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艾点头道:“听着,无论如何我们要挡到今天夜里,阿不氏收兵休息。工匠们布置好之后,我要你们当中留三个人下来在这里放火,然后趁乱逃回山寨,你们谁敢留下来用计?”
“我!”“我!”……
挑出三个亲兵之后,邓艾让这三个人先去关下好好休息,这样夜里才能有精神办事。
激战一日,眼见着日已偏西,阿不大考虑到天黑下来就不便攻关,下令蛮兵退还休息。至于什么趁夜偷袭阿不大这几天也有试过,不过在邓艾严密的防守面前,不过是多送去一些尸体而已。
强攻关口已经八天,阿不大也查觉到邓艾那边气力将尽,或许明天再强攻一天就能攻破关口。而在自信之余,阿不大也对邓艾与其麾下的军兵战力有些生畏。八天,邓艾用两千士卒在这道关口挡了两万蛮兵整整八天,各种各样的战法层出不穷,汉兵勇猛顽强又不失冷静的战斗风格让阿不大除了扔下大批的尸体之外就几乎再无所获,要知道号称南蛮第一勇士的孟获也仅仅在前两道关口才各挡了三天而已。原本听闻到交址张仁的实力时还只是以为张仁就是兵多一些罢了,可是实际打过之后阿不大完全放弃了这种想法,深感张仁绝对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心底也有了打完这一仗之后就马上派人送出大量财物与张仁交好的打算。张仁与邓艾虽说决裂,但到底是多年的师徒,万一张仁听说邓艾死在阿不大手上,阿不大又没点什么表示,张仁一翻脸那怎么办?
正在帐中盘算间,警戒的族兵入帐急报道:“尊敬的族长,汉兵的关口大火冲天!火势已经快要漫延到中间的关口,中间关口的头领见火势太大,已经带领族兵退回头关。”
“什么!?”
阿不大急出帐去观望,只见远处的两道关口处火势之大,看一看就让人觉得心惊胆战。阿不大惊道:“邓艾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就是拖延一下时间而已!激战八日又总是要应对车轮战法下来,邓艾手中的士卒早都已经疲惫不堪,再这么打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邓艾不得已之下命令留在来帮忙的六百多匠人在这几日里赶工砍伐了大量的柴草,日间就全部集中到了关隘里,只等天黑后阿不氏的攻势退去便放火烧关,同时再打开关门,把二十余辆运载柴草的牛车点燃后赶向第二关。昔日张仁向邓艾授业时曾经讲叙过火牛阵,即牛只遇火之后会不顾一切的向前狂奔,邓艾认为这是一种战法便用心记了下来,现在到也真的派上了用场。
第三关火起固然是因为早有准备的缘故,但是第二关的火起却是邓艾派出的三个亲兵趁牛只带着着火的车辆冲向第二关时趁乱混了进去,然后在暗中专挑那些木制结构的建筑下手。很意外的这三个亲兵发现了蛮兵先锋放在关口里方便取食的一批粮草,那自然不会客气,烧了再说。而这三个亲兵在事成之后趁蛮兵兵退之时的混乱,再借着月色为掩护而远遁,目标是从小道赶往交址,希望能在半路上就遇到张仁派来的救兵,催促救兵加快行军速度赶来救急。
两关的大火一起,阿不氏也无法在夜里进行扑救,自然是只能看着大火干瞪夜,而邓艾也就有了整顿行伍安然撤回山寨继续坚守的时间。现在邓艾到是希望这把火能烧得久一些,多拖上一天是一天。多一天,他手中的士卒也能多休息一天,多回复一点气力,以备之后的守寨大战。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两道关口之间并没有什么林木不能引发更大一些火势,单凭邓艾准备的那些柴草也烧不了那么久。至次日日中时分,两关的火势渐小,阿不氏也赶紧派兵救灭余火打通道路。邓艾闻讯后紧急聚起寨中剩下的一千五百士卒与六百工匠,开始作最后的防守准备。粗算一下时日,这已经是第九天,孟获没能多守的四天就已经补回来了三天。邓艾只要再坚守上两到三天,张仁的援兵必至!
所有的士卒、工匠正小心的守护之余,却不料出了一点点的意外。当然这个意外不是在邓艾这里,而是在占据了孟获山寨的阿不氏。
原来孟获带领族人紧急出逃时,能够带走的钱粮财物自然不会很多,山寨周边的地里也还有很多未及收割的成熟作物。阿不氏一族的族兵们作为蛮族军兵,打仗时固然勇猛……应该说是狂暴,但是相应的军纪却不怎么严明,用句难听点的话说就是乌合之众。在未见财物诸利时或许还像那么点样子,但是一见到唾手可得的大量粮米财物就都红了眼,甚至引发出了混乱非常的打斗哄抢。前面也曾说过,阿不大采用阿不明的建议,强行要求其他的一些小宗族也派兵加入。这些小宗族本身并不怎么情愿参战,是受迫于阿不氏一族的淫威才不得不派出兵来。现在见到巨利,小宗族们还不拼命的抢?有抢就有打,打不过抢不到的小宗族也比比皆是,不满之下自然是处处添乱。
邓艾在了望楼上望见了这一切,心头却也松下了一口气,哭笑不得的道:“还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本以为还要靠打硬仗再拖上几天的,现在看来硬仗至少要过两天才能打得起来……师傅,你的兵马快到了吧?”
三天过去,混乱了三天的阿不氏终于控制住了局面,重整军势把邓艾的山寨团团围住。只是到这时阿不氏一族的兵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万五千不到。十余天的激战与混乱,阿不氏居然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死在三道关口下。
损失了这么多的人丁,孟获一族又逃得无影无踪,阿不大心中能不气愤?愤恨之余,阿不大便把矛头指向了邓艾。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一切都是邓艾这个汉人所造成的(事实上也可以说本来就是),阿不大下了狠心,不把邓艾杀掉泄愤决不罢休。
只是邓艾的山寨虽然已经被围住,阿不大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比起那三道有些赶工性质的关隘,这座邓艾已经修建了一年的山寨要周密得多。除去西面的那条主道之外,另面的三面若是没有相当好的攻城器械,可以说根本都下不了手。就拿东面来说,寨墙的墙脚就离梯状坡位足有五米多的落差,而寨墙本身又有五米多高,这就是十米有余,相当与相代三层楼的高度了。这还不算,寨墙下面的斜坡以水平线来算的话是七十度左右,攀爬已经不易,更要命的是邓艾居然在这斜坡上还埋了尖锐的竹刺!此外阿不大还不知道,斜坡下面看似平坦的地面,邓艾还不知挖了多少防御用的陷阱。不过阿不大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他派人去周边查探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死在了陷阱里面。
于是乎,阿不大围了一天却不敢进攻,草草的收兵回寨。直到次日,阿不大才狠下心来,就从正面的主道发起强攻。
蛮兵的喊杀声震天,纷纷涌上主道进行强攻。可是意外得到了几天休息的邓艾士卒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邓艾也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士卒们,他已经向张仁派出了求援的使者。张仁就算不管他这个“有违师命”的弃徒,却也不会真的不管这里尚存的两千多汉人,援兵是肯定会来的。因此士卒们的战意高涨。
就是在这个时候,山寨中一直没能派上用场的防御工事终于大显神威。邓艾守关时是已经折损了数百的士卒,但是六百多工匠仍在。而且当中参于过山寨防御工事修建的工匠操作起来也远比士卒们熟练。当山寨正面道口的十多架发石架一齐发威,扔出大量的石块、沙袋砸向蛮兵时,阿不氏的蛮兵伤亡立刻呈直线上升之势。而最重要的是这些石块与沙袋所带来的心理威慑,令得阿不大都不敢再下令强攻,转为僵持对峙。另外阿不大也想试试看是不是能够劝降邓艾。这样再打下去,邓艾的山寨也许是能攻得下来,但是已方的损失也势必会大得可怕。
对峙僵持中又是一天过去……
“嘿!邓艾不肯投降?派人去给我骂阵!什么难听骂什么!能把他骂出寨来和我族对战就行!”
派去劝降邓艾的人被邓艾从寨墙上一脚踢将下去,摔了个半死不活,勉勉强强的回来向阿不大禀报。阿不大气得火冒三丈,偏偏对坚固的山寨又无可奈何,气极之下想起了“讨敌骂阵”这一招。叫骂之人这才刚刚派出去,族中留守的信使飞马赶到。
“族长,大事不好!交址张仁以黄忠为帅,率领两万人马攻打我族大寨!”
“啊!不可能!张仁许诺过决不介入我南蛮各族纷争的,为什么现在派兵来攻打我族?”
阿不明沉吟了一下道:“族长,我们似乎中计了……我们现在在攻打的,不是孟获一族啊。”
“可是邓艾不是张仁的弃徒吗?”
阿不明摇头道:“张仁与邓艾终归是师徒,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也该是他们自己之间来解决才是,旁人不应该插手的……用汉人的话说,张仁这也是在……护短。”
阿不大气得几乎失去理智,急忙下令道:“聚起族兵,不要再管这里的邓艾了,马上回援大寨!”能不赶快赶回去吗?这次尽起全族,大寨中只是留下了三千多族兵守护而已,交址的两万大军一到只怕几天就能攻打下来。阿不氏的大寨可没有邓艾的山寨这么坚固!
阿不聪急出计道:“族长,族兵要赶回去至少还要五天时间,而张仁军兵勇猛非常,只怕我族军兵未到他们便已攻破大寨。不如先派一使者赶去张仁军中求降议和,或许还能保全我族,日后再作计议。纵然张仁不许,我们也能争取到一点回军的时间。”
“依你依你!不要等了,就你,快去吧!”
可惜,阿不聪才刚刚离开关口,他的眼前就已经尘头大起,约有五千骑兵正在向这里赶来。为首将领是一员女将,大旗上绣的是一个“马”字……
却说阿不聪才刚刚行出关口就发现了驰援邓艾的五千骑兵,急忙赶回去向阿不大禀报,阿不大大惊之下急调蛮兵去把守三道关口,以防备骑兵的快速突袭。
这五千骑兵赶至头道关前时,阿不氏的蛮兵才刚刚上关守卫。再看看率领五千骑兵的女将,在离关口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拉住马势,手中的长枪一横,五千骑兵便张续停了下来,各依行伍开始整列军阵。
又有一女将拍马来到领军女将的身边急问道:“马校尉,为什么不马上下令攻关?邓小哥现在仅剩两千余人,退回山寨死守,情况危急啊!”这位却是孟获的老婆祝融。
复有一骑拍马上前,竟然是邓艾的师兄郭弈。不过郭弈的样子惨了点,他虽说也被张仁、赵雨逼着练过武,但终究起步较晚,仅能算是锻炼了一下身体而已,在马背上长途奔袭了这么久,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喘了几口粗气之后,郭弈解释道:“骑兵只适合在平川之地快速驰援,但并不适合攻关攻城。阿不氏现在在关上既然已有准备,强行攻打的话只是在徒损军力而已。而且就算我们打破三道关口,里面的山地丘陵地形也对骑兵不利。再者邓艾师弟的才干我很清楚,他既然选择了退守山寨就决不会那么容易被阿不氏攻破。稍微等等吧,阿不氏分出军势来把守关口,邓艾师弟肯定会猜出援兵已到,相信很快就会设法传递消息过来。我们只需驻军于此,为邓艾师弟遥为声势,令阿不氏不敢再全力攻打山寨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