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监?”
正在奋力拔刀的彭守备,也被虎鉴堂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到了。
接着,彭守备便低下了头,正好看到虎鉴堂踹到他裆下卵蛋的情形,不禁冷冷的一笑道:“如此卑鄙之手段,焉能奈我何尔?”
从彭守备咬文嚼字的口吻可以看得出来,这彭守备至少也是读过好几年私塾的文化人,张口闭口便是“之乎者也”的古腔老调。
其实,湖南人一向重视教育,比如老一代不识字也能背不少《增广贤文》的句子,而经济不算发达所以不至于像江浙一样民风靡靡,因此作为兵员一方面有较好的服从性,另一方面也能吃苦耐劳。
“死太监!去你麻痹的吧!”
虎鉴堂才懒得管彭守备嘴里说的是什么鸟语呢,二话不说,当下就双腿发力,一同踹向了彭守备的胸膛,瞬间便将彭守备给踹得倒飞了出去。
“妈的,真是失算了,清朝不是宫里的总管才是太监么?怎么连武将都是太监呢?”虎鉴堂眯起了一双眼睛,费解的自言自语道。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虎鉴堂感到奇怪的,让虎鉴堂更加费解的是,一般割了下面东西的太监,那都是不长胡须的,而且说话声音也尖的很,不能说完全娘娘腔吧,但至少也得是阴阳怪气儿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清将,不但蓄着八字山羊胡,说话声音也中气十足,就是爱掉书袋,跟那个奸商掌柜白斯文似得。
“嬲你娘个卵!你他娘的才是太监!”彭守备算是彻底被虎鉴堂给激怒了,刚一站直了身子,就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嘿!你还不服气?我刚才踹你下面那么用力,你连吭都不带吭一声的啊。”虎鉴堂不由得嗤笑道。
随后,虎鉴堂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彭守备,忍不住用一种理解的口吻,同情的说道:“你一定是在外面打仗时,弄伤了下面吧?唉,真是苦了你了,还得在人前装出一副很男人的样子来。”
虎鉴堂这幅摇头叹息的模样,让彭守备急红了脸,只见他咆哮道:“放肆!老子娶了五房妾室,育有三儿五女,上个月才给我最小的儿子摆完了满月酒!你竟然骂老子是绝户太监!?我不把你碎尸万段,老子誓不为人!”
话音刚落,彭守备便摆出一副少林拳的起手式,朝着虎鉴堂爆冲而来。
别看彭守备娶了五房妾室这么好色,可这彭守备在年轻的时候,曾上过崇山少林寺,在里面当了七八年的俗家弟子。
这七八年来,彭守备可以说是日夜练武,毫无松懈,习得少林真传《觉远七十四散手》、《少林十二路谭腿》、《少林狼牙棒法》、《少林千斤坠》等多项武艺。
其中,最有用的,无非是《少林千斤坠》了。
估计很多人看到“千斤坠”这个名字,就会误以为这是一项能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很重很重的武功,这种想法虽然没错,但是却太过狭隘。
中华国术的千斤坠有好多种,最出名的就三种,一种是梅花桩武功的一部分,分小式桩坠式和平躺式。
梅花千斤坠的功法,是身体内外三合意、气、力的完美协调和结合的结精。
尤其是平躺式,这是千斤坠功夫练成后的随意姿势。
像直隶平乡霍洪的张珂运字老山前辈,在他61岁时四个壮劳力没能把他抬离地面,可见千金坠功力非虚。
第二种则是峨嵋派的千斤坠桩功,这是峨眉柔推术的基础,它要求对方在推击的时候,能够将对方的来劲化掉。
而最后一种千斤坠,就是少林的千斤坠,这可不是让自己变得很重的那种武功,而是可以在老二的卵蛋上面吊几十斤重的巨石!
为了能练好这一门“保命”的功夫,彭守备在少林寺当俗家弟子的这七八年来,几乎每天都要去搓揉他下面老二的那两颗卵蛋,这一搓就是好几个时辰啊,真不可谓不用心。
待到彭守备下山的那一天,他的少林千斤坠也已经达到了大成的地步,可以在卵蛋上面吊上五十斤的巨石将近一分钟。
除此之外,寻常的拳打脚踢,都无法对彭守备的裆部造成任何威胁,这也难怪虎鉴堂的那一脚不起任何作用了。
看着彭守备跟头蛮牛似得朝自己冲过来,虎鉴堂下意识的就去拔腰间的那柄金虎獠牙刀,可惜只把刀身拔出了一小半后,就被彭守备一拳给打飞了。
好重的拳头啊,一下子就把虎鉴堂给打懵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那半张脸都没知觉了,也不知道牙齿还在不在,忍不住吐了一口吐沫,却吐出了一颗后槽牙来。
“我草!”
看到自己的牙齿就躺在地上,虎鉴堂也是被彻底激怒了,他奋力的转过身来,刚想要跟彭守备厮打,可是还没挨到彭守备的边儿,就再一次被彭守备一脚给踹飞了。
“哼,不知死活!”
彭守备得意的冷哼了一声道,便从地上捡起了虎鉴堂的那柄金虎獠牙刀,又快速地走到虎鉴堂的面前,刚想一刀捅下去,他的半条胳膊却被一道银光给削断了!
同时,虎年青便操着一柄带血的戚家刀,风风火火地就杀了过来,还当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得及时得很呐!
“青叔!”
劫后余生的虎鉴堂,不禁激动的大叫道,他第一次觉得虎年青这个老不死的是那么的招人喜欢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去了半条手臂的彭守备,脸部扭曲的嚎叫着,这如此凄惨的叫声,让人不禁背脊发凉,汗毛倒竖。
不过,这彭守备也是经历过生死之间的人物,只见他猛地一甩手臂,便将手中的那把金虎獠牙刀给掷飞了出去。
“噗呲!”
锋利的金虎獠牙刀,刹那间就没入了虎年青的肩头,害得他连戚家刀都抓不稳了,只听“咣当”一声响,戚家刀便掉落在了地上。
随后,虎年青便跟彭守备,用一条胳膊,两条腿,在那里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肉搏战。
见到双方打得如此惨烈,虎鉴堂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武备废弛得不像话的绿营兵里,竟然还有如此猛将。
其实,虎鉴堂他想错了,绿营兵武备废弛确实不错,但是那些中低级的将领,却不一定就是窝囊废。
从制度上看,清朝武举基本沿袭明末,考试程序、办法等并无多少变化,但重视程度大大超过明代。
清代武官虽然仍以行伍出身为“正途”,科举次之,但科举出身者数量不断增大,在军中占有很大比例。
再加上封建国家大力提倡,制度日益严密,录取相对公正。
因此,民间习武者对武举考试趋之若鹜。
不过,也仅此而已罢了,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清朝武举选出来的武将,那全都是武林高手,而不是带兵打仗的帅才。
看看清朝武举考试的项目就能知道了,清朝的考试办法差不多与明代一样,分一、二、三场进行。
一、二场试了弓马技勇,称为“外场”;三场试策论武经,称“内场”。
一场试马上箭法,驰马三趟,发箭九枝,三箭中靶为合格,达不到三箭者不准参加二场。
二场考步射、技勇,步射九发三中为合格。
所谓“技勇”,实际上主要测膂力,什么拉硬弓啊,耍大刀啊,玩石锁子啊等等,一般都计算重量的。
比如:弓分十二力、十力、八力三号;刀分一百二十斤、一百斤、八十斤三号;石锁子也分为三号,头号三百斤,二号二百五十斤,三号二百斤。
除此之外,还特备出号武具,要是能玩得转的话,还能加分呢。
三场是考文,当时叫“程文”,也称“内场”,相当于文化课考试。
内场考试对大多数武人来说,比外场考试更难应付,所以考试办法不得不屡有变动。
最初是考策、论文章,“策”相当于问答题,“论”是按试题写一篇议论文。
顺治时定为策二篇、论二篇,题目选自四书和兵书。康熙年间改为策一篇、论二篇。
策题出自《孙子》、《吴子》、《司马法》三部兵书,论题只从《论语》、《孟子》中出,考试难度有所降低。
乾隆时,又改为策一题,论一题,题目都选自《武经七书》。
到嘉庆年间,考虑到武人多不能文,所考策、论多不合格,而不少外场成绩突出者又往往败于内场,于是干脆废除策、论,改为按要求默写《武经七书》中一段,通常只一百字左右。
这样一味迁就,使内场考试的水平越来越低,最后差不多只是形式上的存在了。
当时社会上歧视武人之风很盛,经此一改,武人更加被文士们看成纤纤武夫,武举的社会地位大不比清代前期了。
所以,别看这彭守备整天“之乎者也”的挂在嘴边,其实他根本就不会带兵打仗,他只会带着人往前冲罢了,然后再凭着自己这一身硬功夫,干死几个敌军,就顶了天了。
现如今,正宗武举人出身的彭守备,正在跟虎年青相互搏斗着,他们伤口处的鲜血洒了一地,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眼花缭乱的拳脚。
而就在这个时候,虎鉴堂却悄悄地捡起了那柄五尺长的戚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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