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世人所知,齐国之患,在于世族大家,而汉国任用汉室子弟戍边,掌权,压制世族,结果却又导致汉室子弟成为一方诸侯,直接威胁到君权。
这些本来拱卫大汉政权之人,最后反而成为君王眼中钉,不得不说,也是叹息。但是变成如此模样,似乎又是理所当然,当人手掌大权,身居高位之后,便是尝到了权力的甜头,更是滋生了心中的野心。同位汉室子弟,为何刘宏一脉能为君王,自己这一脉却不能?一代为君,子孙万代为君,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有些野心倍增了。
“君上,南边战争即将结束。”
韩兴看着刘宏,对局势很是清晰的韩兴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刘宏心中的想法。
“与楚之战,乃国力之争,宜缓不宜急,数月时间,南边战场几乎等同于消耗战,早点结束,也算是减轻我大汉之负担。”
刘宏点头道,南边战争一结束,汉国就会暂时处于和平之态,倒是能够着手准备一些事情了,想到此,刘宏将目光扫向韩兴,“最近,那些人可有动静?”
“有君上在,这些人岂敢妄动?”
韩兴自然知道刘宏问的是哪些人,无非还是那些危害汉室的各方诸侯罢了,虽然去年一战,刘宏去掉了几位权势颇大的诸侯,可是却并非完全解决这些人。身为一方诸侯,其中自然有聪智之人,在章殷君刘炎欲反时,自然不会全部响应。毕竟刘宏只是病重,却未死去,他们这些做事谨慎之徒,又岂会将全部身家都投入赌注之中?
“寡人不死,有谁妄动半分?”
刘宏叹了一声,他心中自然明白,如同解决章殷君那般解决剩下的诸侯,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那些人又不是猪,怎么可能在刘宏手掌大局,汉室安稳如山之时,妄动半分?
“君上,他们不动,我等可动,若是一战灭之,我大汉虽会有些动荡,可是绝不会伤筋动骨。”
韩兴谏言道,“兵法所云,先发制人,南边楚汉之战结束,齐国又陷入伐晋之战,正是我大汉切除患口之时!”
“哈哈哈!”
刘宏摇摇头,并没有回应韩兴所说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他面前的桌案。相较于一般的桌案,刘宏眼前的桌案却是高了许多,因为其桌腿却是提高了不少,连带着刘宏坐席也成了四只腿的椅子。
也辛亏韩兴不是注重礼法的顽固之辈,否则看到了这些,肯定又是要向着刘宏谏言一番了,但饶是如此,韩兴也是惊讶于刘宏为何突然改用桌椅了,因为在正式场合,椅子可是绝不会出现的。此时见刘宏的目光注视到了这高高的桌案上,心中也是暗自疑惑。
“大将军,坐于椅上,可是要比那跪坐之姿轻松不少?在这高桌之上交谈,可否比低矮的桌案要好?”
刘宏笑道,身体微微挪了挪,靠在了舒适的靠椅上,说起来,这靠椅还是刘纪所发明的。因为这个时代虽然有椅子,却是没有靠椅,刘纪自然知道以刘宏这身体状况,用上靠椅,更好一些。而且,这靠椅之上还垫着松软的毛皮,一屁股坐于上面,虽然没有后世真皮沙发那么柔软,但也是一种享受,再也不如同跪坐那般难过。
“确实如此。”
韩兴点点头,坐在椅上,自然要比跪坐要好过不少,虽然他身体要比刘宏要好上太多,可是跪坐许久也难免酸痛不已,可是坐这靠椅上,韩兴觉得别说是数个时辰,就是一天他也能够坐得下来。
“寡人以前倒是没有觉得椅子能有多好,可是在寡人三子刘纪谏言之后,寡人按照他所说的做法,将桌腿加高不少,另命工匠做出这些靠椅。如今却是发现,坐于椅上,要比跪坐要好太多!平日,寡人跪坐半时辰,也觉得身体吃不消,可是坐于这靠椅上,却感觉似享受一般!”
在谈到此事时,刘宏带着丝丝笑意。在刘纪那日和刘宏谈话之后,回去之后,将谏议写好,附带着桌椅的草图一并送给刘宏。刘宏按照刘纪所画之图,终于是做出了这般靠椅。一番体验下来,越来越觉得座椅之好。
跪坐之姿,身体可是根本吃不消,没人愿意和身体过不去,所以刘宏果断决定,以后便是要弃坐席,改为座椅了。
“刘纪殿下确实想法颇多。君上,这靠椅确实比跪坐在席间要好过不少,只不过,座椅难登大雅之堂,若是君上在朝堂之上设置这些座椅,恐怕要被一些人说了。”
韩兴说道,看向刘宏的目光中,略显明亮,自从刘纪从雒阳归来,刘宏在他耳中已经不止一次提前刘纪之名了。韩兴已经隐隐感觉到,这个刘纪殿下在刘宏心中,恐怕占了不少重量?而且还颇受刘宏重视?
“无防!礼法虽重,可是身体却更为重要。刘纪所说不错,跪坐之姿,对于身体颇有伤害,青壮之士还好,可是老迈年弱之人若是长时间跪坐,只怕都有生命之忧!朝堂之上,因为跪坐而死之士,岂少?多少忠良之士,却死于这小小的跪坐之姿上,令寡人极为痛心!如今座椅出现,哪怕老迈年弱之人长时间坐于此,也是无忧!”
刘宏笑着说道,礼法重要,可是在这个雄主眼中却是不过如此!毕竟当今礼乐崩坏,有多少人真正将礼法放在心中的?
“君上体恤大臣之心,令下臣敬佩!臣赞同君上废跪坐之姿,改为坐姿之决定。”
韩兴低首拜道,“另外,下臣倒是颇想见见这个刘纪殿下,能以幼稚之龄,便能有如此提议者,世之罕见!”
“哈哈哈!大将军,这可不是你能说的话啊!一个还未加冠的殿下,如何值得大将军如此夸赞。”
刘宏哈哈一笑,“一个小小的提议,不足以成大事,更谈不上什么世之罕见,若说有什么值得夸赞的话,只能说这刘纪,颇为大胆,不为常人之想。”
“不为常人之想?”
韩兴回味着刘宏的话,嘴角莫名的露出一丝笑意,不为常人之想,岂不就是不为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