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的务实和老练,智慧与才干,迫使宋江不得不早下决心,派庞雪云率女子别动队上汴京。不管日后别人如何对此事议论,如何对他评头论足,但这次行动对以后山寨客观、合理地发展,起到的作用之大,毋容置疑。
庞雪云的神经突兀的紧张起来,他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微妙预感,宋江要把这支训练了好长时间的女子队伍派出去了,因为这是他上山来宋江第一次单独召他议事。
曾经憧憬给穷苦人奋斗一个幸福、安详的家园,这个梦想在梁山泊实现了,然这好像与他没有多大关系。现在埋藏在他心中的那份冲动又在潜滋暗长,甚至占据他的心头,那就是为梁山泊的大业,贡献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的能力在一次次成功的任务中凸显出来!
别人不了解,但他了解,这支队伍是宋大哥手中的一副王牌,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他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宋江跟前。
庞雪云从宋江那儿出来后,澎湃的心潮如同泛滥的洪水,喧嚣的波涛滚滚而来,堤坝已无法拦阻那种兴奋和激动产生的汹涌。他再也无法掩饰那份伪装出来的深沉,抬头仰视天空,泪水夺目而出。
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了,终于能在梁山泊的发展史上留下自己精彩的一笔了。
然而这也是充满危险和挑战的任务,身居京城,处于皇帝的眼皮底下,稍有不慎,不仅会带来杀身之祸,还会使山寨的计划泡汤。因此在行使计划时必须在大胆中添加谨慎,小心里融合从容,勇敢内穿插沉稳,有勇有谋方能出色完成任务。
宋江在京城筹划好两座店,已经让萧让着手准备,一是时装店,命名为秋水时尚衣廊,专门出售清风山的时装,由百里风飞任老板;二是惊鸿大乐坊,由庞雪云具体负责。
从表面上看,庞雪云的队伍是艺人,为时装宣传造势的同时,通过各类演艺节目,增加大乐坊的知名度和火爆度。暗中通过各种手段接近京城大员,就算献出自己的身体也在所不惜。
贪财的给钱,好色的给人,慢慢将这些官员和梁山泊连成一体,把他们掌控起来,可以很好的左右朝堂的指令。
“宋大哥这一招狠、稳、准,不过有点损!直接将官员拉下水,若干年后,就算知道这是梁山泊所为,他们掩饰都来不及,还敢秉公上报么?和反贼勾结可是能灭门的罪行,到时候京城大员们束手束脚,只要宋大哥稍微指点迷津,啥事都水到渠成。高!实在是高!”
随即庞雪云叹息道:“可惜了这些如花似玉的妹子,都喂到狗嘴里了!”
庞雪云又想起宋江的另一句话,一句设想大胆而又耐人寻味的话:“李师师谁都不要让动,她的目标是当今圣上,大宋天子赵佶!”
“天哪!想掌控皇帝?”
庞雪云心中惊叹不已:“不过如若成功,那将是神来之笔也无法形容的计划!”
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
在高唐州,一所还算阔气的院子里,一男子站在雨里,消瘦的脸上带着一份倔强,神情冷漠的眺望远方,左侧袖管空荡荡,在风雨中飘摆。
突然他感觉到头顶不落雨了,转头见一女子撑伞举过头顶,便温和地道:“外面雨大,小心着凉,曼婷,你快进去吧!”
曼婷深情地望着男子,用手巾柔柔的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心疼的道:“尽说别人,就不关心自己!”
说着她幽幽叹息道:“一到雨天,你就淋雨······又在想青州老家了?”
“哪还有家,都死了,留下我一人孤苦伶仃。这么些年,我千方百计打探,但仇人已聚在梁山泊,实力越来越强,我的仇怕是无法报了!”广西
说着他突然暴躁起来,抢过伞扔在地上踩得稀巴烂,高声嚎叫:“有仇不能报,我龙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曼婷最怕龙枭暴躁。
他沉稳时不苟言笑,像蓝蓝的天空般诱人;他暴躁时却如雷霆,如烈火,瞬间发作,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恐惧。
曼婷忙抱住龙枭发抖的身体,释放出自己全部的柔情,轻声哭泣道:“你不会孤单的,奴家会陪你一生一世!跟着殷直阁顺风顺水,衣食无忧,我们忘了仇恨,自此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去想那么多打打杀杀,好么?”
龙枭见自己情绪失控让曼婷揪心了,便强行静下心来,看着妻子忧伤的脸,他也不忍。
他用右手擦着妻子脸上那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沉痛地道:“曼婷,你没有经历过失去亲人的那种痛苦,摘胆剜心都无法抚平心中的梦魇,它成天围绕着我,折磨着我。我就是一个无魂魄的躯壳,在人世间无奈的游荡,不断地捡起那一片片破碎的记忆,重新合成一种绝望的悲怨!只有手刃仇敌,才是我今生的唯一的归宿,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亦无悔!”
曼婷急切道:“可你想过吗?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呢?我一个人怎么过的下去?你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
曼婷眼泪似雨,婆娑而落。
“这几年来我打拼来的财产都留给你,够你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了。”
龙枭捋好妻子被雨水淋乱的头发道:“我死后,不要守寡,找个好人嫁了,我不想让你孤苦半生!”
“我不要你死,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既然处处为我着想,就应该放弃仇恨,好好活下去!官人,为了我放弃仇恨,好吗?”
龙枭闭上眼睛,冷冷地说道:“不可能!”
曼婷绝望了,她疯狂的嘶叫:“你既然如此无情,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从妈妈那儿赎出来?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会有今天的绝望和痛苦!”
龙枭面容扭曲,雨水浇不灭他仇恨的火苗,他推开曼婷吼道:“因为你是孤儿!我讨厌孤独!我痛恨孤独!我也不允许你孤独!”
说完他转身走出院门,只留下妻子在雨中独自哭泣。
李师师泪眼朦胧,独自坐在窗前。
眼,已哭得红肿,然泪珠兀自不声不响地顺着脸颊滚下。她实在无法想通,公明哥哥把她从狼窝中救出来,养好伤,调理好心情,再送到另一个狼窝里,这是为何?
她努力的寻思着,绞尽脑汁要把这件事想明白,但纷乱的脑海排斥其余想法,心中只有一种认为:这算是什么任务,不就是让我勾引皇帝,让姐妹们勾引京城大员,这和以前卖笑、卖身的日子有何区别?
从宋江处掩面夺门而出,已经快一天了,李师师一直掩门哭泣,不吃不喝,不理不睬。现在已是戌时,夜幕降临,黑夜更像是在她心头弥漫了一层黑雾,一种压抑地痛苦又笼罩在她心头。
她想起了以前,公明哥哥将她从汴梁赎身后带到梁山泊,那时候一群姐妹们叽叽喳喳,言语中都表现出对宋公明的敬重。渐渐地,她爱上了这位江湖中人人敬仰的梁山泊老大。曾梦想和他琴瑟调和,相敬如宾,共度一生。而梁山泊的许多人都把她内定为公明哥哥的女人,就连花紫薇姐姐都常常暗示,会容下她的,谁能料到现在却出现如此突兀的反转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