。”
“我这样今日入眠,便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过来的身子,何苦要去祸害人家好端端的姑娘。”
“都是爹娘辛辛苦苦养大的。”
“二公子果然心善。”玉文溪由衷的赞叹道。
“姑娘没有在挖苦我?”景牧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道。
“文溪怎敢?”玉文溪行礼道。
复而拿出一个里面只装有一颗药丸的盒子,打开放在桌子上,推到景牧的眼前。
转入正题道:“这是贺邢不眠不休根据你眼下的身体状况研制出来的新的平衡毒的药,试试?”
景牧看了一眼被安放在盒子中央的药丸,将他拿到手里,淡淡的道:“辛苦贺大夫了。”
在景牧正想服下的时候,玉文溪突然出声阻止道:“这个药有副作用,它所带来的疼痛很疼。”
景牧拿着药的手只是微微顿了顿:“多谢告知。”
便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吞了下去,整套吃药的动作很是娴熟。
景牧在吃了药之后,药效似乎并没有立刻发作。
“时辰不早了,明日我还要回军营,世子过来了,所以姑娘在来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知道了。”玉文溪站起来道。
景牧从暗室里出来,突然就真切的感受的到了玉文溪所说的副作用。
突如其来的剧痛,景牧下意识的就蹲了下去。
而这样疼得让他变了脸色的疼,这种疼痛才刚刚开始。
景牧忍着快要让他疼晕过去的疼痛,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十分勉强的推开房门,却连走到床上的力气没了。
身上汗津津的,倒不是热的。
而是疼出来的冷汗。
景牧这才知道所谓副作用,便是毒发时的疼痛的三倍。
景牧坐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来,却也睡不过去。
只能一边忍着剧痛,一边强迫自己去想其他事情,以转移这颗药带来的疼痛。
渐渐的,景牧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开始昏昏欲睡。
只是这也差不多折腾了整个下半夜。
而不孤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景牧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孤连忙上前,将景牧扶了起来:“公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他错了。
他昨天不应该那么早便去休息的,他明明知道公子眼下病着,却还放任公子一个人洗漱。
“公子。”不孤险些落泪,看着景牧缓缓的睁开眼睛。
“我扶您起来。”
“不要声张。”景牧十分虚弱的道。
“什么时辰了?”
“快到您平日里去军营的时辰了。”不孤将景牧十分费力的扶到床上。
景牧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很瘦,十分羸弱不堪,但成年男子该有的重量,景牧还是有的。
“我去给您请个假吧?”不孤给景牧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景牧的手里问道。
景牧只觉得身子更疼了,他明明昨天才说过以后会少请假的话。
今天就身体力行的反悔了。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眼下他动一动都十分困难。
去军营,是当摆设吗?
景牧有些糟心的摆了摆手,对不孤道:“去吧。”
不孤安顿好景牧,便出了景牧的卧室。
刚出来便遇见景辉,不孤行礼道:“见过世子,世子可是来找公子的。”
“嗯,来找二弟一起去军营。”景辉笑了笑道。
“那可真是不巧,公子昨夜吹了风,眼下起不来床,不孤正要去军营给公子请假。”
“二弟病了?”景辉惊讶道,抬腿便要过去看看。
只是不巧,被不孤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景辉皱了皱眉,一脸不虞的看着不孤。
不孤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回世子,公子刚刚吃了要,眼下不方便外人进去。”
“我是他哥,我是外人吗?”景辉指了指自己道。
不孤只是笑而不语。
景辉败下阵来。
算了,这么多年的隔阂,也许在景牧的心里,他真的只是外人吧。
景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望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
“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应该的。”
不孤赶往军营,彼时程筠墨正在自己的帐篷里修改阵法,听完不孤的来意之后,失笑道:“你家公子一直都这么弱吗?”
明明吹的是一样的风,景牧比她穿得还要厚实,结果她完好无损。
他却连床都起不来了。
“公子确实体弱多病,还请军师见谅。”
“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我也不能那么没人性,好好照顾你家公子吧。”
程筠墨十分爽快的批了假。
程筠墨将假条递给不孤的时候,淡淡的道:“让你家公子好好养身体,等我有空了就过去探望。”
“是,不孤替公子谢过军师。”
程筠墨在不孤走后,立刻没有样子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
神情看起来十分烦躁。
所以她究竟是为什么要用一个时不时请病假,她还不得不批假的人。
程筠墨抓了抓头发,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生气,权当是日行一善了。
程筠墨说要去看景牧并不只是客套一下,而是真的有那个打算。
说来,只她来的短短几天,景牧就已经请了好几天病假。
若不是景牧身体不好,是大家公认的,她真的会误以为景牧对她有意见。
这个病假确实请的有些太频繁了。
虽然打定主意要去探望景牧,程筠墨在将军营的事情安排妥当,出了军营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景牧家里。
而是拎了一些东西去了北疆太守的地盘。
“程军师,什么风把军师吹到这里来了。”北疆太守梁原笑着行礼道。
程筠墨还礼笑道:“外出办事,恰好路过,所以便过来拜访梁太守。”
路过?
那真的是太巧了。
他的衙门与程筠墨所在的军营,说是跨了半个北疆也不为过。
虽然梁原心里十分清楚,程筠墨找他怕是有要事问,十分直截了当的道:“军师来我这里可有要事?”
梁原不太会旁人拐弯抹角,表达一句话恨不得七拐八拐,才能把原本可以直来直去的话表达出来,所以直接切入正题道。
程筠墨原也没有什么耐心与人虚与委蛇,之所以寒暄两句,只不过是她从来没有与这个人打过交道。
为了保险起见,得到她想得到的,这才耐着性子与他兜圈子。
如今他肯直来直去,是再好不过的了。
“景牧您认识吧?”
“自然。”梁原道。
“景牧的身子是真的不好吗?”
“是真的不太好,但也不是日日都不太好,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有那么一两天是病的起不来床的。”
“这么严重?”程筠墨有些惊讶道。
“确实就是这么严重,他从前在我手底下做事,他每隔一段时间便请一次假,我也颇为疑惑。”
“后来也陆陆续续的在他病的时候去探望过几次,确实是病的下不了床。”
“每次都病都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