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道:“不错,现在就是要拖。山越那里不妨就让他们暂时分成南山越(谷南、谷北)和北山越(谷西)两部,任其对恃。谷西夺们本属离德之举,再强行举兵攻讨谷南、谷北只会使其部族人心不稳。只要两越大战不起,孙权也不能直接派兵出来。而在两越的问题上,世清你有的是钱粮拖得起,孙权却不见得能拖得起。假以时日,孙权与谷西负供养不起的部族必会渐渐背离,说不定还会改投向谷南与谷北,慢慢的会南越渐隆北越渐衰,因此拖得越久,对你也就越有利。待时机一到,资助南越一举攻破北越即可,如此孙权在张路上便再无用武之地。”
张仁道:“那……孙权会不会直接就发兵攻取山越?”
刘晔接上话道:“孙权没有那种胆魄。他如果真有这种胆魄的话,只怕谷南和谷北也逃不到泉州。况且夷泉两州素来严备甚严,孙权若不先平山越就轻举大兵来攻我夷泉,实与求败无异。”
张仁心说求败?别是独孤求败就好。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以山越为中心,张仁与孙权之间在暗中较劲。这时柴桑张信又传回来了消息,说是鲁肃曾经苦劝过孙权很多次,不可对张仁用兵,孙权硬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还把鲁肃轰去了柴桑统领水军,要他专心防备北方曹操。
山越这边孙权已经花去了不少钱粮却无甚进展,孙权就索性把力量都集中在了水路与沿海路线上。除去这几年本身造的海船,还从长江水师那里调拨了约三分之一的舰船出来集中到了会稽,统算一下各类大小船只竟然有上千余只,目前正在进行海战的操练,相信过不了多久孙权的船队就会大举再下,和张仁展开一场海上决战。
“乖乖隆滴东!上千艘战船?我夷泉两州水师的常备战船也才不过四百来只!还好陈广和蔡沾都赶回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那!”
向荀彧、刘晔、黄忠三人说了一下情况,刘晔最先应道:“若是从海路与沿海一带进兵,泉州东北方向的福州便是孙权的必争之地。他不攻下福州会无处落脚歇息。”
张仁道:“福州?那不是当初我擒获鲁子敬的地方吗?真有意思,孙权就不怕我这回再抓住他几个将领。这回要是再抓住,我是不会再放回去一个人了。愿降的我收,不愿降的给我当苦力去,刺头什么的我让他变无头。”
众人大笑,笑过之后荀彧道:“主公你也不可大意,福州是泉州沿海一路的门户,孙权大军一至对福州肯定是势在必得的。他若不取福州就从海路之取泉州,很容易就陷入死地。因此在福州那里肯定会有一场大战。主公应该先把陈广率领的水师先调去福州守卫海路,调王厉领数千人马去福州城助司马义镇守张路。凌远带水师主力来泉州候命,夷州海防则交由蔡沾来负责。如此只要不出大错,福州便可挡住孙权军兵南下脚步。”
老将黄忠可有些按捺不住了,跳起来叫嚷道:“那老夫呐?大战在即,未何无老夫之用?”
荀彧笑道:“老将军稍安勿燥!泉州重兵可尽在老将军之手,一但哪边有了战事,就要老将军率领重兵赶去救援。泉州必竟有山越与沿海两条要道,万一孙权在山越那边也有所举动,就要靠老将军出马击退了。”
张仁道:“荀公的意思是说,孙权也很可能会声东击西?”
荀彧点头道:“然也!兵法上说用兵当虚虚实实,不教人度透本意。想孙权与主公尚有和约,却如此大张旗鼓的作出从东面海路进兵的模样,不是在明教主公防卫吗?若是他在西路的山越突然发难,主公也多半会啐不及防。用兵无绝对之时,尽可能的多作准备加强防卫,先为不可胜方为上。”
张仁稍稍恍然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愕然的指着荀彧问道:“荀公……你刚才称我什么?”
荀彧淡然一笑,恭敬的向张仁拱手一礼道:“主公!”
张仁猛的一哆嗦,声音都有些打颤:“荀、荀公,我可绝计不敢以荀公的主公而自居!荀公于我乃、乃……为我之师也!”
荀彧笑道:“即食汝俸,吾心宿愿又可因你而成,你张世清又缘何不能为我之主?想我自建安十七年出逃至今已近两年,世清你对我言听计从,礼遇有加,行事间又皆以汉室为重。胸中虽无争霸天下之志,却又非刘景升那般只知自守之徒……你,做得我的主公。”
“可这、这……”
荀彧必竟是张仁的老上司,张仁对荀彧可是相当的尊敬的,突然一下变成张仁下属,张仁还有些接受不了。望望刘晔,见刘晔笑而不语,微微点头,张仁也不好多说什么。
荀彧见张仁这样,知道他是默许了,接着笑道:“世清主公,彧既相投,自当献上一份大礼聊表心意。主公不妨先作些准备吧,相信不出一月,还会有一人赶来相投的,而这个人正是主公眼下急缺的人才。”
张仁吓一跳:“荀公是指……荀攸,荀公达!?”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张仁与孙权之间一场大对决也日渐逼近。
双方都在进行着紧张的人员调度,而暗中打探对方军情的情报大战也早已打响。孙权那边如何不得而知,张仁这边已经打探到孙权集中到会稽准备用来攻击的部队在五万人左右,委派的主帅是吕蒙。
“谁?吕蒙?白衣渡江的主来了啊。现在的吕蒙应该已经发生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事件,完成了能力的提升,然后就‘非当日吴下阿蒙’了吧?得,得小心一点!”
一收到这个情报,张仁马上就下达了一个命令:泉北关隘、福州、海路要道全部都要全天候的严密戒备,特别是海运方面,不管是哪方的民间商船都要严加盘查,一但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强行扣留下来——老实说,张仁这也是怕吕蒙的那个白衣渡江会在他这里先来上一次。
这个命令一发出,有人理解也有人不理解,必竟这些年来夷泉民间与东吴的沿海一带的海运贸易已经带动了起来,张仁下达这样一个命令很容易让人误会有扰民之举。张仁到也干脆,直接就让泉州官员发下榜文,告知民间说东吴孙权正在集结重兵准备攻袭泉州,让夷泉民间与东吴沿海地区的商贸往来也都停下。反正桂阳那边已经断了几个月了,现在索性彻底的断绝与东吴的商贸往来。总之对于吕蒙这种擅长打偷袭战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能给他任何的机会。(貌似大家能够记住吕蒙,就是因为吕蒙偷袭荆州这一战,别的出色事迹好像就没有了……)
双方的准备仍在继续,不过商路这一断,到把孙权那边的使者给断过来了。
“启禀主公,东吴来使吕范求见!”
张仁正在府衙里和荀彧等人对着地型沙盘推算着一些战事打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一听说东吴派了外交使节来,张仁马上就楞住。想了片刻之后环顾众人,张仁哑然心道:“战事未起,使者先至。这吕范是不是代孙权来下战书的?”
着人把吕范请入正厅,张仁带着自己的一从幕僚赶去接待。杂礼过后,张仁问道:“吴候以子衡为使,来我泉州所为何事?”
吕范道:“代我主吴候,特来见张夷州面询一二。其一者,张孙两家已交好多年,为何张夷州要无故下令断绝与我东吴的互市往来?”
所有人都认为张仁会找些这样那样的借口推脱,张仁却淡淡一笑,沉声道:“我不断掉与吴候之间的商贸往来,让吴候买了我夷泉上好的刀枪器仗去,再回过头来打我吗?”
“!!”
众皆愕然,谁都没想到张仁会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来。吕范也算得上是一个舌辩之士,肚子里也有不少的巧辩说词,可碰上张仁这种直截了当的人,这些说词还真派不上什么用场。而在场的众人当中,只有荀彧最先反应过来,稍稍沉思了一下便微微颌首。
却见吕范楞了半晌才回转过神,故作惊呀的道:“张夷州何出此言?张孙两家早已定下和约,许以商贸互市,互不侵犯。我主吴候乃诚信之主,又岂会背盟侵袭张夷州疆土?”
“我呸!孙权要是真的那么有诚信,咱关二哥就不会死得那么冤了吧?”
想归想,张仁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稍作思考,张仁便应答道:“只怕在吴候那里,对这份和约早就已经不怎么在乎了吧?吕子衡,反正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我张仁也不怕和吴候撕破脸皮。吴候在会稽集结了五万大军,战船千只,这么大的事情以为我会打探不到吗?现在再过上几个月就到了冬季,千只战船与五万大军便可趁西北风起时南下,目的除了我的夷泉两州难道还会有别处不成?”
吕范急道:“张夷州此言差矣!吴候集结重兵,乃是前些时日东吴沿海海贼颇盛,时常劫掠沿海一带的往来商船,更有甚者甚至潜入内张祸害百姓。吴候为求沿海宁静,故此集结兵力战船欲扫讨海贼,绝非欲图谋张夷州也!”
张仁突然有点想笑,孙权那边想让张仁放松些戒备,找借口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现在只是在汉代,又不是明朝倭寇为患的时候,打个海贼用得着集结五万大军吗?五万啊,当时孙权全境的总兵力也不过十三万左右,这一下几乎调出了其中央军的半数以上,只是打海贼的话也未免太浪费了一些吧?
想了想张仁笑道:“只怕吕子衡口中的海贼,应该是假死逃婚的孙尚香孙郡主吧?而在当时能够设下此计相助孙郡主逃婚,继而使其去海外安身的人,相信吴候也早就猜出只有我一人而已。吕子衡你大可回去转告吴候,当日孙尚香孙郡主于送嫁路上遭劫一事,的确是我在暗中安排的。”
吕范再惊,张仁这不按理出牌的方式已经把他整得方寸大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张仁望了吕范一眼冷然道:“子衡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告诉你,我张仁行事一向与他人不同……当初我也想用联姻去拉拢一个人,却没想到这样却害死了我至亲的一个兰郡主。孙郡主在我夷州作客为质之时,与兰郡主并称为夷州两郡主,过从甚密。正所谓爱屋及乌,孙郡主便与兰郡主一样是我的至亲之人。想孙郡主正值芳华之龄,若为了孙刘联姻让她嫁于已经年过半年的刘备,对她而言只怕必然走上兰郡主的老路而害死她。我已经失去了一个至亲的兰郡主,不想再看到另一个至亲的孙郡主为了联姻而香消玉殒。”
吕范的口齿已经结结巴巴的了:“张、张夷州,你、你这是……在向我主吴候下战、战书不成!?”
张仁道:“真正下战书的不是我,而是令主吴候。其实吴候与我虽有和约,但吴候心中是何打算我张仁会不心知肚明?我的夷泉两州就像是荆州一样,对吴候来说就是一心想纳入掌中之物。记得两家议和结约之初,鲁子敬就曾奉吴候之命兴兵来犯,只不过被我打了个落花流水而已。而后曹公南下,吴候为避免两面受敌才勉强和我结下的和约,如今北患稍宁,吴候当然要把矛头指向我这里,取我夷泉两州富庶之地以济其霸业……哼!吕子衡,我不留难你,你可速归东吴告知吴候,我张仁本不愿侵犯东吴寸土,但并不表示我张仁就是害怕交战的无能之人。我张仁并非无谋,吴候如若执意要图谋我夷泉地界,只管派兵前来便是。上一回鲁子敬来我手下留了情,但这一回吴候就不要指望我会放一人一卒回去。”
再看吕范,脸都青了,人也傻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