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眼见到左轩无恙,木依云当然不会放心,因而忧心道:“李寨主,能否带我去看看先生?”
“这个……”李婴面露尴尬之色,要是带眼前女子前往,定然会坏了总舵主的好事。依照总舵主的脾气,保不准还会记恨自己。所以,李婴继续搪塞道:“现下军师刚刚用完药,需要休息,要是贸然打扰,怕是不利于病情的好转,还请夫人三思。”
“李寨主说得对,是我有欠考虑了。李寨主,告辞了!”木依云虽然是那般记挂左轩,然而听李婴这么一说,也不再坚持。所以超李婴道了个别以后,悻悻然离开了。
望着木依云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李婴内心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翌日清晨,天微亮。晨辉冲破了寒夜的黑暗给九里山这座迷人的山峰带来了曙光。
阴三娘领了十几个亲信之人,抬着左轩,逶迤地朝着山下进发。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不时地向人群袭来。
天气变得愈加寒冷,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众人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埋下头,硬着头皮向前走,只觉得透心的冰凉。
突然,在通往山寨大门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廋弱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朦胧的晨光之中。
待到走近,阴三娘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军师极为看重的那位年轻姑娘——木依云。
木依云站在那儿,冷得瑟瑟发抖,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挪动地盯着人群这边。一片片枯叶落在她的肩膀,带来滴滴露水,浸染了她的衣裳,而那北风,则是在她周身蹿来蹿去,让她唇角都冷得发了紫。
在她两边,是一株株的落叶乔木,它们毅然挺立在草地上,北风吹过,它们摇了摇头,似乎不怕这冷冷的寒冬,也视乎是在对眼前这个女子心生了怜惜。
“木姑娘——”阴三娘惊叫一声,赶紧叫下人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给木依云披上。
“先生——先生——”木依云望着被众人抬着的一架躺椅,知道那便是他日思夜想的先生。便开始竭力嘶喊起来。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自她的眼眶澎涌而出,顺着早已冻得发紫的秀靥,一滴滴掉落。
这喊声嘶哑无力,却是万种柔情,让现场众人无不动容。
原来昨日李婴的闪烁其词便已经让木依云新生怀疑,她只是一介柔弱的女子,无力去争取什么,也没有什么渠道去找到她的先生。
所以,她选择了最蠢最直接的法子,便是在这下山必经之道等待。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便已经到了这儿,她也不报什么希望,只是在这儿傻等着。一天等不到,她便会来等两天,两天等不到,便会等三天……
“木姑娘,你随我们一道去吧!”阴三娘走到木依云身边,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便命令大队继续前行。
“多谢!”木依云朝因三娘擦身而过的身影鞠了一躬,便箭步冲向那架躺椅,望着静静躺在上面的左轩,早已泣不成声。
木依云没有再说一个字,哪怕是哭泣,她也竭力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扰着了左轩此刻的安静。她知道,先生刚刚打了一大仗,定然是累了,需要休息。
她只是迈着步子,竭力跟随者众人的步伐。而目光,却是一刻也舍不得从左轩身上挪走。
队伍先是艰难地下了那一段狭窄的山路,然后,便来到了已经付之一炬的李婴山寨前面。
经过昨日一通大火,原本雄伟的山寨,只剩下了断砖残埂,和一地乌黑的灰烬,这灰烬里面,不知道藏有多少惨死的亡魂。
众人表情沉重地通过山寨,径直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那儿早有人准备了十几匹快马,和一辆宽阔的马车。阴三娘先是命人将左轩抬到马车之上,然后让木依云也上了马车,这样多少有个照应。
接下来,其余众人,在阴三娘的带领下,麻利地翻身上马。
“驾!”一声呼喊,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传播去。
“哒哒,哒哒”,雄浑的蹄声如密集的鼓点,越来越远,越来越弱,在这寂静的清晨,久久回荡。
……
队伍行至句容城下之时,已是第三天夜间。
是夜,夜黑风高,众人皆手持火把,一路纷尘仆仆而来。
为了争取时间,他们已经两天没有睡觉,此时皆已人困马乏,都想着进城找个地儿打尖,稍稍休憩一番再继续赶路前往茅山。
然而,城门紧闭,端庄肃穆的大门将这群困乏的人阻挡在了城外。
“何人?”城墙之上的守城士兵见到这一片火光,登时提高警惕,大声质问道。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弓箭手已经就位,一支支寒冷的箭瞄准了城下的每一个人。
“总舵主,怕是今夜难以入城了!不如今夜就在城郊将就一晚吧。”阴三娘身边的李婴建言道。
“不行!”阴三娘斩钉截铁道。
她这些人都是粗人,随便怎么讲究都行。可是马车里面的左轩,却是身子虚弱的重病之人,这些天连日奔波,早已出现了不适,要是不找个好地方调养一番,会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可是……”李婴望着城墙之上那群凶神恶煞的守城士兵,面露难堪之色。
其余众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显然,他们也认为今夜入城兼职痴人说梦。但是他们也知道,总舵主一旦固执时候做的决定,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的。
“林校尉可在?”就在众人犯难之际,阴三娘竟然朝那城墙之上的众守城士兵冷冷喊了一声。
“我便是,你是何人?”城墙上一戎装小将诧异道。
“请林校尉接下此物!”阴三娘说完,掏出一块有个缺口的铜牌,然后暗运一口真气,从容地扔向城墙上的小将。
那小将稳稳接住铜牌,借着昏暗的灯光瞟了一眼,立马惊慌失措起来:“快开城门!”
守城士兵都不明所以,但是见领头的发了命令,只得赶紧下去准备开城门。
最最疑惑的则是一路奔波而来的众山贼了。他们都不明白,一个官军将领,怎么就见了一块铜牌,便像是小鬼见了阎王一样害怕起总舵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