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傲寒一回宫,便怒不可遏地冲进了齐妃的寝宫。
齐妃盈盈一笑,屈膝下跪:“参见陛下。”
而下一刻已是一把长剑直抵脖颈。
齐妃一愣,旋即哭倒在地:“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辛傲寒一把掐起齐妃的脖颈,瞠目欲裂,那双眼中是无比的恶寒:“少在这装,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
齐妃却是笑了:“陛下登基已来,都是我们齐家扶持着,更与顾氏相互抗衡,若是今日没了我,那么陛下是要等着顾氏一门独大么?陛下可是想好了,要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与我撕破了脸?”
辛傲寒手上一紧:“果真是你杀了她!”
齐妃大口喘着粗气:“杀了她的人是你的大功臣,与我何干!陛下不过拿我撒气罢了!但陛下可想清楚了,若是齐氏不再,日后顾氏危及皇位,可别怪我!”
“贱人!”辛傲寒怒不可遏将齐妃一把甩飞,猛地撞在了柱子上,齐妃登时就撞破了头,鲜血四溢,此时的辛傲寒猩红了一双眼,宛若一头发怒的狮子,上前一步,“她不属于我有怎样!我平生,最恨有人威胁我。”
见此,齐妃颤抖着后退:“陛下!陛下你!”
“呲——”的一声,辛傲寒一剑砍下了齐妃的一条胳膊,那半只胳膊在大殿上划过一个弧度,嘭的一声落下。
“啊——啊——”齐妃捂住流血的刀口,险些昏厥过去,惊恐无比的看着持剑的辛傲寒,不住的后退,直到抵到了石柱上,“陛下!陛下饶命!我知错了!我!我.......”
辛傲寒恍若未闻,一步一步的靠近齐妃:“后宫三千佳丽,你动谁我都不管。可你,偏偏动了她。”
齐妃捂着胳膊想要逃:“陛下!陛下饶命!若是我兄长明日见不到我.......”
“事已至此你还妄想着齐家能护你周全不成!”辛傲寒突然爆喝,声音响彻大殿,“明日!我就灭了你齐氏满门!”
“不!不!”齐妃哭着求饶,爬向了辛傲寒,“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动我兄长!”
“你以为这些年,你们兄妹为了排除异己在朝中做的好事我不知道么!”辛傲寒冷笑一声,踹开了齐妃,“今日我留你性命,让你好好看看明日我是怎么下旨灭了齐家的,再连你一并除去!”
辛傲寒拂袖而去,齐妃倒在地上,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
直到走出齐妃的寝宫,辛傲寒才扔下剑,看了看远处正流光溢彩的天空,突然无比疲累,心碎的痛意接踵而至,只觉得世上万千风景都比不得那一袭红衣的女子。
辛傲寒脚下一软,突然跌坐在地,神色木然的将自己抱做一团,呢喃着:“她不在了.......不在了.......是我害了她,我不该放萧晟进来,我不该让萧晟劫走她......”
“王上......”一道黑影适时的出现在辛傲寒身后,道,“王上请节哀,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她还活着也未可知。”
闻言,辛傲寒将脑袋抬起,眼中泛出一道光:“是啊,我还欠她一串亲手做的糖葫芦呢......白颜笑......你在哪啊——你在哪——我把整个后宫的厨子都送给你——你回来——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么——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辛傲寒泣不成声。
偌大的皇宫安静至极,回荡着一个帝王悲戚的诉说。
竹舍。
顾北屿缓缓睁眼。
“公子!你醒了!”江临端着药欣喜的走来,“公子这一睡足有半月,可真是吓死我了。”
顾北屿看向江临的方向只见得一个依稀的轮廓,微微皱眉:“你是,江临?”
江临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旋即愣愣的抬起手在顾北屿眼前晃了晃:“公子?”
半晌,顾北屿牵起唇角,苦笑了一声。
如此这番,他竟是瞎了。
江临的药一下便洒在了地上,颤抖着说道:“公子,你的瞳孔,竟全是灰色的了!”
灰的彻底,不见一丝光亮。如同顾北屿此时的心境。
“公子可能看见什么?”江临再次抬了抬手臂。
顾北屿看到一个模糊的挥动的轮廓,仿佛一个影子般辨不出任何颜色。
顾北屿苦笑了道:“罢了,没有她,我要这双眼又有何用......”
江临不知如何接话。
半晌,江临才开口道:“公子,你昏迷的这半个月,陛下命人诸了齐家。”
顾北屿却没有任何回答,似乎世间的一切已与他无关。
“陛下派人压着齐妃亲眼看着齐家的人被一一处斩,又亲手杀了齐妃,命人将她的尸身悬挂在城墙上。一时间朝野轰动,皆说陛下如此桀骜,草菅人命,难当国主之位。属下命人打听,陛下这番动怒,竟与......竟与白姑娘之死有关.......那日陛下似乎早就知道御崖台会发动什么,一早命人在周边布下网子以防不测,可那些人竟被齐氏诸杀,所以白姑娘掉落悬崖,再无迹可寻.......如此说来,陛下这也是为白姑娘报仇了。”
江临有些不安的说道,原以为顾北屿不会再理自己,却在片刻后听到顾北屿呢喃道:“若他想替她报仇,便该来找我才是。”
“公子!”江临见顾北屿这番,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来杀我,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我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这才是他的报复。”顾北屿失魂落魄的靠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不见丝毫的生气。
“公子!你若是这番,不如去替白姑娘报仇!那秦枫,哦,不,付衍如今已带着瑶华回了付国!那真正害死白姑娘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就算是你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也要让那些伤害过白姑娘的人付出代价才是!如今你已与顾氏断了联系,何须顾忌!”江临狠狠的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北屿这才微微抬起了头。
三日后,顾北屿向辛傲寒辞去大将军一职,举国震惊。
五日后,顾北屿在顾氏祠堂前卸甲决裂,只拿走了新房中那副白颜笑的画像,便只身离开了。
七日后,竹舍前,五千顾氏私兵追随而来,唯顾北屿效忠。
顾北屿静静的望着竹舍前跪了一片的士兵,道:“如今我已不是顾府的人,你们不必再追随我。”
“将军,我们出生入死数年,如今将军有难,我们不能置之不理!请将军允我们继续追随!”周邑带着众将士跪地。
“请将军允我们继续追随!”
五千将士的声音响彻竹林。
顾北屿轻轻起唇:“如今的我,除了给她报仇,别无可恋,你们跟着我,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跟着顾氏寻一个好去处。”
“就如将军所说,你要给白姑娘报仇,白姑娘曾也在萧辛战场上救过我等性命,如此,我们便更不能容她这样被算计!”周邑说道。
“算计?”顾北屿挑眉。
“将军莫是不知?”周邑微讶。
“周邑!公子病才好些,先不要说!”江临本想制止。
“说!”顾北屿不容置疑。
周邑这才咬了咬牙道:“是钱溢。前两日,公子刚走,他便被顾元老重用,掌管了顾府守卫。我也是因此才知道,当初白姑娘坠崖之前,钱溢曾以公子的名义派了手下去暗杀她,且在之前,白姑娘定是从他嘴里听到了什么。钱溢一早就是顾元老安插在将军你身边的人。然后我气不过,当场和他吵了起来,一气之下,便带着愿意追随的弟兄们来找将军了!”
顾北屿幽幽的看了眼江临:“他若不说,你要瞒我到何时?”
江临噎了一下:“我也是今日才得到消息的,公子这样,让我如何能再多言。”
顾北屿想起那日在府中,白颜笑说看到钱溢养了一只黑猫,定是在那日,她听到了什么,才那样试探。顾北屿渐渐攥紧了拳头,冷声道:“所有欠过她的人,那些债,我定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我等愿追随将军,为白姑娘讨回公道!”周邑等人再次说道。
这一次,顾北屿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