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安静,似乎越是预兆着暴风雨的来临,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即便冷漠如秦王朱樉,也不由从内心感觉到一种不安和疑惑,虽然他的手下汇报了调查结果,一切正如洪福仁所言,可是他依然觉得不安。
另一个惴惴不安的人便是洪福仁了,他不担心朱樉的调查,因为他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只是他并没有因此怀疑自己的医术,更没有因此颓废封医,但是那又如何,是否颓废是否封医都是自己说了算的,他不安的是徐君器的安排。
很明显,混入秦王府是徐君器的主意,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就是为了引起朱樉的注意,因为徐君器早就探查出秦王朱樉因为年幼时从树上摔落,伤了腰骨,虽然已经治好了,可是每逢阴雨时节都会酸痛异常,这并不是什么秘闻,可谓京城中人人皆知的事,因为这个,皇帝多次下诏寻找高明的医者,可惜无果。
虽然洪福仁不知道徐君器的打算,但是他知道,既然徐君器要自己这么做,那就肯定有所图谋的,因为对于朱樉的腰疾,洪福仁也是没有把握的,毕竟这可是多名太医都束手无策的,自己一个小小郎中,又怎么能大言不惭呢,可是用徐君器的话说“不论有无把握,只要能进王府就行。”
如今已经进来了,下一步要怎么做呢?
洪福仁心中没底,如果按照徐君器的计划,现在显然不应该是这样的,越想他越是惴惴不安,已经到王府两天了,想来朱樉已经调查清楚自己的所有话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医治了?要知道,以朱樉的性子,如果自己没本事治好他的病,恐怕有死无还了。
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有下人来通传,说是秦王有请洪大夫。
洪福仁顿时一愣,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不由心中一阵慌乱,想到车到山前必有路,也顾不上着急,忙答应了一声,背上药箱,缓缓的跟在下人身后,朝着前厅而去。
刚到前厅,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笑声,洪福仁顿时心中一轻,这声音很熟啊!还真是天助我也!
略松了口气的洪福仁,走路也轻快了许多,进了前厅,低着脑袋恭敬的磕头道:“草民见过秦王。”
“起来吧。”朱樉淡淡的开口,转而对着身边谈笑风生的男子道:“大哥,你说的可是此人?”
洪福仁顿时表现出诧异和恐慌,虽然不敢抬头,却十分小心翼翼,借着眼角的余光扫去。
太子朱标淡淡一笑,温文尔雅的说道:“抬起头来。”
洪福仁这才恭敬的抬起头,见到眼前的人,正是当日跟随自己到了破庙的人,忙俯下头,跪地道:“草民不知是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还真的是你。”朱标淡淡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你且起来吧,不知者无怪。”
“谢殿下。”洪福仁谨记徐君器的话,表现出异常的紧张害怕和惶恐,就连扶着药箱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若是徐君器看到,定然要夸他演技一流了。
“看来我来的不巧,倒是吓到你了。”朱标轻叹了口气。
太子朱标的名声是极好的,京城中人人都夸太子温文尔雅、仁慈宽厚,处事待人谦逊有加,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这两句话便是对于太子朱标最中肯的评价了,也正因为此,皇帝对太子也是非常的喜爱,不仅早早立了太子,更是相当的器重,不论大小事宜,都会连同太子一同讨论。
不仅如此,太子朱标对几个弟弟也是友爱十分,所以即便身为太子,却丝毫不受顾忌、仇恨,反而赢得多位弟弟真心相待,在诸王之中也是威信最高的。
“不敢不敢。”洪福仁忙低低的摇头。
“听说你医术不错,正好我二弟身患腰疾,不知你可有办法医治?”朱标说罢皱起了眉头,对于自己这个二弟的旧疾,他是十分忧心的,别人不知道,自己却很清楚,年少时,若不是自己看管不周,二弟朱樉也不至于从树上跌落,落了个腰疾,就连宫里的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这么多年来,每逢阴雨,二弟就会疼痛,严重的时候甚至起不来床,这让他十分忧心。
“劳烦大哥一直挂念。”朱樉叹了口气,目光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你我兄弟还说这个做什么。”朱标笑了笑,转而看向洪福仁道:“洪大夫,你只管照实说来,即便无法医治,我们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洪福仁忙恭敬的点头道:“是,草民愿意一试。”
“如此就好。”朱标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多一分希望总是好的。
“大哥,为了我的事情,你也劳累了,不如早些回宫休息吧。”朱樉看着朱标脸上的倦容,忙道。
“也好。”朱标点了点头,起身就向外走去,路过洪福仁身边时,还抬头微微一笑的看了过去,似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很快在下人的引导下离开了秦王府。
朱标前脚刚走,朱樉的脸色也慢慢沉淀了下来,原本的笑容也一点一点的收敛,露出了深深的忌惮和阴沉,洪福仁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很快低下了头,一切正如徐君器所说,朱标是个不错的太子,可是他的弟弟们却不一定都是省心的料,就如这个秦王朱樉,便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痛恨朱标的笑容和和善,背后培养自己的势力,分明是对皇位有觊觎之心,却要在人前表现出兄友弟恭之情。
原本洪福仁很是不解徐君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如今他深信不疑了,不说别的,就光朱樉脸上的神情便出卖了自己,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很多时候隐忍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就在朱标离开秦王府不久,就在洪福仁为朱樉把了脉,施了针后不久,一骑快马在京城掀起了一道灰尘,直奔秦王府而去,路人纷纷侧目,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可以想见事关重大!
当下人焦急的冲进朱樉所在的屋子后,朱樉的脸色也彻底的黑了下来,下人引了报信的人进来。
那人一身戎装,身形笔直,身姿挺拔,一脸面容不改,风尘仆仆中带着几分倔强的严肃,进屋后不等朱樉问话,直接开口道:“秦王,太子殿下突发重病,皇上请您立刻进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