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隽如坐针毡,不停地来回踱步,带着少许埋怨的口吻对身边一金官员道:“蒲乌列,你不是说宋朝钦差早上路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蒲乌列是金朝御史大夫,前阵子奉旨觐见宋高宗,吴乞买在国书上声称金愿把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建炎朝廷一片雀跃,随即派官员前来交接。蒲乌列也很纳闷,按他估计早就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按理说自治区隶属宋朝,他们的队伍也没有胆子怠慢钦差。
幽州被围攻好几天了,再迟几天幽州就到自治区手里了。他见完颜宗隽如是问,便安慰道:“陈王不必担心,这一两天准会来!陈王有所不知,建炎朝廷得知我们要按协议归还他们燕云十六州时,那高兴劲儿都无法形容,下官离开之时,赵构就任命官员去各州交接任职,现在应该在赶往各州的路上。”
完颜宗隽愤然道:“汉人都狡诈厚颜,不值得信任!陛下若听我之言,将各州县官员均换为女真人,何苦山后九州被自治区兵不血刃拿下!张平、白诗臣这些喂不肥的狗,把我大金城池拱手送与自治区。更可恨的是张觉此贼,居然卷土重来,游说旧部倒戈,使我山后九州不再属大金。”
蒲乌列无奈叹气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为今陈王只能执行陛下临行旨意,将幽州完整交付于宋朝,然后宋朝会护送我们安然离开。陛下此计甚妙,无形中激化自治区与宋廷的矛盾,他们窝里斗便削弱自身力量,且无暇顾及我朝,我朝便可安心休养生息。”
完颜宗隽恨恨道:“如今十六州独存幽州,本王一定竭力防守,自治区休想进我城门半步!”
幽州城外行辕中,宋江把信札递给吴用和闻焕章道:“朝廷不制造点事端誓不罢休啊!上次刘光世前去讨要汴梁,就被卢俊义以保护朝廷要员为由,困了他们半个月,最后刘光世知难而退。如今朝廷再次派人讨要汴梁,还委派官员上任,在汴梁大造舆论。好在宗泽已有对策,朝廷官员灰溜溜走了。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个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到来。”
三人正在议论,军士来报,朝廷钦差已到辕门外,责令宋江前去迎接。宋江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朝廷已急不可耐了,派钦差匆匆前来作梗。走,咱们去看看,朝廷这次有什么目的。”
辕门外钦差耿南忠趾高气扬,见宋江没有跪拜,只是向他拱手问好,便沉下脸来道:“本相乃钦差,见到本人如见陛下,大胆宋公明安敢败坏纲常,藐视皇权!难道你不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吗?”
宋江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请问耿大人,你把当今陛下放在眼里吗?”
耿南忠盛气凌人道:“本相日日朝拜,夜夜请安,自然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了。”
宋江突然放下脸来道:“大胆耿南忠,竟敢贬辱当今圣上,该当何罪?”
耿南忠一时愣住,急切辩解道:“宋公明,你休得诬蔑,本相何时贬辱陛下?”
宋江突然笑道:“做臣子的都把陛下放在心里,时时敬仰,刻刻崇尊,你却把陛下放在眼里,难道你想眼睛一闭,陛下就••••••没有了吗?”
耿南忠心里清楚,一闷棍打不晕宋江,就得就坡下驴,再做纠缠小心把自己绕进去。他突然呵呵笑道:“宋区长说笑了,下官奉旨办事,望区长大人放行。”
“放行?”
宋江不解道:“耿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如今战火纷飞,危险重重,宋某怎能让钦差大人涉险,耿大人还是在兵营中呆着安全。”
耿南忠道:“实不相瞒,下官是奉旨接受幽州归我大宋,自治区军队层层把守,下官只能来求宋区长放行。”
“幽州还在金人手里,耿大人如何接受?不怕金人的狼牙棒砸碎你的天灵盖吗?”
宋江心中疑惑,嘴里却冒出关心的话语:“虎狼之地,生灵涂炭,大人一介文士,还是静候兵营,待我拿下幽州再说。”
“你拿下幽州才不让朝廷接受呢!”
耿南忠嘴里不说,心里清楚极了,他笑嘻嘻道:“下官多谢宋区长关心。如今金朝已与我大宋签订国书,把燕云十六州归还我朝,以后兄弟相称,永不侵犯。下官唯恐有负皇恩,奉旨后便忙忙前来幽州,和接收其余十五州的官吏拉开了两日左右的路程,百余年汉人的梦想今日实现,下官也是迫不及待。其实这也是帮宋区长一个忙,朝廷接受幽州,宋区长就可以班师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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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谁都明白了,金人这计策狠啊!利用燕云十六州挑起宋人内战,他们安然脱身,悠然休养。
宋江仍不露声色,拱手道:“既然有此条约,也是我大宋之福,从此两国交好,百姓安逸。不过事关重大,请耿大人请出圣旨,只要属实宋某定护送大人进城。”
耿南忠见宋江服软,心中大喜,拿出圣旨递于宋江道:“请宋区长过目,圣上亲笔,岂会有假。”
宋江打开圣旨一看,不由大笑,他突然放下脸来道:“大胆耿南忠,竟敢捏造圣旨,假冒钦差,投靠敌国!来人,将这一伙叛徒全部拿下,押进军营细细拷问!”
军士一拥而上,把钦差队伍全部绑了,也不管耿南忠怎么嚷嚷,全部押进军营。
宋江呵呵笑道:“朝廷真是雪中送炭,他知我久攻幽州不下,就急匆匆送来开门钥匙,让我怎么感谢他们呢?”
吴用、闻焕章闻言会心大笑,那幽州已然在他们脚下。
“宋军后撤了?怎么回事?”
完颜宗隽站在城头茫然四顾,幽州城四周空荡荡一片,一下子让完颜宗隽有点不适应。几路哨探皆报宋军均撤后扎营,然原因不详。不过完颜宗隽丝毫不敢大意,亲自在各城头巡视,叮嘱守将坚守岗位,不得有丝毫懈怠,违者即斩。
宋军退后,他感到身上的担子更加重了,羚羊退步为了奋力一击,如果宋军也如此打算,幽州城危矣。
日中前夕,完颜宗隽正在北门巡视,却见一百多人的队伍吹吹打打,缓缓靠近北门。他立刻如临大敌,下令箭上弦刀出鞘,准备迎战。
蒲乌列见队伍有异样,便对完颜宗隽道:“陈王,这一簇人不是自治区队伍。销金黄旗,五色锦幡乃宋御赐钦差标志,笙箫鼓乐乃喜迎恩诏所用,下官认为这是宋朝前来接受幽州的钦差队伍。”
完颜宗隽闻言大喜,然心中仍嘀咕。这时那伙人停下了,派一骑飞奔至护城河前高声道:“大宋高宗陛下钦点接受幽州钦差杨太尉已至,尔等速速打开城门迎接钦差大人!”
完颜宗隽将信将疑道:“情况特殊,我要验明正身再迎接钦差,万望上差见谅!”
那人道:“真金岂怕火炼,你派人就是。”完颜宗隽一递眼色,蒲乌列率几人下城查证。
蒲乌列看了旌幡、牙仗以及整齐的宫廷打扮已信了大半,他看到圣旨,又向钦差杨太尉询问了朝廷之事,太尉对答如流,蒲乌列深信不疑。拜过钦差,迎其至护城河前向完颜宗隽说明,完颜宗隽下令放下吊桥,亲自出城相迎。
杨太尉和完颜宗隽一见如故,他下马拜了完颜宗隽,说了许多敬仰的话。完颜宗隽心中欢喜,更无防备,二人携手进了城门。
见队伍都进城门,杨太尉突然用力将完颜宗隽扭翻在地,一只手中变戏法似得多了一把匕首,顶在完颜宗隽脖颈,高叫一声:“动手!”
其余人拿出藏在身上的连弩四周乱射,周围的金兵毫无堤防,倒下一大片。趁金兵后退,两波人抽出兵刃去攻占城头。此时杨太尉高声道:“我乃自治区锦豹子杨林,你们主帅已被我擒拿,快快缴械投降!”
金兵面面相觑,不知是该抵抗还是缴械,纷纷后退。杨林将匕首一紧道:“下令让你手下缴械,不然即刻取你人头!”
那完颜宗隽十分刚烈,他大叫不要管他,立刻收吊桥,杀敌人。杨林猛一用力,完颜宗隽断喉而亡,随即高喊:“夺城楼,占城门!”
立刻手雷的爆炸声响起,门前一阵混战。此时自治区队伍四面出击,骑兵早已离护城河不远。金兵见主帅已死,城门被夺,吊桥绳索已被砍断,自知大势已去,便纷纷夺路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