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宋静心是他的干妹妹,这个在皇宫内随意出入的小丫头很和赵桓胃口,尤其和她坐下来谈心的时候,赵桓感觉到心一下子回归到大自然,恬静而温馨。于是赵桓逐渐喜欢和小自己十岁的干妹妹聊天,没有她就像缺少什么似的,有了她就觉得有了主心骨。记得自从九岁母亲死后,赵桓心中一直空荡荡的,没人陪他说话,没人给他出主意,现在心中充实的感觉回归了。
今天宋静心早早来太子宫将实情告诉赵桓后,他愣住了,心中一阵悲酸,这还算一家人吗?父亲要禅位,明显是金兵来临,拿自己做他逃跑的挡箭牌。兄弟要夺位,向自己捅刀子,栽赃陷害。不论那种情况,自己都免不了被算计的命运,可悲呀!一家人在相互算计中过日子。
怎么办?这是危险和利益共存的时刻,赵桓脑中飞速算计着得失。把内奸抓出来和赵楷对质,以此将郓王打压下去,不行,防止他死不认账还反咬一口。可就此放过郓王,以后无穷无尽的阴招总有一招能打翻自己。寻思再三,他决定坐上皇位,只有这样才有权力打压赵楷。
懦弱而无主见的太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主张,他向宋静心借百里风飞抓内奸,然后敲山震虎。现在他除了宋静心谁都不相信,天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其他人安插的耳目。
没过多久,太监传旨:皇帝病重,太子速速去见!赵桓明白机会来了,皇位向自己招手,父皇定是借病禅位。父皇在演戏,他也得配合,父子俩得把戏演的十分逼真,来一场感天动地父子情深。
病床前赵桓痛苦涕淋,徽宗病情严重,他右半身失去知觉,不能言语,只能用写字的方式来下达命令。
赵佶颤颤巍巍写了半天,大意是说他半身不遂,已无力处理国家大事,现禅位与太子赵桓,他以太上皇的身份闲居龙德宫,从此不管朝廷事,并让所有宰执大臣做见证。
赵桓望着屋内的宰执大臣,立刻跪下哭泣道:“父皇在上,禅位之事,儿臣万不能受。父皇卧病,儿臣愿榻侧侍候父皇起居,焉会有非分之想?父皇洪福齐天,此乃小恙,太医定会医治痊愈。”
拒绝是肯定有的,否则在这么多人面前欣喜接受禅位会留下话柄,徽宗明白这个道理,他继续写道:“如今非常时期,金兵不日就到京城,朕的身体如此,怎能指挥全局。太子应以国家为重,勇敢的接过重担,做一个人人喜爱的好皇帝!”
“儿臣愿做父皇的耳目口舌,替父皇传达命令,做一个合格的太子。禅位之事,儿臣万万不受,请父皇收回成命!”
······
不论徽宗如何说理,赵桓都坚决推辞。赵佶心中不爽,混小子,老子装病装的这么辛苦,你不快答应想要累死老子呀!?他笔锋一转写道:“我朝以孝道治天下,太子不受禅位就是不孝!”
“正因为我朝以孝道治天下,儿臣若受禅位,则为不孝!儿臣这就去为父皇祈福,期盼父皇病魔早早离体。”赵桓说完磕了三个头,起身就往外走。
徽宗一见太子要跑,心中更加恼怒,他使一个眼色,内侍便将赵桓挡住:“太子先别走,陛下还有重要事情交代。”
赵桓又回到床边,只见徽宗写道:“速请太子去福宁殿登基,宰执大臣率百官拜见新皇帝,不得有误!”
几个内侍一拥而上,架起太子就往福宁殿走,李邦彦等宰执大臣也跟着出去召集百官。赵桓一路挣扎,喊叫,恐吓都无济于事,内侍就如同绑了一只羊去宰,全然不顾太子的感受。
走到半路太子突然昏过去,内侍立刻手忙脚乱,找来软床把太子放在上面,又是喊太医又是喊太子醒醒,忙的不亦乐乎。赵桓见内侍停下来不走了,心中暗骂这些不长脑子的东西,你们就不会抬着软床上福宁殿吗?气死朕了!咦!我怎么自称朕了?还是醒来吧,免得皇位跑到别人的屁股底下。
赵桓慢悠悠的醒过来,做出起身要跑的样子,内侍见到太子醒来,连忙架起来就走。好在太子再没有昏过去,到了福宁殿直接放在皇位上,把龙袍披在身上。立刻百官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桓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像一根木头,呆呆坐在龙椅上,没有理睬百官。其实赵桓十分兴奋,属于自己的位置终于坐上了,从此谁也休想再欺负朕。他心中暗呼:“众卿平身!”爱薇
宫女慧儿悄悄将一个物件放在太子床下,刚转过身来,就见百里风飞笑嘻嘻看着自己道:“你将东西放好了吗?”
慧儿见事情败露,便寻思先假意抵赖,趁此人在床底搜寻,逃出去回报郓王。于是她战战兢兢道:“奴婢只是为太子收拾床铺,没有放什么东西!”
百里风飞突然严肃地道“郓王交代的事情你也办不妥,要你何用!”
慧儿一听一怔,不解道:“你是……?”
百里风飞道:“你我都是一家人,事情办妥了吗?”
慧儿大喜,原来都是郓王的人,忙道:“一切按郓王之意安排妥当!”
百里风飞道:“那就好!咱们速速去郓王跟前领赏!”
慧儿毫无防备,突然觉得疼痛,随即两支胳膊不听使唤,已然脱臼,紧接着一把尖刀顶着她的喉咙。
郓王不见内奸来报信,急的如热锅中的蚂蚁,赵桓已经登基,此时不下手就没有机会了。这时候新皇帝使人送来礼物,来人走后,郓王打开匣子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事情败露了。
匣子内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当皇帝了,钦宗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这个皇帝仍然是一个傀儡,大臣们都去龙德宫看望徽宗,路过的时候顺便进来福宁殿向自己请安。战火即将燃至京城,大臣们却出奇的镇定,不来和自己这个皇帝谈论城防的事情,都凑到太上皇那儿去讨论病方。
赵桓闲得发慌,信步出殿来找宋静心,顺便把心中的烦闷向她倾诉。宋静心见皇帝驾到,连忙见礼,钦宗连说不必多礼,就当做以前的样子,咱兄妹好好聊聊,以后也这样,才显得亲近。
恰巧今天宋子昱也在,三人聊了几句,钦宗便向宋氏兄妹倒苦水,大战在即,无人可用。宋子昱突然想起宋江曾经说过京城内有一个叫李纲的官可堪大用,便对钦宗道:“京城遍地人才,陛下何叹无人,草民斗胆举荐一人,定当担得起重责。”
钦宗大喜,随即又看宋子昱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会不会信口开河,他将信将疑道:“子昱是父皇义子,就是朕的弟弟,怎能以草民自称。以后咱仨就是亲姊妹,可别让别人后面说哥哥当了皇帝就不认识弟弟妹妹了。”打了句哈哈钦宗问道:“子昱所言何人?”
宋子昱道:“太常少卿李纲正直忠义,必有良策!”
钦宗不信似得看了看宋静心,连自己都不清楚又这么个人,宋子昱怎么知道?宋静心道:“陛下别看我弟弟人小,但他识人却挺准的,他说李纲可堪大用就必定可堪大用,陛下不信,召来问问便知!”钦宗随即让太监去召李纲。
钦宗果然对李纲面生,问了问才知道李纲被蔡京贬到外地做小官,到京城来不到一个月。
李纲也不含糊,他清楚明白地钦宗分析时事,金兵犯界不外乎五个目标:上尊号;归还叛逃的金人;增加岁币;犒军;割地。他向钦宗分析利弊:尊号最多只能称兄,决不当石敬瑭之类的儿皇帝,大宋无此先例,否则钦宗就会留下污点;金人直接归还,再都不留这些惹瘟神的麻烦人;金人把燕云之地抢回去了,岁币不增,除非他还我燕云十六州还可用说的下去;犒军是肯定得有得,但要有限度;割地免谈,寸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