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左轩话还没说完,刘求已暴跳如雷,摔掉手中茶盏,怒道:“岂有此理?下贱商贾,也敢称王?”
这刘求不单单是愤怒,而且还有一种害怕。如今京都龙椅上那位皇帝对自己是百般猜忌,自己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自己的老爹更始皇帝就是被绿林军的二王——比阳王王匡和宜城王王凤,给扶上的皇帝宝座。而这绿林军在当朝又是大逆不道的逆贼,所以要是让皇帝知道自己治下的长沙郡出现了个二王,再被小人做点文章,那就大事不妙了。
左轩心中很是乐呵,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他心想只要将这老狐狸激怒,那接下来就是老子的表演时间了。
于是左轩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侯爷息怒!在下当时听到也是很气愤。心想侯爷您英明神武,又是汉室血脉,都只是谦虚地称候,两个奸商竟然大逆不道地称王?这还像话?在下原以为可能只是恰巧姓王巧合而已,却不曾想,让在下又查到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左轩故意卖了个关子。
“阴谋?难道这两个刁民还想谋反不成?”已经恼羞成怒的刘求接下来果然融进了左轩的剧本。
左轩对于自己导演的这出戏很是满意,接着说道:“侯爷您果然英明,果然有经验。哦!不是,果然有判断力。话说那一夜夜黑风高,在下冒着生命危险,爬上王家府宅的屋顶查实情况。却偶然听到这王姓哥俩在密谋,说现今已经控制了大部分稻米,等到饥民怨恨四起的时候,就开仓放粮,收买人心,然后见机举事。他们还说陈胜、吴广就是他们的楷模,又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还打算改天买几桶鱼,里面塞点布条什么的拿去湘江放生呢……”
“啪!”刘求恶狠狠地猛击一章桌子,打断左轩的话,怒道:“这两个刁民难道还想置书鱼腹,妖言惑众?”
左轩见刘求越发乱了分寸,心中大喜。他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说道:“在下常年隐居山野,置书鱼腹是什么着实不懂。只是在下获知了二王这个秘密后,第二天就假传侯爷的命令逼着他们将所有藏米都贱卖掉了。辛亏侯爷的名声在这荆州响亮,且您英明神武的气场极具震撼力,而且那二王也是胆小怕事的主,然后他们以为秘密也没人知道,这才没有反抗,最终化解了危机。”
“这两个宵小狂徒,简直胆大包天!辛亏卧龙先生及时发现,不然我长沙郡又将起一场兵灾。本侯替长沙百姓多谢先生。可笑这两个奸逆之徒,害怕先生告发,还设计祸害先生。本侯险些中计,请先生谅解。”刘求起身朝左轩拱手致谢。
“侯爷客气了!”左轩嘴角扬起阵阵贱贱的笑容。
看着刘求惊慌失措的样子,左轩心底乐开了花:“跟老子玩紧箍咒?看老子不咒死你。依照这老狐狸的性格,肯定还会派人去查实。只是那荆南二王昨日都在老子府上挂了,死无对证,要查去阴曹地府查吧。唉!想想大王小王,一对王炸,那么大的牌,说没就没了,还真是可惜。”
在左轩自顾自开心的时候,侯府的丫鬟进来将碎茶杯清扫完毕,又给刘求重新上了一盏茶。
刘求连喝了几口茶,又对左轩笑道:“卧龙先生独出手眼,有架海擎天之能,本侯能得先生相助,真有若神助也。实不相瞒,本侯此次邀先生过府,实则还有一事相求。”
显然,刘求的第三步棋又开始了,这一步一步棋都直入主题,绝不拖泥带水,如此看来,二公子刘域还真有乃父之风。
左轩心道:卧槽,还有完没完啊,看来今天这侯爷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算了,老子就姑且将计就计吧。
于是左轩拱手道:“侯爷有事尽管吩咐,在下既为侯府之人,理当尽忠职守,誓死效力。”
对于左轩时时刻刻认同自己是侯府之人,刘求很是满意。他感觉今天这招敲山震虎是成功了。
刘求眼开眉展,继续笑道:“有先生这番话,本侯就放心了。其实此事完全是因侯府之人无能才拖延至今。想想要是府上多几个如卧龙先生这般精明强干之人,本侯也就省心许多了。”
“蒙侯爷抬爱,在下受宠若惊。”
“卧龙先生不必过谦,此事如今本侯也只能寄希望于先生了。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本侯正在书房批阅公文,却突然有刺客闯入。那刺客孤身一人,却能与我侯府上百府兵缠斗而不占下风。足见其武艺之高超。为避免刺客逃走,本侯下令吹响牛角号,以召唤镇守定王台之玄武七宿前来助阵。后来,虽然玄武七宿及时赶到,却还是让那刺客以轻功之利逃跑了。此后本侯命侯府之人严查,却至今杳无音信。”
“刺客会不会已经逃出临湘城了?”左轩问道。
“要是出城本侯也就放心了,本侯就是怕其还隐藏在城中,所以这也是本侯需先生查清之事。一个蟊贼,本也不足为惧。但其藏在暗处,毕竟是个隐患。另外,据吴信回报,那日亦有一女刺客夜闯定王山,被吴信所伤,滚入江中,下落不明。所以本侯断定这两个刺客必定是一伙,前后呼应。如此说来,还有其他同伙,也未曾可知。本侯希望先生能够顺藤摸瓜,查个所以然来。”
左轩心道:靠!刘姑娘带着一个同伙就来搞事情,也太不谨慎了吧。不对啊,这刘姑娘是个情种,一心想着找情郎,哪有带同伙一起找情郎的。难道这刺客就是她的情郎?这侯爷是要找老子来破案呢,靠!老子又不是名侦探柯南,哪里会破什么案呐。
左轩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不会去拒绝刘求的。第一,拒绝会显得自己没本事;第二,刚刚摆脱这侯爷的紧箍咒要是再让他不爽,搞不准又要下什么套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心想这刺客既然是刘姑娘的同伙,老子来查总比别人查好吧,至少还能留条后路。
不过,左轩凡事都会留一手。这刺客看上去很难抓的样子,万一中间困难重重,遇到点什么阻力,得拿块护身符在身边才行。还有即便自己走狗屎运抓到了刺客,那也是要放的,所以这护身符就更是需要了。
于是左轩故意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朝刘求说道:“侯爷,这个……在下来这临湘城不久,根基不深,想要破案,怕是有难度啊!”
左轩不说自己能力不行,而是说根基不深。刘求毕竟是个老江湖,如何不能理解。只见他从容地自衣袖掏出一块铜制令牌,递给左轩:“先生持此令牌,如本侯亲临,保证整个临湘候国乃至于长沙郡每一处宅院都可以随意搜查,绝不会遇到一丝阻力。”
左轩接过令牌,只觉入手冰寒,显然非普通黄铜,他心想估计是防伪技术吧,因而大喜道:“有侯爷这般信任,在下办起事来就事半功倍啦!”接着他又装作很专业的样子问道:“侯爷能带在下去案发现场看看吗?”
“无妨,请!”
清晨,临湘侯府书房外面的院子。
左轩像个侦察兵一样东瞅瞅,西瞅瞅。
其实左轩自己心底也没底,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有一大片区域是用木板加茅草盖住的。
“军师,这是那日府兵与刺客打斗的现场。卑职怕痕迹遭破坏,故而采取了些措施。”这时候,旁边一小吏机灵地上前解答起了左轩的疑惑。
“可否揭开让在下瞧瞧?”左轩问道。
刘求挥手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几名府兵领命将那些覆盖的木板茅草揭开了。
左轩像个侦察兵一样在那一片区域仔仔细细搜查了好几遍地面,搞得那侯爷刘求都有些不耐烦了。
突然,左轩眼睛一亮,似有发现。
刘求赶紧问道:“卧龙先生似乎有所发现?”
左轩继续装作很专业的样子分析道:“此人右脚必定在打斗过程中受了伤。所以侯爷应该加派人手查查城中药铺,看看最近是否有右脚跛脚之人来买过金疮药。还有是人总要吃总要睡觉的,所以侯爷还应该询问客栈酒馆看是否发现有右脚跛脚之人。”
“哦?那日本侯就在现场,倒未发现刺客有受伤迹象。那刺客功夫了得,侯府府兵未能上他丝毫。卧龙先生是如何判断其右腿受伤呢?”刘求甚是惊讶,心想这卧龙先生果然还是有些本事。
“侯爷,或许是弓箭手乱箭将其射伤也是有可能的。在下仔细查看了刺客逃走时留下的脚印,发现每两个脚印都是左深右浅。因而断定其右脚受伤。”
“那会不会是刺客本身就是个跛子呢?”刘求好奇地问道。
“不是的。侯爷请看!这是刺客逃走的脚印路线,而那边则是刺客来时的脚印路线。来的时候一样深浅,逃走的时候却左深右浅。可想而知刺客必定是被侯府之人伤了右脚。而且看这右边脚印浅得都快消失不见,可见刺客伤得不轻。所以在下断定这刺客应该还在城中养伤。”
“卧龙先生片刻之间,便如临其境,分析鞭辟入里,及木三分,本侯佩服。本侯得先生一人,足以胜过侯府那一群庸夫。本侯这就下令城门盘查右脚跛脚之人,并派人排查药铺、酒馆、客栈。对于案情将来发展,还要劳烦先生跟进调查,本侯派出去之人,会吩咐他们都归先生统一调令。先生在查案过程诸事都不必向本侯禀报,本侯只需知晓最终结果便可。”
刘求喜出望外,这下对于左轩的才能更是深信不疑,而且对于其能为己所用也是甚为高兴。这个时候,他倒是感激起他的大儿子刘疆来:自己没什么本事,倒是给本侯物色了如此一位大才。
“多谢侯爷信赖!那在下就斗胆接下了,万一办事不利,没能缉拿刺客,还请侯爷多多体谅。”左轩客气道。
“哈哈哈哈!卧龙先生过谦了。本案本就错综复杂,那刺客有武艺高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请先生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