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简和李小飞斥退了信使后,继续说着话往后堂方向去了,二人一路上说起当前形势,刘简脸上全是忧愁:“如今我最怕的就是有人来报信,说来也奇怪,自我们从怀阳城外退兵后,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了,前线居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李小飞劝慰他:“没有消息是个不坏的消息,我们又能多出些时间了。在下有个大胆的想法,既然那些官员们怀疑我们和朱药师通谋,不妨我们就真的去和他通谋一下!”
刘简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你倒真是胆大,让亲王去和害死皇帝的叛贼去通谋”
李小飞轻声说道:“我和慕容前去打探虚实,为王爷争取时间,如果有一丝可能,我们不妨说服他去江南扫平那些世家的残余势力!”
刘简笑了:“这是与虎谋皮啊,换做我是朱药师”,刘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仿佛想到了什么
李小飞准备说话,刘简摆了摆手:“让我想一想”
过了一会儿刘简把手搭在李小飞肩上:“你果然是我的福将。我一直都是在自己这一方看问题,却从来没在对手的角度上来看这天下大势!”
李小飞有些不解:“王爷的意思是朱药师有可能和我们合作?”
刘简把手放下来:“合作是不可能的,但若我是朱药师,必定不会先啃刘简这块难啃的骨头。梁军剩下的精锐都在刘简手里,而且襄阳易守难攻,何况万一不敌还可以退往巴蜀。和刘简拼死拼活却留下江南的那些世家残军苟延残喘,朱药师不会干这亏本的买卖。这么一来,朱药师必定是先取江南,最后几路围攻襄阳了!”
李小飞点了点头:“王爷分析的极是,而且朱药师的老家远在范阳,我相信一旦范阳那边的漠北人有了动作,朱药师会分兵回救的!”
刘简一扫先前的忧愁拉起李小飞:“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我们去等慕容他们回来不醉不休!”
且说朱药师这头,北岸的何无极大军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三万人马,气的何无极两天没吃饭,往西打到随州城下,便再也前进不了了。随州城自几年前挡住黑旗汗国大军之后,城墙又加固了许多,城中军民守城更是得心应手。最关键的是,秦忠和秦狗儿先后带着手下的黄衣内卫也到了随州。
秦忠和秦狗儿本来是要去找刘简的,但还没赶到襄阳,便听说了武昌会盟推举了小皇子为新帝的消息,为顾全大局,二人一合计决定先守住随州城挫一挫何无极的锐气。
何无极一连攻打了十天,折损了近万人,退兵又怕被朱药师责罚,攻城却又屡屡失利。
何无极一筹莫展,左右纷纷献计:“何元帅如今大军困于坚城之下,时间一久,粮草就不够了,而且后军人马无故消失,说明在怀阳到我大军之间还有敌军存在!”
“何元帅不妨给王元帅捎去书信,约他一起去打下武昌,再西进江陵!”
“弃了随州,我们前脚走,后脚敌军就往东断了我军粮道”
“不如围困随州两个月,稳扎稳打!我军人多势众,不急于一时!”
众人七嘴八舌,弄得何无极是心烦意乱,何无极一拍桌子:“大丈夫敢作敢当,派人回去怀阳还有金陵报信,让皇上派兵在金陵到怀阳之间搜寻敌军的骑兵!你们再替我去江南走一趟,请王元帅也往西发兵策应我军!大军围住随州,挖沟断路,困上他几个月!至于粮草,派出征粮队每日到周边郡县征粮回来!”
右元帅王铁柱倒是仗着自己神勇无比,一路扫平豫章、抚州、筠州、袁州、吉州、衡州、潭州等地,正准备南下攻取崔举所在的郴州。
崔举和沈德早已做好了打算——逃往西南的大山之中。三年来二人已在西南大山中建了上百个寨子,聚拢各族百姓耕种驻守,备好了退路。
何无极的几个幕僚带着书信前来拜见王铁柱,王铁柱想起与何无极的交情,便准备领军北上攻打武昌。
王铁柱的手下们却当即反对:“崔举尚在郴州,现在我们领兵北区,崔举必然反扑!崔举手下的大将沈德也只有王元帅能打得过,此时应该全力打下郴州,哪里能去打武昌?”
“何元帅打下随州是早晚的事,我们去打了武昌,与何元帅争功,将来在皇上面前不好交代啊”
“何况皇上也未下令,我们擅自改变行军路线,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如何是好?胜了无功,败了却是重罪!”
王铁柱是个粗人,听手下一说也就大手一挥:“大家都是为了朝廷效力,既然这样,几位使者回去告诉何元帅,待我拿下郴州后向皇上请旨,再北上与何元帅会师如何啊?”
几位使者哪里敢说不字,只好诺诺的答应下来。
王铁柱连打了胜仗,缴获金银珠宝粮草无数,各地豪强献上的美女也多,在招待使者的时候,痛饮了几杯便搂了一名女子对使者们说:“诸位兄弟,当初我们起事的时候,就为了能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这如今还真的有了,不仅有了,还都是好东西,以前不敢想的也有了!”
使者们举杯:“王元帅英雄无敌,我等以后还要仰仗王元帅的照顾啊”
王铁柱哈哈大笑:“只要我这副铜锤所到之处,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现在还真的想找个对手了!来,兄弟们,吃好喝好,我今天心情好,诸位兄弟不要嫌弃,我这里还有些金银送与你们路上做盘缠!”
使者们喜不自胜,在何无极军中早就吃不到这样的宴席了,更别提赏赐金银:“谢谢王元帅厚爱!我等必当尽心竭力为元帅出力!”
王铁柱举起酒坛灌了一口:“都是为皇上效力,都是兄弟,别这么见外,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吃完了还有好玩意!哈哈”
旁边的仆人一拍手,便进来十多名美女,分别走到宴席上吃喝的人身边坐下。
使者们眼睛都看直了,自打金陵城出发,就没见过女人了,如今王铁柱大手一挥就是美女伺候,顿时也就把何无极的吩咐忘到了九霄云外。
两大元帅一个是困于坚城之下,一个是势如破竹。朱药师这个皇帝和丞相邱行之却在金陵城里叫苦连天。
朱药师做皇帝后,为了兑现自己勤政爱民的承诺,贴了皇榜,告诉众百姓可以直接敲鼓找皇帝伸冤诉苦。
朱药师满以为可以借此收买人心,不想皇榜一出,第一天鼓都被敲坏了。
来找朱药师的,不是东家拔了西家的菜,就是南村断了北村的水和路,连夫妻吵架的也跑来敲鼓找皇帝。
朱药师第二天就派人撕了皇榜撤了鼓,却有无数流民在宫城门口喊冤。
朱药师自己不敢再见百姓,便派邱行之去处理,邱行之硬着头皮去问了几人,才知道淮南淮北多少郡县都误了农时,如今插秧已是来不及了,各家各户都断了粮,眼见得就要闹饥荒了,便来找朝廷。
邱行之差点瘫倒在地,连忙跑去找朱药师:“陛下,淮南淮北各地现今已经误了农时,饥荒在即,我们要早做打算啊!”
朱药师瞪大了眼睛:“这种田的事情,难道这些百姓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去种吗?”
邱行之摇了摇头:“以前都是朝廷的大司农和典农司的人下到各地去,先安排世家大族耕种,百姓们见世家们的奴仆开始种田了,也就跟着种田。如今我们铲除了世家,又改了历法,百姓们还等着我们派人去劝农!唉!”
朱药师差点吐血:“我原以为这百姓都知道何时种田何时播种,这,想不到这坐天下如此麻烦!”
邱行之叹息一声:“还有许多麻烦在后面,打天下艰难,守天下更难。眼前先把这各地的饥荒想办法对付过去吧!不然我们在金陵是待不长的!”
朱药师手扶着头想了一会儿:“既然他们家中没有粮食了,就把他们编到军队里,家中剩下的老幼妇孺分发点粮食了再想办法吧!”
邱行之看了看朱药师,自己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看此事不能这么草率,还是召集众人商议吧!”
朱药师手一挥:“不必了,他们也出不了更好的主意,就先这么办了!”
邱行之准备退下,宫门外却传来了:“急报!急报!”
邱行之停了下来,与朱药师一起等急报。
来报信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跪在地上,邱行之去接过被汗水浸透的那封书信递给了朱药师。
朱药师拆开书信边看收就慢慢抖了起来:“这书信的事还有谁知道?”
士兵回到:“小人自在凌云将军手中接过书信就直奔金陵来见陛下了!”
朱药师看了看这个士兵:“北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士兵抬起头:“陛下,北方只剩下黎阳了!凌云将军盼着陛下发兵去收复河北!”
朱药师深吸了一口气:“来人,把他带到天牢里酒肉招待,不许任何人来见他!”
士兵惊恐起来:“陛下,我犯了什么罪,求陛下饶命啊!”
朱药师苦笑一声:“我不会杀你,但现在这个消息不能走漏出去!”
士兵垂下头起身跟着几名侍卫走了,邱行之待众人走远:“陛下,时间长了这事是瞒不住的!我军主力家眷都在河北,如果不能及早收复河北,恐怕军心不稳!”
朱药师差点梗死过去,锤了锤前胸:“如果调派何无极王铁柱他们,这不等于明摆着告诉他们河北丢了吗?”
邱行之摸了摸自己的白发:“如今看来,只有把淮南淮北的壮丁编成新军带去北方收复失地了,不过缺少训练,又没有合适的统帅,恐怕难以收复河北!”
朱药师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吧,统帅倒有一人关在黎阳,如今情势紧急,我看这招募新军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带上五千人去各地把人收拢了带去黎阳,把那钟志明放出来,你和凌云一文一武保着他去收复河北!”
邱行之不得不佩服朱药师,竟然把降将直接放出来做统帅,不过现在放眼整个朱药师的队伍,也确实没有合适的人了,除非朱药师自己上阵。但朱药师现在是皇帝了,亲自上阵指挥反倒不利于战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