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船坞,这里正忙得不亦乐乎。张仁找到马钧,让马钧带他去看看就快要新建造好的三只新型战船。
这三只新型战船在当时可算作是巨无霸,长近六十米,最宽处近十米,连外『露』船舱最高处约十五米,同时设置了的是风帆与磨盘式螺旋桨这两种推进力。最重要的是这三只战船外侧都有防护铁甲,寻常的箭矢巨弩根本伤不到分毫!为了这些船载铁甲的装配特点,张仁、马钧、徐老,还有其他的许多工匠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试验了多少次才定下合理的数值。现在按他们的初步计算,既能保证船只的坚固程度,又能不过份影响船只的航速。此外张仁还借助夷州本身较好的捕鱼业基础屯积下了一批鱼油,希望能用这些鱼油来作船只铁甲的防锈与减少水中阻力的用品。
战船除去外『露』的船舱之外,船身内部亦分为了三层。最下层摆放各类物资与压船物品,上两层张仁却采用了欧洲大航海时期船只的炮口式结构,这在三国时代只怕还是首次。当然,张仁没有火炮,但他有改良型的远程巨弩与半自动排弩。布置在各个炮口的巨弩能作三十度的横向范围调整与五十度的水平角度调整。考虑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这些船内的弩窗单侧两层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个,但考虑到这种堪比攻城弩的巨弩的威力,汉时普通战船只怕一弩就能『射』个透穿,要是二十弩同发且命中……水上马蜂窝出现!
而在船甲板上,船头与船尾各有两架装卸型的三百步发石架,能作一百二十度的角度调整。船舷两侧也各有三架,此外两舷各有八架排弩用于火力压制。
望着这三只大概完成了九成多的战船,张仁心中感慨万千。为了这三只有些中西合璧的战船,撇开多次航海与制船积累下来的经验不提,单是造船就前后已经用去一年多的时间,耗去的人力物力难以计数,甚至为此甄宓都在私底下向他抱怨过。不过这三只船只要下水试航成功,可以想像得到在当时的海战领域是近乎于无敌的存在。当然张仁也有考虑过后世重船巨炮不及机动便利这个因素,但那是要站在武器装备的攻击力的基础上的事。在这个火炮还没有出现的时代打海战,你的船够不够皮厚,船只武器的攻击能力够不够狠才是王道!远了不论,甘宁去锡兰探索海路之前曾来看过这三只战船,用他的话说是:“这三只战船要是下水成功,真打起海战来冲入敌方船队中,硬撞都能撞出一条路来!”也正是这句话使得张仁还特意加固了船头的撞角。
“孙权你来吧!我现在到真想看看,是你的江河水军战船厉害,还是我这超时代的海上战船更猛一些!”
当然想归想,张仁也知道夷州的硬伤还没真正解决。夷州水军虽立,但现在也仅两千人而已。而这三只战船的满员配置就能占用掉千人以上。这个时代船坚炮利是不错,可对方如果用机动战术欺近战船并登船打肉搏战,人手不够那就完蛋了。很不幸的是在三国时代,登船肉搏正是当前水军的主体战术,这种巨型战船的航速相对来说又较难保证,那么中、小型的机动护卫舰只是少不得的。对此张仁在听取了甘宁、凌远的意见之后提出了一个设想,就是让马钧去设计一种全船用铁甲包裹的快速突击船,船只呈柳叶型,利用目前夷州独有的螺旋桨技术产生当时来说超快的航速,专门用来来撞船!没办法,自己兵力少,那就只有在对方的运兵船只上动脑筋了。这是没有相应的技术能力,不然张仁还想整几只潜水舰出来。
看过战船,张仁吩咐郭弈人手方面一定要优先保证好船坞的动作,又询问了一下这三只战船大致完工下水的时间,这才表示满意的离开。接着转到商用船船坞,这里已经有六只新的白鲸即将完工下水,比起最初的三只,这六只稍大一些且追加了螺旋桨推进。此外还有一只虽然不大但却非常精美别致的游船,却是张仁自己私心作怪让马钧抽调少量人手特别制作的。本意是日后得闲就带着一家人登上这只游船在近海游玩用,谁让自己在现代是个穷鬼?而拥有一只自己的游轮相信会是每个普通人都曾经有过的梦想,张仁现在就是在稍稍的圆一下自己的梦。当然这只游船所需的钱粮都是张仁自己出,同时也吩咐过马钧必要的话可以把制造这只船的工匠调走他用,因此这只船已经用去半年已上的时间却还没有完成。不过张仁也有考虑过,日后是不是船坞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多造几只这样的船运回中原,专门贩卖给那些达官贵人什么的,说不定也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据张仁所知这样的人在中原可不会少。
既然来了那就登上游船看看。因为上次精简士卒后调拨了上千人来船坞的关系,船坞的人手不再吃紧,这只游船最近也重又开工。没有打扰正在忙碌的工匠,张仁在船头静静的坐下,脑海中却忽然回忆起了数月前难得有空,带着一家人来看这只游船的事。
那时就在这船头,他也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思考政务,张兰笑盈盈的伏在他背上向他撒娇,说是游船下水后可以常常让她上船来玩,就算是不出海都没有关系,因为张兰很喜欢在船在海上时那种阳光明媚,海风轻拂,微波慢摇的感觉。而且据张仁所知,张兰和近海的一些渔家少女混得很熟,常常背着他与这些渔家少女去一处浅滩玩水。对此张仁睁只眼闭只眼,只是隐晦的告诉张兰要注意安全,同时也找到过与张兰交好的那几个少女,吩咐她们不许把张兰超过张兰身高的水域去玩。连带着张仁又想起了张兰这十一年来的一颦一语,还有张兰总是会令他即尴尬又会令他无可奈何的撒娇……
所有的这些历历在目,张兰却因为他的关系就这样香消玉殒,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长叹。叹过之后,一个工匠怯生生的端着一个小布包走到近前道:“张大人,这是上次兰郡主来这里游玩时不慎掉落的小折扇,小人拾得之后本欲得闲时去小城归还给兰郡主,可是……今日大人来此,就交还给大人吧。”
张仁苦涩的一笑:“这丫头总是活蹦『乱』跳的,掉的东西从来就不会少……”
把折扇收入怀中,张仁忽然心有所悟,唤过那工匠道:“这只船还没有命名,回头你在船名匾上……刻兰郡主三个字!”
“小人领命!”
张仁点点头,向郭弈唤道:“弈儿,我们该回议事厅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汉,建安十一年六月,张仁为帮助曹『操』从海路绕道直取北平的大规模船队到达乐陵附近海域。为了避免泄漏绕道战术的意图,对外仍然宣称是夷州的海运商队。此外船队分出了五条快船,先行赶赴右北平通知高顺与赵雷早做准备。
身处南皮的曹『操』正在为至今未能攻克易京,进取北平除掉袁氏最后的残余势力而大感头痛。在甄诚求见并送上刘晔的书信之后自然是大喜过望,当众直接加封甄诚为裨将军领夷亭候,并让甄诚先回馆驿歇息,自己则连夜与一众幕僚商议此事。
只是这一问意见,却是赞成的少反对的多。赞成的不必多说,反对派一致认为海路偏远,而且海运不像江河水运,海路过万军兵的运送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若再加上必须的粮草、器杖与其他军需,那么在海上飘泊一月所需的船只数量可不是开玩笑的。但是张仁这次派来的船只仅有六十只,平均每只船都要运载两百人左右。这还不算,还有人提出北兵不惯乘船,海上漂泊一月必生疾病,到了右北平如无人接应无异于送羊入虎口,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张仁想借此机会骗取曹『操』兵源作为劳力的诈谋。
也无怪乎他们会这么想,张仁从乐陵、琅琊一带招纳流民带去夷州的事他们早都心中有数,明面上甚至还向曹『操』提出过人口交易,用夷州出产的衣甲器杖粮草换取曹『操』的一些俘虏,只不过曹『操』还没有答应而已。不过曹『操』考虑到夷州出产的各类物品质量上乘,又能提供大批的粮草,就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张仁招纳流民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招来招去张仁招纳到的青壮很少,多数反到是『妇』女老人。
鉴于反对派的意见与一系列的推算数据,赞成派也开始考虑当中的一些不足之处,提出了从徐州等地火速抽调一批船只来补充的意见。不过这一意见被曹『操』帐下一些生长于沿海地区熟悉船只『性』能的人给否决了。理由是当时能抽调到的海运船只数量极少,运载能力极为有限,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在两派人员的争论中曹『操』犹豫了,必竟刘晔提出的这一海运战术在当时来说有着极大的冒险成份。虽然说曹『操』是个不怕冒险,甚至喜欢冒险的人,但前提是曹『操』在冒险之前一定会作好充份的准备,把可能会发生的风险损失降到最低。这种『性』格从曹『操』在官渡之战时奇袭乌巢就不难看出来,历史中曹『操』是抽调了手头一半的精锐部队化装成袁军,另一半的部队固守官渡就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奇袭乌巢未成,他就要凭着最后的力量与袁绍周旋到底。
现在曹『操』的主力集中在河间、易京与袁尚对峙,虽然毫无进展但却是最稳妥的战术,从整体大局来看似乎并没有去冒险的必要。后方的几个势力里,西凉马腾方面有钟繇在长安镇守,前不久还授于马腾卫尉一职以示安抚,几年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荆州的刘备在江夏发展实力,但考虑到刘表的猜忌之心也不敢太过份,主体上却是以努力的发展经济,只要刘表不死那么刘备也不会有所作为;至于江东孙权,根据细作打探到的消息,山越之『乱』复起,孙权还为此折损了一员上将,眼下正在筹备再次平『乱』,内『乱』未平他也无暇北顾。
基于这些因素,曹『操』也有些觉得没有冒这次险的必要,必竟自己明明白白的处在优势,不像官渡一役是非冒险不可。只是与袁尚这样僵持下去何时才能寻到破敌良机,曹『操』自己心里也没底,万一自己的后方在对峙期间生出些什么变故,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
左右为难之下曹『操』下令散会,自己拿着刘晔写给他的信在府中后院眯起双眼细细思考。正在这一策的取舍之间犹豫不决,门人忽然来报:“启禀主公,郭奉孝郭祭酒在门外求见!”
“奉孝?他什么时候来的南皮?快快有请!”
门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把郭嘉领到曹『操』的身前。再看郭嘉,比起上一次的见面竟然稍稍的胖了一圈,但眉宇间的神『色』依旧是那么神彩飞扬。
“嘉见过主公!”
“奉孝不在邺城休养,因何而来此?哦,坐!来人,上酒,孤要与奉孝痛饮几杯!”
酒菜摆上,曹『操』与郭嘉互敬几杯后才道明原委。原来郭嘉一年前回邺城休养,在建安十年夏、秋交替之际真的大病了一场,病到一连三个月下不了地。曹『操』在与袁尚的对峙中也抽空去邺城看过郭嘉,暗地里还在庆幸听从了张仁的劝告,把郭嘉强调回邺城休养。之后请了许多名医上阵给郭嘉诊治,终于在十一年春的时候郭嘉大病已经痊愈,再经过这近半年的休养,身体一天比一天壮实。旁人不知道,郭嘉自己的心里却很清楚,因为自病愈之后,他那个会突然心口剧痛的『毛』病就再没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