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种师道知道李邦彦主持议和后,立刻找他单挑。种师道直接把宰执大臣堵到衙门内,指着李邦彦鼻子问道:“城内粮广,居民百万,金兵不足十万,他们无法围城,只要坚守等待勤王之兵到来,金兵必败!你作为首宰,为何做这种卖国行径?随随便便就求和?”
种师道浩发鹤颜,银须飘逸,一股威严气势压得李邦彦心惊肉跳。他是首宰,也不能太失面子,便横下心来道:“京城兵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种师道又责问道:“京城有百万居民,他们不能和金寇野战,但守城都可以吧?就算他们不会用弓箭,抱起石头往下扔应该会吧?这么多力量为什么不用?”
李邦彦脸红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我是文官,不懂布兵打仗!”
种师道呵呵一笑道:“李纲大人也是文官,他怎么就会?我看你这个首宰也该把位子让出来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还净放臭屁!”
李邦彦恼羞成怒,谈判是陛下同意的,现在钱都交出去了,你才说要战,早干啥去了?一个武官敢这样羞辱首宰,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拿起首宰的架子厉声道:“和是已定国策,敢再言战者,斩!”
“首宰大人好大的威风呀!你把这股劲使到金人身上何至于妥协!”
种师道拔出腰刀,扔到李邦彦脚下,怒声呵道:“老子就说要战,你捡起刀来把老子斩了试试!”
“你·····”
李邦彦像一个进了油锅的龙虾,脸色红的发紫,快要窒息了。他指着种师道骂道:“你个武夫竟敢指责首宰?你·····你·····”
种师道半点面子都不留给他,直接道:“你这种只会卖国的首宰,不要也罢!”
见二人闹得火星四射,李纲出来打圆场道:“种将军,李大人,如今金兵未退,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少生内讧,你俩都少说两句。”
李邦彦见李纲也不帮他说话,便气呼呼道:“这个首宰我也不稀罕,谁想要我给他,我去找陛下去!”
钦宗听完李邦彦哭诉,笑而不语,主战派起来就是你李邦彦滚蛋的时候了。不过他心里又思忖,李邦彦、白时中完蛋了,没有人跟李纲争斗,李纲岂不是一家独大,金兵退去,他还能驾驭的了李纲吗?
分权!
利用种师道分李纲的权力!
于是钦宗下令,种师道一来就吓退金兵,种将军的威望就是打败金兵的利器,现在城防任务由李纲和种师道共同担当。
李邦彦直接无话可说了,皇帝如此做说明他就被白羞辱了。搜读电子书
是啊!有这样自掘坟墓的皇帝,要你李邦彦干什么!
这几天勤王队伍陆陆续续到来,初步估计有二十万之众,钦宗吃下定心丸了。
对种师道的分庭抗礼,李纲很大度,种师道本就是做主帅的料,就算让权他也无所谓,都是为了国家安危。
队伍多了,将领们就有想法了,现在宋军是金兵的两倍有余,可以堂堂正正和他们野战,西军猛将姚平仲和自治区师长宣赞都声称要打头阵。
李纲不同意,金兵是要打,但现在时机未到。金兵多是骑兵,宋兵多是步兵,用步兵和骑兵野战,吃亏很大,如果败了会影响士气。而且现在金兵依托牟驼冈的有利地形,宋军攻打起来肯定伤亡大。金兵孤军深入,就希望速战速决,宋军不野战他就只能攻城,宋军就是要守着城池消耗金兵的力量,等他们力量弱小了再出击野战,胜算就很大。
如果金兵不来攻城,双方对峙着,这样情况最好,我们耗得起,金兵耗不起。他们也明白如果在京城带的时间长了,必定会被我勤王大军包围,那时候就是想顺利退兵都是难事。现在金兵最好的结束战争的方法就成为和谈,我们假意和谈,却暗暗派兵过黄河,在对岸埋伏大军。等到金兵到黄河中间的时候,我军两边夹击,把他们赶到河里喂鱼去,这才是这帮金寇应有的报应。
李纲的计策让在座各位将军连连点头称赞,种师道也忍不住击掌叫绝,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而且金兵不得不跳下去。除非完颜宗望脑袋被驴踢了,孤注一掷攻城,把金兵全扔在汴梁城墙下,如果他想安全退军,唯有此一途。到时候宋军集中所有兵力,在黄河岸边一鼓作气,围歼金兵,完颜宗望估计得埋骨他乡。
姚平仲也觉得李纲之计厉害,放长线钓大鱼,一战解决所有的麻烦。可这得耗费时日,对一个性急的将军来说,等待就是最难捱的折磨。敌人都欺负到自己头顶来了,还来老虎不出洞的战略,这么多人冲过去砍他娘的,砍到金寇跪下来求饶为止。
姚平仲瓮声瓮气道:“那得等到猴年马月,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就不信金兵是神仙转世!我们的人是他们的数倍,就算换命也把金兵换光了,窝在城内把都人憋死了!金兵就在眼皮底下,我们不去打,让他们天天祸害城外百姓,你们就忍心吗?”
李纲清楚姚平仲是能打之将,十八岁时在西夏战争中崭露头角,后来经历数战,在西军中声望鹊起,被将士们称为“小太尉”。但他的缺点和优点一样突出,耿直的个性和急躁的脾气决定他做事欠考虑。
不过李纲也佩服姚平仲的勇武,不好在众将面前掉他的面子,便平静地道:“姚将军请战是好事,说明我军士气高昂,有能力和金兵一战。我们蛰伏不出并不是向金寇示弱,是为了集聚力量,做出最有力的一击。战争虽是胜利者的狂欢节,但也讲求过程中的得失,它不是拼命的游戏,当惨胜后看着自己人的累累白骨,你们还会有胜利后的欣喜吗?”
姚平仲为将多时,当然懂得其中利害,可他在和西夏战斗中就养成这种彪悍的作风,就是喜欢直接用刀子和敌人对话。现在李纲的一番话显然是说到他心窝里了,他站在一旁不吭声,但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仍然保留在脸上。
宣赞道:“李大人此计谋甚妙!宋司令常常教导我们,打仗就要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李大人的计策与宋司令的教导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战必胜!末将请令,总攻时愿率本部人马肃清周边金兵游骑,配合大军歼灭敌人!”
“宋公明一个寇类,怎能与李大人相比!再说大丈夫就应该冲锋陷阵,你选择肃清周边金兵游骑,是助战还是避战?”
姚平仲冷眼看着宣赞,很不屑地道:“你怎么也算是一个皇家郡马,投贼失节就不说了,怎么胆子也越来越小了?还宋司令呢,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郓城小吏,算他命好,在招安之前没有碰上我姚平仲,否则······哼哼······!”
宣赞大怒,出言驳斥道:“姚平仲,你就一莽夫,你懂什么打仗?打仗不是流氓打架,一窝蜂冲上去砍人就完了,打仗讲究的是各团队相互协作。如果没有人去肃清周边金兵游骑,他跟在你屁股后面骚扰你,你的仗能打的安心吗?你认为你一个人能打就能得到胜利吗?错!个人英雄主义在战争中作用微乎其微,整体合作才是王道!我看是你命好,如果招安之前敢去梁山泊,哼哼······你现在就是我的警卫员!”
姚平仲眼睛瞪得圆溜溜道:“刷嘴皮子有什么用,你敢和我较量一番么?”
“较量就较量,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