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密探传来的消息,赵构有些失神,所有消息与他的担心和猜想都背道而驰,难道孙傅是真心实意倒戈,不掺一丝假?他似乎不希望结果是这样,突兀地问了句:“他这样做是不是很反常?”
“臣愚钝,孙傅反常与否,实在不知!”
四品带刀侍卫雷亮惊出了一身冷汗,俗话说君威难测,尤其这个疑心重重皇帝跟前,多说一句话就是祸根。
他的任务是盯紧孙傅,暗中查看孙傅的一举一动,把事实据实禀告皇帝即可,至于那有深度的分析和猜测,是皇帝的范畴,他怎敢妄揣圣意。
“哦!”
赵构皱眉仰头,思忖许久才道:“下去吧!以后继续盯着,及时来报!”
“臣告退!”
雷亮躬身,唯唯退下。
看着雷亮的背影,赵构再次沉思:孙傅封官后去过秦府三次,其余旧臣家一次或者没有去过,这好像很正常,初来乍到去拜访旧友,人之常情。
秦桧是首宰,多去几次,也可以理解,但现在好长时间了,他除了上朝就是呆在府上,他是怕朕猜忌装出来的,还是真心真意归顺朕了?
还有那两个泼皮,去孙府后再也不见他们与孙傅接触……孙傅平静地就像一坛死水,根本看不出丝毫兴风作浪的苗头,是朕多虑了?
孙傅岂不知其中利害,他清楚作为一个窃取社稷的无间道者该怎么做才安全,才能把皇帝心中猜忌冲淡。这是一个美丽的诱惑,或许过程很漫长,漫长到一辈子都有可能实现不了;或许过程很短暂,短暂到一刹那就可以把美丽握在手间。
但无论漫长还是短暂,都不能有丝毫急躁和侥幸心理,只能在殷殷期盼中等待,内外锲机不成熟,这一切只能当做一场梦。因此,孙傅做事更加小心翼翼,一切联系都在暗中进行,尽量不给皇帝的暗探留下蛛丝马迹。
平静地过了几个月,有一天孙傅突然请旨,要去迎请二帝归京,并立志一定要马到成功。这是近期建炎朝廷的热门话题,也是皇帝仁孝的具体体现,十几批队伍不知疲倦地轮换迎请二帝都无功而返,若孙傅前往,以其威望及和赵桓同在金国的经历,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孙傅上路了,虽然最终结果仍然如前,但他却带去了三个让赵桓兴奋地想飞的消息。
第一个是秦桧已拿下;第二个是宋静心的身世;第三个就是传闻赵构已失去生育能力,太子又赵旉体弱多病,一副短命相,如果赵旉突然夭折,赵构再无子嗣,赵桓之子赵谌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这可是窃取皇位的最佳手段啊!
赵桓差点飞起来,只要皇位顺利到了儿子屁股底下,他又何必犯险。兴奋之余他又突然沮丧,如果赵旉就这样病恹恹的活着,皇位仍然是他的,倘若以后赵旉有了儿子……终究这也是空欢喜一场。
这赵旉不快点死,这个法子就是水中月。当后来赵桓听到孙傅已在太子身边安插了一个太监的时候,他的大脑皮层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他沉思少许就咬牙下令:让那个太监寻机弄死赵旉。
孙傅没有一丝惊愕,这个念头初生于他的大脑,他安插人手就是为了得到这个命令。他太了解赵桓了,他确定听到这个消息赵桓绝对会产生这个想法,为了皇位他会出卖亲情爱情,根本不会在乎一个侄子的死活。
转眼就到夏收,从百姓收割小麦的喜悦心情就可以看出来又是一个丰收年。宋江视察归来,难得的一次提前回家,门口一群小孩正在玩耍,一个眼尖的孩子喊道:“宋司令来啦!”,孩子们立刻停下来观望,其中一男一女跑向宋江,嘴里喊着爹爹。
宋江迎上去左右各抱一个,分别在脸上亲了一口问:“想爹爹了没有?”
俩孩子异口同声道:“想了!爹爹好几天没回家了!”和顺
宋江道:“怎么不在屋里温习功课,又出来野?”
男孩子道:“娘布置的文章早背的滚瓜烂熟了。刚刚娘和二娘在屋里谈事情,我和妹妹出来玩一会就回去!”
这俩四岁多的孩子是花紫薇生的龙凤胎,男孩叫宋子睿,女孩叫宋嘉丽,男孩子口中的二娘就是李清照,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宋江就把李清照娶进门,如今已大半年。
父子仨说说笑笑就到家,花紫薇和李清照听到孩子的喊声出得门来盯着宋江看,好像几天不见宋江少了什么似的。然后见俩孩子还在宋江怀里,便一人一个把孩子从宋江怀里抱过去,把宋江迎进屋内。
过了一会,孩子出去玩了,宋江倒觉得无话可说,随便问了一句:“你俩唠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把孩子都打发出去了。”
“还能唠什么?就家事。你这当爹的不闻不问,当做小事一桩,我们当娘的可觉得是火烧眉毛的事。”
花紫薇脾性未随年龄改变,话中直接表露出对丈夫的不满情绪。
宋江一愣,不知家里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不解问道:“什么事?”
花紫薇道:“你这爹当得合不合格,孩子都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操心!”
宋江哭笑不得,以前他只能给妻子说孩子还小,今天他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无力。不是自己不关心,这放在后世,女儿才大学毕业,说不上考个研究生什么的,现在还在上学。儿子的年龄正是苦读参加高考的年龄,怎么就急着让他们成家呢?你们急什么急啊!?
可这是在宋朝,他不在乎,别人在乎啊!可他却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只能无语。
宋江知道,在自治区人们眼里,他是神,做出什么决定都是正确的。但在老婆面前他就是个怪物,女儿二十多,儿子十七八,别人家这么大的子女都当爹了,自己家子女的婚事他一点也不关心。而且花紫薇给他张罗纳妾,都被他拒绝,最终却娶进家一个寡妇。
见宋江窘态,李清照上前握住花紫薇手,微微一笑道:“妹妹说得有理,孩子们都到了该考虑婚事的时候了,官人该上心了。按官人的说法子昱就算还小,静心可不能算小了,再不张罗婆家,可别被人拐跑了!”
婚前李清照一直称花紫薇为妹妹,婚后她是妾,按理她应该称花紫薇为姐姐,然她岁数比花紫薇大,花紫薇也不允许她叫姐姐,便像婚前那样称呼。
宋江见两个老婆和睦,心中欣慰,闻李清照之言道:“谁吃了豹子胆,敢拐我的女儿?不过,静心的终身事确实该考虑了。哎!我见王英的大小子王汎睿整天屁颠屁颠的跟在静心后面,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和学问没问题,比他老子强几十倍。如果他俩结成连理,倒也合适。”
花紫薇和李清照对视一眼,然后摇头苦笑,弄得宋江一头雾水。花紫薇道:“静心对王汎睿就一直不上心,不然王英早上门提亲了。你难道真感觉不到静心心里面装得是谁?或者你明明知道,心里却很为难,故意装作不知道?”
“那个小子进了我家静心的法眼了?你俩瞒得我好苦啊!快说说是谁家的小子?”
宋江兴冲冲地话却迎来两个老婆的白眼,他脑子飞转,倏地一个人影浮出,立刻惊愕问道:“是他?赵……”
见两个老婆点头,他才明白过来,继而微怒道:“我女儿怎能嫁给他?别说现在,就是以前他做为一国之君我都不会答应。这事没得谈,坚决不答应!”
见丈夫生气,花紫薇又道:“我也不会答应,可我们考虑过静心的感受吗?其实在京城为质的时候,静心心里就有了他,后来静心鄙其对师师的做法,便随我回了自治区。我觉得这么多年,静心早就把他忘了,谁知……哎!天赶地凑,他又跑到这儿来了。”
李清照接着道:“现在他还没有把那层纸捅破,倘若太上皇前来提亲,你怎么办?”
“谁提亲都不可能!我不可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宋江虽怒冲冲回答,大脑却飞转。女儿的幸福,赵桓的目的,自治区的发展••••••慢慢地他皱起来的眉头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