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李显的政变在武后与裴炎的主导之下,顺利将即位不过二十来日的李显拉下了帝王的宝座。
翌日一早,新皇李旦在群臣的簇拥之中,来到乾元殿举行了登基大典。
由于前不久才操持了李显的登基议事,故而官吏们对于今日的庆典也算是轻车熟路,一切都铺排得井井有条,既是浩大又是隆重。
但,有一点却是不同。
那就是太后武媚也亲临了登基大典,并在李旦的登基大典上宣布将以太后之身临朝称制,为新皇摄政。
临朝称制乃由西汉时期的吕后所开辟。
所谓临朝称制,是因按照规矩,后宫太后是没有进入正殿处理国事的资格,所以太后要掌权就要“临朝”,而从秦始皇开始皇帝的命令专称“制”、布告公文称“诰”,太后掌权之后其命令自然也要上升到皇帝的级别,于是就叫“称制”。
如此一来,就等同于武后今后可以毫无忌惮的当殿处理国政,而不受到任何礼制法规的制衡。
武后临朝称制之后第一道命令,自然是她最是喜欢的更改年号之事。
于是乎刚更改不久的嗣圣元年,便换作了文明元年。
武后所下的第二道命令,乃是更改东都洛阳之名为神都。
从周朝的洛邑到隋唐时的洛阳,洛阳城终于又有了新的名字,从此以后神都之称也将伴随着武则天之名一道,炳照千古,流传百世。
至于武后所下的第三道命令,却是与诸位大臣们有关了,也激起了众臣议论声声。
武后下令:
改尚书省为文昌台,左右仆射为左右相;
改门下省为鸾台,侍中为纳言;
改中书省为凤阁,中书令为内史;
改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于是乎陆瑾这个吏部侍郎就变作了天官侍郎。
同时,将御史台变作了左肃政台,又另外增加右肃政台,其中左台负责监察百司及军旅;右台负责监察各地州郡。
两台各置正三品肃政大夫一人,正四品下肃政中丞两人,而右台肃政中丞正是陆瑾的老熟人,那位早在翰林院时就喜欢与陆瑾过不去的郭元振。
对于此君,陆瑾不甚关注,但是却听说郭元振纳娶了礼部尚书武承嗣之女为妻,成为了武氏的座上宾客,同时此人又是裴炎的最是得意的学生,在诸多关系的照料下,故而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擢升成为了右肃政台的中丞。
新皇即位,举国欢庆三日,陆瑾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明白在这样欢庆的背后,是隐藏了多少的阴谋以及血腥。
有人欢喜有人愁,此刻在洛阳宫内一间偏僻的院落内,被废作庐陵王的李显正自斟自酌暗自垂泪,而王妃韦莲儿却是一直哭哭啼啼,大是责怪他的没用。
见到身怀六甲的韦莲儿跟着自己受苦,李显心内大是愧疚,叹息言道:“莲儿,二十来日帝王生涯恰如一场美梦,我实在为当日对裴炎所说的那番轻狂之言后悔无比,还不知道母后接下来要如何对付咱们?只是可怜你身怀六甲,苦了你了。”
韦莲儿抹了抹脸上的珠泪,抬起头来,烛光之下的俏脸布满了嘲讽冷笑:“圣人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这次政变完全是太后和裴炎所找到的一个废掉你的借口而已,居然事到如今,圣人你还这般懵懂!臣妾看这天下迟早会姓武的。”
李显一听此话,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手中酒杯也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急忙上前焦急言道:“莲儿,现在我们乃是阶下之囚,你何能在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要命了不成!”
韦莲儿拨开了李显伸过来扶她的手,冷哼言道:“怕什么怕,事到如今大不了一死!但我韦莲儿即便是死,也不会对武媚求饶半个字!”
没想到韦莲儿这般具有骨气,李显顿时有些大出意料之外,却不知韦莲儿是因为皇后之梦骤然破碎,不知下一步将会如何之后的破罐子破摔之心。
此际闻言,李显犹豫了半响,忽地转身走出房内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面,待确信没有任何人偷听他们说话之后,这才回身走来。
瞧见他一幅鬼鬼祟祟的模样,韦莲儿心内大感厌恶,冷冷言道:“怎么,难道你还害怕武后派人来听咱们说话不成?”
李显点了点头,忽地又压低声音道:“莲儿,其实我们并非走投无路,而尚有一线希望。”
韦莲儿听一此话,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圣人此话何意?不知还有何希望可言?”
李显咬了咬牙,忽地压低声音说出了一直深藏在他心内的一个秘密:“其实早在先帝将要驾崩的前几日,先帝曾留下了一封密诏给我,言及若是在他驾崩之后有人胆敢作乱,我便可以发动群臣群而攻之,你说说看,现在这封密诏是否可以对付母后以及裴炎?”
话音刚落,韦莲儿就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秀目,呆呆得看了一脸正色的李显半响之后,恰如被踩到尾巴的山猫一般惊得跳了起来:“什么,先帝曾留下一封密诏给圣人你?为何你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听她如此大声,李显吓得就要站立不稳,连忙手忙脚乱的捂住了韦莲儿的嘴巴,额头已是冒出了涔涔汗珠:“作死!这么大声,被别人听见只怕我们马上就人头不保了。”
待到韦莲儿点头示意不会高声呼叫之后,李显这才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来,长吁一口气抹掉了额头的汗珠。
韦莲儿明白这封密诏乃是击败武后以及裴炎的最大法宝,登时就喜出望外,连忙欣喜问道:“圣人,不知那封密诏你放在何处?”
李显叹息了一声,出言道:“其实在先皇交给我这封密诏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能够用上,故而就随随便便的放在了书房之内,那日太后突然发动了政变,当时我虽想过要取来密诏展示给群臣目睹,但那时候宫殿内全是效忠于母后的羽林卫士,倘若我展示密诏,必定难逃一死,故而也就缄口不言了。”
“也就是说,现在那封密诏还在贞观殿书房之内?”韦莲儿立即明白了过来。
“对!”李显已是正色点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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