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郭京只是神兵名义上的率领者,幕后操纵者是高衙内,他派心腹神兵不断打探四门情况,随时报告给郭京,以便让他有策略应付复杂的局面。
如今箭在弦上,郭京也来不及向高衙内汇报,他和几个心腹悄悄商议,在口袋里揣了许多金叶子和银票,准备趁和金兵交手时逃跑。
郭京只带了三千神兵,其余的都让手下带去找高衙内。他也留有后手,一旦逃跑受阻,回来还可以有个靠山,尽管这座靠山也和泥菩萨一样,但有总比没有强。
郭京根据消息得出结论,从南门逃跑最合适。由于猛烈的北风,南门的金兵是迎着风雪攻城,难度很大,他们只是象征性的进攻。
他故意掐指算了一会儿,说现在神灵在南,他要从南面的宣化门开始出击,然后率领神兵沿城墙杀一圈,把四门的金兵全部杀光。
郭京登上宣化门城头一看,心中乐得直呼老天保佑,只见金兵都在护城河边聚集,根本就没有进攻,逃跑正是机会。但城头守军是麻烦,尤其是守将张叔夜好像不太相信自己,他眼睛一转对张叔夜说,他作法时周围一千步之内不得有人,否则法术不灵不说,还会给宋军带来血光之灾。有枢密院孙傅在旁,张叔夜也只能听命,一瞬间城头没有一个守军。
开城门,放吊桥,三千六甲神兵从宣化门冲出。
攻城的四位主将中,耶律马五是最不被看好的,他被安排攻打南门就是做个样子,牵制住一部分宋兵即可。
一来他的能力和战绩无法与其他三位将领相比,攻打东门的完颜赛里,攻打西门的完颜活女,以及攻打北门的完颜娄室都有比他强很多的战绩。二来北风正烈,攻城就得顶着风雪,连眼睛都睁不开,还怎么打仗,不是白白消耗大金勇士的性命吗?
不过让队伍淋雪的滋味却不好受。寒冷他们倒一点都不在乎,习惯了长白山的酷寒,开封的风雪对他们来说有点热。而攻打汴梁他们没有多大功劳,升迁和奖赏之路受阻,才是让他心灰意冷的原因。
耶律马五正在暗叫主帅对他不公,突然宣化门打开,一群道士装扮的人跑出来,倒把金兵吓了一跳。
宋军要出城野战?
可为什么不派兵,派来这么一群不伦不类的人?他们主帅的脑袋被驴踢了吗?时间不允许耶律马五多想,这群人已经冲过吊桥向金兵扑来,他下令金兵迎上去战斗。
金兵可不管什么神兵,提起手中武器就向神兵招呼。可怜这些被忽悠的神兵,一个个身首异处才知道他们不是刀枪不入,神仙没有眷顾他们。死人和鲜血吓得神兵魂飞魄散,他们转身就跑,拥挤、推搡、踩踏,神兵们乱作一团,有些神兵跑进护城河才记起自己不会游泳,只能在水中挣扎直到被淹没。
耶律马五这才认真观察,发现城门洞开,城头无人防守。这可是天赐良机,破城的首功当属他耶律马五,可怎么会这样?莫非宋人有阴谋诡计?管他宋人有什么诡计,先进城看看情况再说。
他下令兵将不要管这些家伙,直接冲进城门。于是金兵和神兵进行了一场追逐赛,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城门跑,最后金兵夺得冠军。
耶律马五进城后大喜,他见城门一千步之内没有一个宋兵,立刻下令步兵占领城头,骑兵准备迎战,同时派人向二太子报告,他们已攻进南门。
孙傅目瞪口呆,他想不通神兵居然挡不住金兵,郭京呢?被他寄予厚望的郭京出门就脚底抹油,逃得无影无踪。懒人听书
张叔夜见状忙组织队伍反攻,要不惜一切代价把金兵赶出去,夺回宣化门。
宋军正要冲锋,身后却传来喊杀声。张叔夜转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只见帮助守城的民兵、禁军、一些市井无赖开始乱砍乱杀。他们杀红了眼,屠刀挥向官吏、富户,有些人还把旁边房屋点着,一刹那火光一片,杀声震天。
军队哗变了。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愤怒,围城近一个月,士兵们用生命捍卫的城池,在军方大佬如此荒诞地指挥下失去,换作是谁都会怒火冲天。
把这一股火点燃的正是躲在幕后的高衙内。郭京率兵出门他就知道凶多吉少,于是他带部分加入神兵的泼皮,换上百姓服装,暗藏利刃混在帮助守城的百姓当中。
见到金兵入城,高衙内便知郭京再都不会回来了,他便心生借机打击官员的计划,他让高声煽动道:“就是这些当官的胡乱指挥,才使金兵入城,这些魔鬼进来受苦的还是我们小老百姓。这些当官的平日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现在又不把咱们老百姓的命当回事情。既然如此,咱们就和他们一块儿灭亡,杀了当官的!”
于是怒火被点燃,而且越烧越剧烈,一些太监、文官被杀不说,连一些平日克扣军饷,压榨士兵的武将也被愤怒的士兵杀死。
就连堂堂守御使刘延庆也被愤怒撕碎,这位逃跑将军这次终于没有逃脱死神的审判。而把部分军队成功挑拨哗变后,高衙内率领泼皮杀向官员家中,开始了他疯狂的报复之旅。
张叔夜见状哪有和金兵拼命的心思,他率领队伍和乱兵战斗,边斗边退。乱兵叫嚣着杀了孙傅,就是他让满城寻找神仙郭京。张叔夜听到赶紧让禁军统制姚仲友保护好孙傅,突围奔向内城。
杀出重围,姚仲友护着孙傅走在街上,看到许多泼皮在杀人放火,趁乱抢夺财物。
姚仲友怒不可遏,率兵冲过去将他们杀散。却见一男子还在指挥泼皮杀戮,而且他极为兴奋,处于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连姚仲友到了跟前都没有注意到。
等那人发现身边眼冒怒火的姚仲友,再逃跑已经迟了。只见姚仲友大声道:“高衙内,你这个人渣!今天我就为民除害!”
说完手起刀落,高衙内的头便在地上乱滚,极像他父亲高俅曾经蹴过的鞠。
金兵迅速占领外城四个城门,把大军驻扎在城内,却没有对挤进内城的宋人做进一步攻击。
一切梦想破灭后,朝廷从头到尾清醒了,现在除了以死战斗保卫内城之外,再无半步退路。于是朝廷上下一片团结,钦宗号召京城全民皆兵,共同抵御侵略者。朝廷给百姓发放武器,甚至释放犯人戴罪立功。
京城在失去外城后空前的士气高涨,全民同仇敌忾,团结一致。
金人营帐中,完颜宗望、完颜宗弼兄弟俩和许多大将在一起饮酒庆贺。取得首功的耶律马五得意之色跃然面上,他趁着酒兴请战,要一鼓作气拿下内城,彻底灭了赵宋天下。一些将领听到也纷纷请求参战,言称免得夜长梦多,要速战速决。
完颜宗望淡淡一笑道:“将军们稍安勿躁,你们的心情本王理解,打铁趁热的道理本王岂不知,但这场战争就是宜柔不宜刚。本王讲个故事,大家就会明白现在停止攻击势一个高明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