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马!围成一圈,防止猛虎袭击!”
看到眼前情景,折彦文果断让随从弃马。马匹受惊,骑手为了控制马无暇射箭,就算勉强射出去也没有准头,反而成为老虎的袭击目标,刚刚死去的四人就是这种情况。
折彦文分出四人专门看管马匹,其余人均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他可不想让马匹四散而逃,那样就算杀了猛虎,走出这片林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随着数声长啸,两只不要命的老虎扑了过来。折彦文见随从心生惧意,有人竟双股颤抖,显然乌古论等人的死亡给他们带来无限恐惧。折彦文毫无惧色,只见他跃到队伍前面,拉满弓弦,大喝一声,箭准确射到雌虎的脸颊上。雌虎一声嚎叫倒在地上,雄虎忙止住步伐,与受伤的雌虎退至安全处。
人群一阵喝彩,随从的惧意大减。这时大家都认为老虎会知难而退,他们可以安全回家了,却见雄虎从左侧飞奔绕到他们后面。大伙明白了,两只疯狂的老虎报仇心切,要前后夹击,孤注一掷来拼命。
来时十六人,刚刚死了五人,四人看管马匹,防御的人只有七人。见老虎欲前后攻击,折彦文也将随从分成两批,他与翠文公主和另外一随从三人对付后面的雄虎,其余四人对付受伤的雌虎。
等了好久,却见两只老虎除了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人群外,居然蛰伏不前。折彦文心中顿然明白,老虎这是在拖住他们,等到天黑,趁人饥乏之时再袭击。
他在西北打仗时见过狼,这种凶残的动物极有耐心,他们会在合适时间做出致命一击。现在如果被老虎拖住,严寒又是他们的另一个敌人,在这深山老林的夜里,寒冷也会到达极点。必须主动出击,猎杀老虎,脱离险境。
老虎见到主动出击的人群居然很镇定,它们不慌不忙慢慢后退,大约退了一百多步的时候,两虎骤然从侧面飞奔,在电光一闪之间扑向马匹当中。折彦文大叫糟糕,立刻率人回追,等到了跟前老虎已走,两人再次倒在血泊中。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老虎也懂得三十六计了,折彦文也是醉了。
此时随从刚刚减少的惧意又一次飙升,而且比刚才更加强烈,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就可以明显看出。如果此时有人奔逃,其余人肯定做鸟兽散。折彦文看着两只并肩怒目的老虎,清楚老虎就等他们乱跑,而后各个击破。
此时必须稳住脚阵,不然他们今日必葬身此地。他下令若私自逃窜或不听号令者当场斩杀,由翠文公主带队慢慢回走,他亲自率三人殿后防御,自始而终队伍不能乱,如果老虎袭击,全体停下来御虎。
老虎就像给亲人送行般依依不舍,而狩猎队伍却走得小心翼翼,心惊胆战。他们不能走快,快了的话,老虎一冲,就会出现溃逃。也不能走得慢,慢了的话,何时才能走出林子。
眼看再若拖延,到天黑都不会走出林子,折彦文不由焦恼起来,计千百不是说危难之时出来救他们吗,怎么现在还不出来,难道现在还不算危难时刻?他不由朝树林里望去,然除了积雪与树木,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难道他们见到老虎凶狠不敢出来了?虽说现在误杀了幼虎,与起初的谋划有些出入,但也不至于让这几个能够随意捕虎的人胆怯成缩头乌龟吧!
正在这时,树林中又出现几声虎吼,折彦文忙下令队伍停下来观察,只见山坡上慢慢走下四只老虎。
糟糕!
自己的帮手迟迟未露面,老虎的援兵却到了。
两只老虎就弄得让他们左右为难,现在六只老虎该怎么防御?但不能坐以待毙,不好防御也得防御,折彦文下令围成一圆阵,刀出鞘箭上弦,只要老虎冲过来就拼命抵抗。
谁知这四只老虎似乎对人群不感兴趣,他们慢腾腾地向那两只老虎靠近。那两只老虎见同类到了,兴奋地高吼求助,目光恶狠狠射向人群,寻找着冲锋时的第一个目标。90看
心早已坠了一块巨石,沉沉地搏动,只要六只老虎达成一致冲锋,就会随巨石一同落下。老虎的距离越来越近,心上的巨石就越重,就在人群认为大难临头的时候,那四只老虎突然站起来,迅速拿出已经装备好短矢的劲弩,向两只老虎施射。
两虎一阵疼痛,见到身上的箭矢才猛然惊醒来者非同类,而是猎人假扮,忙带伤逃窜,无奈距离近,箭矢上又涂抹了大量麻醉草药,跑了没有几步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四位猎人迅速上前将老虎杀死,其中一人兴冲冲道:“宝哥,今天好造化,两只成年吊睛大虎,定能买个好价钱!”
这时的狩猎队松了口气,有人由于危险顿然消失而软软地坐在地上。折彦文道:“都打起精神来,过去看看!”
一随从不知那根神经不对了,上前媚笑着对折彦文道:“老虎是我们先射伤的,有驸马的箭为证,不能便宜了这四人,最起码也要均分!”
金人就是毒蛇,骨子里带着中山狼的气息,危险刚过就要恩将仇报,这是人做的事情吗?折彦文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道:“如果不是他们四人,你现在就在老虎嘴下,你猜这两只虎是均分了你,还是要独吞了你呢?”
见那人讪讪不语,折彦文又厉声道:“若再说这种忘恩负义的话,就把你留在林中独自打一只虎再回来!”
到了跟前折彦文深深躬身道:“若非四位英雄仗义相救,我等一行定陷于困境,救命之恩折某不甚感激。今日出行仓皇未带钱物,等到幽州,折某愿倾囊厚谢。不知四位英雄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折某也好去报恩!”
那四人均拱拱手还礼,其中一粗壮汉子上前道:“公子有礼了!我等兄弟四人乃山野粗鄙之人,凭一身气力狩猎为生,英雄之称不敢当!今日我兄弟狩猎偶遇公子一行,见猛虎凶悍,便伪装猎杀之,遇困相助乃是猎人分内之事,公子也不必太挂心上。至于厚谢就不必了,我等兄弟相助并非为图报而去,再说山野之人,要金银也没有多大用途。”
折彦文见四位猎户拒绝唾手可得的富贵,便知四人非贪财之人,遂有招纳之意,他再次拱手道:“四位好汉均虎狼之躯,一身惊天本事在山林狩猎岂不埋没,在下不才,愿提携四位军中任职,在战场上搏个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那个粗壮的汉子迟疑片刻道:“我等山野之人闲散惯了,受不了军中约束,还是做个猎户自在。谢谢公子美意,投军之事非我等心意,就此作罢!天色已不早,诸位若沿大路返回必到深夜,前面山梁右侧有条捷径可缩短归途,诸位不妨从那儿回家。”
翠文公主看出丈夫很喜欢四人,不过她也很喜欢英雄好汉,今见四人拒绝,便想办法替丈夫招揽,见那汉子说捷径,便心生一计,她下马学男子般拱手道:“四位好汉,翠文有礼了!如今天色将暮,我等又不熟捷径,万望四位好汉送我们一程!”
那粗壮汉子看看天色,似有为难之处,半晌道:“可以让我一个兄弟给你们引路,但回来时太迟,诸位可否给安顿个住处?”
翠文公主笑道:“好汉也太小看我翠文了,我父皇乃大金国君,我岂会亏待恩公。别说一个住处,就算京城里给你七八个院子也不再话下!”
四人听罢都大惊,忙跪拜道:“草民等有眼无珠,不知公主驾到,万望公主恕罪!”
“恩公不可如此!”
翠文说着就上前扶起四人道:“我夫妻二人喜欢狩猎,既然四位恩公也喜欢狩猎,何不做我夫君的护卫,我们绝对以兄弟对待四位,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那四人再次躬身道:“一切听从公主调遣!”
翠文大喜道:“抬虎回城,我要与四位英雄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