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按现在的体制去治理夷州到底合不合适。仔细回想一下。夷城小城现在地情况与其说是有大汉郡治地城,到不如说是一个类似于家族联盟地组织才更合适一些,陆仁就是这个联盟的盟主。以事论事,在这个时代这种家族性的联盟如果只是躲在哪个不会被强大的外界因素侵害的地方逍遥自在、经商赚钱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历史上曹操击破乌丸时招慕的向导官田畴就是个例子。
但问题是陆仁想做的事太大,先是夷州已经被他建设成了一个能令诸候垂涎三尺地富庶之地,紧跟着的便是他为了将来能有合理的身份介入中原之争把夷州暴露了出来,还有其他许多乱七八糟的各种因素。像什么夷州州郡的法制体系、军队建制……在这种杂乱不堪的情况之下。原本单纯靠、甄、甘三氏对陆仁的信任来维持的家族联盟体制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再说得简单一点,就是陆仁在夷州小城连相应地权威都没有,一直以来完全是靠其他三氏与岛中居民对他地的信服在保持着运作。
这也就是在这几年中陆仁用自己的努力让大家都过得富足安乐。加上绝大多数地居民都是陆仁从内陆战乱不堪的地区救回来的百姓,大家都对陆仁有一份感激之情,潜移默化下自然会对陆仁言听计从,因此没出过什么大事,夷州体制上的问题也就没有暴露出来。直到旬日前孙尚香不理会陆仁的命令,强行把精灵营带上战场,一向深得陆仁信任的赵雨也没有按陆仁的命令劝阻孙尚香,反而当起了孙尚香的帮手,为她说了不少好话。这一下有如当头一棒将陆仁打醒,开始反思自己的重大失误。
“险啊!这种不服从管辖的事还好是在这个当口冒出来,若是在兵临城下的紧要关头发生,只怕我就会因此而死无葬身之地。我之前想的那一套完全不行……唉!”双爪在脑后一阵狂抓,愁眉苦脸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可这该怎么去做呢?我到底不是个会玩政治的人!偏偏这样下去是肯定要出大问题的……不行,这回帮刘解了围,说什么也得把刘强拉回夷州。他是夷州太守,政法之类的事得他去搞才合适啊。再说他是地主官僚的士族知识份子,玩这些东西远比我要在行得多。可是……”
一想起他与刘身份上的关系陆仁又犯了难。说得现代一点,刘就好像是合法的市长、公安局长兼地方军区总司令,陆仁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商盟主席,两者之间到底该谁听谁的?就算刘愿意完全听从陆仁的指挥,那也得是在暗中,不能放到台面上来。在这种“士农工商”为主导思想的时代,时间一长肯定要出问题。
“时间的流逝也会带来人心态的变化。堂堂一个朝庭钦封的州官太守,长期却听命于民间势力的老大,换谁谁都不好过。刘又不是那种会见钱眼开的贪官。这样地话,除非……”陆仁脑中闪电般的划过一个念头。但马上就大摇其头,摇头的频率约为五赫兹。
他在这里傻傻楞楞的,那边香香却觉得眼前的人与一个怪物无异。先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通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又有如吃了摇头丸一般拼命的摇头(如果那年头
丸地话)。心里也在暗暗嘀咕道:“真搞不懂秀姐他!我不否认他是很有才干,可行事却怪异得要命……哦是了,他是‘怪才’嘛!不怪一点反到名不副实了。”
噗哧地笑了一声对自己地这个解释表示满意。冲着陆仁干咳几声无效后,香香索性抽出支羽箭在陆仁肩上抽了一下这才把陆仁唤回神来。眼见陆仁清醒过来香香便问道:“陆宗主,史剑师自交州派来的五百部曲你为何要留在泉州。不一起带来呢?”
陆仁道:“人多不一定有用。再说我们来这里也不是真的要和伯言交兵。其实主要是那五百多部曲招纳不久。人心不齐,容易生出变故。而且未经训练,万一真的上了战场派不上什么用处不说,一但临阵脱逃只会引发出溃败之势。”
香香好像看见了怪物一般夸张的笑道:“咦?不是说你不会带兵吗?怎么现在说起来反到头头是道的。”
“拜托!领兵打仗和战术理论是两回事好不好?真要去论,我最多也就是个赵括。”
“哦——陆宗主到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
陆仁摇了摇头,连带着方才想地那些事,稍稍沉思了一会儿道:“郡主。若是这次你在伯言那里露了面,之后又不回江东,继续留在夷州操练精灵营的话……这种强行登船出征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香香俏脸微微变色:“陆宗主这是何意?”
陆仁道:“郡主,你在江东虽贵为吴候之妹、江东郡主,但在我夷州却只是一个客人。郡主你心性好强,不愿寄食于客礼,屈尊去任我这个地方豪族的部曲头领训练部曲。我陆仁心下敬服……但凭心而论。郡主你也有挟故要挟于我、喧宾夺主之意在这里面。
“我陆仁自认并未失过待客之礼,对郡主也可说是百般忍让,但有所求尽皆应允。只是郡主既然自愿屈尊在我帐下任这部曲头领。就当听从于我的号令。如这般的一意孤行,却又与强为客礼何异?郡主,身居何职当自正其位,不能自正其位为取祸之道。”
香香闻言后脸色越发阴沉。陆仁看在眼里,却不顾这些依旧往下说道:“郡主当日以夷州安危要挟于我,虽有几分嬉闹之意,但我其实大可不顾。若是我那时就命人将郡主你拿下,在监牢中关上数年,郡主你又能耐我何?郡主你武艺是不错,但我家阿秀就已经能制住你,我的首徒赵雨武艺亦不在你这下。夷州小城又是我的地盘,数百部曲一呼即至,介时你真认为你能逃得出去?远来即是客,郡主你又无甚恶意,我也就不愿那样做。”
香香地脸色已经成了铁青色,不过没有发作大小姐脾气,而是向陆仁恭敬地一拱手道:“小女子自幼骄纵成性,多有失礼之处,万望陆宗主切莫见怪。”
陆仁自然是连声的不敢当,心里却在暗道:“真认错还是假认错?如果是真认错那就好,知错能改的孙尚香才可爱……哎,不管真认假认,你少给我添麻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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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与香香结束交谈后陆仁睡了个午觉,醒来后便一直站在营盘门前张望。眼望着日幕西垂,陆仁心里泛起一阵不安地感觉,心道:“凌风他们几个是骑马去的,三十里平原转眼即到,就算是后十五里的山路不便骑行,这会也该早就到陆逊营中了,怎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可千万别像我说的那样,一进山就中了陆逊的埋伏挨上一通箭雨……呸呸呸,乌鸦嘴!”
营中炊烟袅袅升起,一众部曲都在烧煮晚饭。等晚饭吃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凌风却依然没有消息传回来,山口也半点动静都没有。陆仁心里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
“不好!凌风搞不好就出事了!我也是,为什么就从没想过制作旗号的事?要是有旗号,让凌风在入山时亮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该死!”
一念至此陆仁赶紧向全营下令道:“虚留营帐!全部在营外南面一里处设伏!该穿的衣服都穿好,天气冷!动作要快!不管今夜伯言有无劫营之举,都给我在野外将就一夜,明天一早向山中进发!”
令既下达,营中顿时忙碌起来,没用多久这五百多部曲就分成两队埋伏到了营南一里外的草地里。
苦等到三更时分,紧张了一夜的陆仁与香香他们终于看见东北方向的山口隐约有只千余人的部队借着不怎么明亮的月色向营盘快速接近。潜行至一箭之地,这千余人便停下了脚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火箭射向营盘。箭雨过后这千余人发出喊杀之声,向前冲击。
陆仁身边的香香用手肘顶了陆仁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夜会有劫营?”
“猜的……你没听清我一开始下的令是怎么说的吗?里面有一句‘不管今夜伯言有无劫营之举’……我这个族弟虽然没什么名气,其实是个少见的帅才。论行军打仗出谋画策,我可比他差得太远了。没办法,不小心一点不行啊。”
“那我们要出击吗?”
“不用,我在我的大帐中留了封信,若是这领军之人有心,见到自会转呈伯言。”
香香奇道:“你这么肯定领这一队的人不是你族弟?”
“废话!凌风他们这么久没回来肯定出事了,可伯言他认识凌风,如果见到就不会有这劫营之举……”
正嘀咕着,东北方有数骑赶来,当先一人高声叫道:“收兵收兵!快快收兵!”
那边的陆仁隐约听见这呼声,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心道:“唉,想见个面都这么难……老天你就别再玩我了行不行……”
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二回-劝(上)
路高呼着收兵,陆逊引着数骑赶往战场。远远的望烁着火光,陆逊微微皱了下眉,加快马速赶入营中。
那副将率军杀入营盘时发觉是一座空营,心知中计正准备急退,适逢陆逊领着数骑赶来,急忙带着近卫上前护住陆逊道:“大人,贼人奸猾无比,此间乃是一空营,我等宜速退免遭其暗算!”
陆逊摆摆手道:“不必惊慌。真要是中计,你们杀入营盘的那一刻他们已是箭雨相迎了。传令下去,军士先救灭余火,然后各依行伍在营外列阵候命……凌护卫,我们进去看看。”
副将被闹了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陆逊身后跟着的不是一入山就被他擒下送往大营拷问敌情的那几个人吗?不解归不解,依令让众军士先去灭火才是正事。陆逊与凌风数人步入陆仁大帐,一眼就看见了陆仁留在帐中的那封信,读过后陆逊摇头出帐,心道:“到底是兄长,这趁夜劫营之计哪里能瞒得过他?也幸亏是兄长亲至,不然一仗打下来伤亡甚重,我可就无颜以对了。”
要过一束火把,陆逊检视了一下地上残留的痕迹,最后向着南面的夜空中高呼道:“兄长请现身,愚弟陆逊请见!”
听见这呼喊声陆仁先爬起身来,略作思索后向香香道:“郡主,且先由我去与伯言想见。若无必要,郡主就不要在伯言面前现身了。”
香香道:“正合我意。宗主请先行一步,我整合好部曲稍后跟上。”
陆仁点点头。只唤过了凌云与他一起向营盘徐徐走去。就这里许的距离,主侍二人缓缓前行,身后是自己地数百部曲伏兵,眼前是余火并未完全灭去的营盘与望见了他正负手相迎的陆逊。火光映射在脸上,嘈杂的声音也时起彼伏,气氛显得非常特别,连带着陆仁的心情也怪怪的,暗思道:“我这算不算是单刀赴会?嗯……”
想着这种不着边的事。陆仁不由自主的推直了腰身。右手也作秀一般地背至身后。摆足了一副当时文士地架子,面带微笑地挪向营盘。看那架势到还真有几分胸怀万策、运筹帷幄的样子。走出几步陆仁忽然向身后的凌云问道:“凌云,你看我这样够不够酷?”
凌云久随陆仁,自然知道这个“酷”字大概是什么意思,平时偶尔也会与凌风一起用这个字眼来相互取笑。现在听陆仁突然问及,着实令他有些哭笑不得。支唔了几下应道:“大人,伯言虽然出言见召。情势未明却还是小心为妙,需提防有诈。若有所失,只怕大人之‘酷’就会换成‘哭’。”
“唉……难得有机会耍耍帅,也不知道配合一下。算了,走快几步和伯言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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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相见,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客气过后,陆仁先让自己的部曲仍在原来的营盘休息一夜,自己带着二凌去随陆逊去营寨小会。
陆逊的军中无酒。兄弟二人也不会去计较这些。随意的用了些夜宵,点起火把在帐中细谈。
“此间山上地豪族竟是兄长的部曲,愚弟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啊!柴桑传闻兄长出海行商数年未归。愚弟还以为兄长寻到了传说中的仙山灵岛,却不料兄长竟在此间。”
陆逊感慨了一句,陆仁接上话道:“你想不到的事多呢。我也不是一样的没想到你我兄弟一别数年,重逢之时竟然几至刀兵相见。我要不是好歹还读过几卷兵书,傍晚时见凌风迟迟未归查觉出几分不对留了个心眼,这会儿搞不好已经死在乱战之中。”
陆逊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道:“兄长过谦。以兄长的才智,又哪里会中这等拙劣之计?”
陆仁道:“行了行了,兄弟之间不再说这些客气话。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山中被围的是我地部曲,明日你便撤围吧。”
“这……”陆逊犹豫了一下道:“兄长不在柴桑执掌宗族之事,为何要来这蛮夷之地招纳部曲、强占土地?弟奉主上之命,引军来此扫讨山越宗贼,欲使此间归入治下。兄长部曲数破当地豪族大并其众,隐约间已有成不服吏治地叛逆之势。如今兄长欲使我撤围收兵……弟实难从命。”
陆仁闻言心里顿时喀噔了一下,追问道:“伯言之意,是不愿撤围收兵了?”
陆逊道:“上命难围啊……其实要我撤围收兵也不难,只消兄长下令散去此间之众,刀枪器杖如数上缴,听从郡治法令……”
陆仁扬了扬眉头打断陆逊的话道:“伯言,你这是要我缴械投降啊!”
陆逊诚恳的劝道:“兄长,我们吴郡陆氏历代以来为
族,曾在朝为官者亦不在少数,可说是累世忠良。间之举着实与行反逆之人无异,有失我陆氏门风。弟斗胆请兄长能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