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扶着左轩从匾额下边穿过,到了大厅后,就把左轩放到了左边的一个蒲团上。
这时,右边的卷帘打开了,走进来一位风度翩翩,头束青色发冠,身着青色绸缎袍子,脚穿一双青色靴子的富家公子。显然,他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那人见椅子上躺着一个嘴和尚,而且虽然侧着身子,也能依稀见到嘴角的血丝,因而责备那小厮道:“阿祥,怎么回事?”
叫阿祥的小厮辩解道:“这臭和尚大清早睡咱大门口,敢也不走,就……就成这样了。”
“放肆!”那公子正色道。
刚才还想讲道理的小厮马上吓得双腿发软摊跪在了地上,一声也不敢吭了。
“班叔,快去叫个郎中来!”木管家得了话,赶忙去了。
青衣公子走到左轩身边,欠身道:“在下管教无方,让师傅受了下人的气,还望海涵。”
左轩听到这声音中带着善意,因而侧转过身子,道了声:“无妨!”
令左轩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一见到左轩的脸庞,立马触电一般,观察了左轩老半天才双手合抱道:“萧兄?多日不见,你皈依佛门了?”
左轩如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而那个跪在那儿心惊胆战的小厮则瞬间晕了过去。
“你……这个……认错人了吧!”左轩不知所措道。
“萧兄,年初之时,小弟还去拜访过兄台,怎会认错呢?”青衣公子斩钉截铁道。
“公子,怕你真是认错人了!贫僧只是一个云游的小和尚,真的不是尊驾口中的萧兄!可能……可能我长得跟你那个萧兄有点相像吧!”左轩坦然道。
“萧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多日不见,怎么就不认得小弟了呢?”青衣人望着左轩的神态,感觉他确实不认识自己,因而忧心起来。
左轩不以为然,可是,现下自己已经饿得没了一丝体力。
“那个……这位公子,可不可以赏口吃的。”左轩厚着脸皮,有气无力道。
渐渐地,他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慢慢地又睡了下去……
“萧兄——”青衣公子惊慌失措。
……
等左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不过他却感觉全身贯穿着一种莫名地力量,终于有了劲儿了。
这时候,那青衣公子走了过来,惊喜道:“萧兄可算是醒了。”
左轩刚想辩解,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连吃口饱饭都困难。收这么个头脑看上去虽然比不上老子,不过也勉强过得去,貌似还有点家资的小弟,何乐而不为呢?大不了到时候穿帮,老子闪人就ok啦!想到这,左轩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笑容让旁边的青衣公子看得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左轩感自知失态,赶紧止住笑容,正色道:“那个,公子贵姓?在下前段时间得了失忆症,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实在抱歉。”
“原来如此!想必萧兄此番回临湘,定是遭遇了不少折磨。小弟班珪,与萧兄自幼结拜,情同手足。萧兄遭此变故,能够找来鄙府,想来也是脑中残留记忆驱使罢!”班珪拱手道。
一听说姓班,左轩心头一震:如果老子没记错的话,投笔从戎的定远侯班超貌似就是活在这个时代呢。难道这位班公子和他有点关联?
左轩本想问问班珪是否认得班超、班固、班昭等等历史名人。可是转而一想万一真是亲戚,那依照年龄,应该是眼前这位班公子的长辈。自己贸然问名字,貌似在这个时代会比较忌讳。
为了表示尊敬,左轩决定直接说班超的封号,于是问班珪道:“班公子可认得定远侯?”
“定远侯?”班珪一脸疑惑,不知所云。
左轩心道:难道我搞错了?不对,大名鼎鼎的定远侯班超,整个大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此人姓班,竟然不认得。明白了,现下班超还只是个小喽喽,估计还没有被封为定远侯。
“班公子可知道扶风班氏?”左轩转而问道。
“萧兄,你都想起来了?”班珪喜上眉梢。
“……”左轩不明所以。
“小弟班珪,正是扶风班氏啊。家父班固,乃大汉兰台令史也。”班珪兴奋道。
“班固?你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写了《汉书》和《白虎通义》的班固的儿子?我了个乖乖,你这是典型的星二代啊。”
“萧兄此言,小弟未能悉数领会。”班珪如坠云雾。
“哦——那个,我是说我仰慕令尊的大名很久了。还有你二叔班超,那家伙,三十六人定西域,更加了不起。不是我是说更加让在下顶礼膜拜呢。”左轩发现说漏了嘴,赶忙圆场道。
“多谢萧兄如此厚爱我扶风班氏,只不过萧兄说我二叔三十六人定西域,此话从何说起?”班珪疑惑道。
“这个嘛!其实是这一次我在路上遇到一位法号玄清子道长,他说我会遇到一位贵人,此人就是班公子你的二叔班超。然后这玄清子预测你二叔日后会三十六人定西域,立下汗马功劳,封为定远侯,还说要我跟着他好好混。”左轩一顿胡乱解释道。
“原来如此,其实小弟也认为二叔身怀鬼谷之才,有勇有谋,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班珪竟然对左轩编造的话表示了认同。
左轩心想也需这个时代的人世界观有所不同,本来就认同算命之类的吧。
所以左轩也不再去多想。当务之急,是得赶紧像个法子感到句容去才是。
左轩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转移话题问班珪道:“班公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西陵城应该是江夏郡的郡治所在。可为何现如今这么萧条呢。还有现下明明是大汉盛世,城中的人怎么都说什么兵荒马乱呢?”
“唉!不瞒萧兄,其实小弟正是这西陵县县令。在小弟接手西陵县之前,西陵本是一座繁华的城池。直到前年,自南阳郡绿林山来了一伙盗匪,占据了西陵以东五十里处的一座险峰,名曰九里山。盗匪占据九里山后,十分猖獗,经常劫掠我西陵城。
小弟前任,便是死在盗匪刀下。圣上这才委了小弟来此上任。然而九里山易守难攻,盗匪又人多势众。我西陵根本没有实力防卫城池,保护家园。现下能够剿匪的只有东边的广陵王殿下,还有荆州刺史部的府兵。可是广陵王殿下和荆州刺史都不愿为了我西陵这么一处县城动兵,这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