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闻言闭上双眼,『摸』起了没几根胡须的下巴心道:“好像据史书的记载,士燮的确是一接到孙权的劝降令就忙不迭的投降送质,还年年上贡给孙权以求自身的平安,最后还以三国时期少有的九十高龄善终……这么看来,交址是有机会不战而降的了。嗯,吓一吓士燮再说!”
盘算了一下之后张仁向高言笑道:“你回去告诉士交州,他给我的这些求和礼物我真的一点都看不上眼。或许这些在旁人的眼中价值连城,但在以我的夷泉两州之富,类似于这样的东西我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手来,而我要的就是整个交州。他如果不肯投降而据城死守,城破之日整个交州士家我不会留一个活口于彼。但他如果投降,士家日后的好日子是不会少的……颖达,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去和士交州说吧?”
“高言……明白!”
张仁接着道:“这样吧,三日后我就动身前往合浦,而士交州肯投降的话,不妨也去合浦与我一见。也请士交州放心,我不会作些卑劣之举加害于他。但他若不来,我到合浦之日便会是大军进兵交址之时。”
“张夷州之话,言定然传到。”
张仁嗯了一声点点头,高言就准备退出去了。可是还未迈步,张仁又再次的唤住了高言道:“颖达,不论士交州投降与否,在整个交手落入我掌中之时,你来投我吧。我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也感觉得到你在士交州的帐下,实在是浪费人才。”
高言楞了一下,也没有作答,只是向张仁深深一揖,倒退出厅去。不过张仁有看到,高言在直起身时,稍稍的向他点了点头……
那一日张仁轰走了交州和谈来使高言,稍做准备之后,把广州城的建设诸事暂时先交给了从夷州带来的司马义负责,自己则带着貂婵和三千近卫军赶赴合浦。
数日之前张仁在高言的面前发下了狠话,像什么“士交州如若不降,城破之日戳尽交州士家”、“彼若不至合浦,吾至合浦之日便是出兵交址之时”之类的。依照高言所说,还有张仁旧日看书时得来的结论,士燮绝对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再加上自己发出的这些个狠话确实有能力能做得到,所以张仁对此行有种预感,就是士燮在得到高言的回报之后,为求自家的平安一定会急匆匆的赶去合浦与他谈判。
此外张仁在与高言的交谈中还有一些发现,就是士家在交州一地肯定没有能真正得到士子阶层的拥立,这从高言虽是和谈使节却并没有全力为士燮辩和的事上就可见一斑。
张仁在穿越之初没有留意到什么,但是从在襄阳隐居时起他就隐隐约约的查觉到,交州地界虽然地处偏远,但实际上由于躲避战『乱』的关系,中原地区有不少人避居到交州,若是以人才方面来论的话尤其是以在兵革战『乱』中自保能力较差的寒门士子居多。而这一类的寒门士子因为没有显赫的家世或是名望,又是逃难逃到的交州,自然不会引起交州士家的注意。再加上交州地区的各类要职全部都由士家子弟出任,交州的寒门士子几乎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运气好点的或许能混到个交州幕宾混个温饱,若是差一点的……指不定现在还在什么地方自率躬耕呢。
再就是有一些比较明智的早些时候移居到了交州东部,一则至少能图个“眼不见为净”,二则或许还有其他的进身机会。关于这一点有一个极好的证明,那就是张仁在抢占泉州进而缓图交州东部的那段时间里,在泉州招慕到的人才就有许多是在交州东部发现的。
有才干有身上的人大多数都想出头,而交州地区的进身之路又基本上被士家子弟堵死,这些士子们肯定会心有不满,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从高言的举动中不难发现,交州地区的士子阶层其实很希望会有人取代士家来改变进身无门的情况,现在张仁的出现无疑就是一个机会。
再转到张仁这方面,张仁想占据交州的愿望也更加强烈了许多。张仁相信在这个时代时被埋没的人才还有很多很多,而据史书的记载,交州地区自始自终除了士家的那几号人之外就再没有出现过什么有记载的人物,这在曾有过大规模躲避战『乱』的移民『潮』的交州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当然张仁也曾经设想过这是因为交州地处偏远,整体的文化教育程度不高所致。但是在慢慢的切身了解到交州的实际情况之后,张仁在心底就很想占据交州再把这些埋没的可用之才一个一个的挖出来。话又说回来,张仁手边的可用之人确实不多,现在有一个很可能会得到大批人才的机会,张仁再不知道把握的话那他干脆跳海『自杀』算了。别到时候闹出个“曾经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可我却没有能好好的把握住。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全力的去把握住它。如果硬要我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会说——越快越好!”
这一路说是赶路,其实张仁根本就是在优哉游哉的向前徐徐而行。从路途行程上来算,高言赶回交址需要一些时间,然后士燮准备妥当再从交址赶到合浦又要一些时间,张仁要是三下两下的就赶到合浦岂不是还要干等上数日?反正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在派出快马去合浦告知甘宁、黄忠自己数日后会到合浦的事之后,张仁就只当这一路是在秋游,顺路再多多了解一下当地的民情如何。
在张仁的映象中,合浦与交址的位置已经几近于后世的广西壮族自治区,而根据珠崖的高顺、赵雷的报告,在香港一带确实经常会接触到一些异族游商来交易互市,多以山地的野味、草『药』、锦织、金银器物、各类宝石为主,而且,这些异族的服饰也与后世壮族的服饰相类似。只不过这些异族好像还没有固定的族谱称谓,汉时一般都统称为南蛮。再就是他们交易去的东西,一般都是以粮米、布料、各类生产与生活用品为主,据说是这些蛮族的生活还比较落后与贫困。
现在张仁在路上,也接触到了不少这些可能是后世壮族先人的南蛮,在看到这些南蛮的生活落后之余,张仁很想留下来帮一帮,只是在时间上并不允许,只能等以后占据交州再慢慢来了。一路走张仁还一边在暗想,这南蛮王孟获应该算是哪一族的先人?苗族还是壮族?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在离合浦还有约两天路程的时候,邓艾派了信使来报知张仁,说是士燮已经到了合浦,希望张仁能尽快赶到合浦一见。另外,邓艾还特意让信使报知说士燮只是带了一千亲兵护送,其余的一切正常,看来士燮是真心来谈判投降的。
张仁算了算时日后呀然道:“怎么这么快!?我在路上是耽误了几天,可是大致的算一下也该和士燮同到合浦才对的。”
貂婵道:“看来如你所料,士燮这是被你的话给吓怕了,急匆匆的赶到合浦,怕你人一到合浦就发兵交址。”
张仁笑了笑,向身后的军士们下令道:“加速行军!争取明天入夜之前赶到合浦!”
两天后的早晨。
急行军一昼夜之后,张仁一众赶到了合浦城。因为太累而且天『色』已晚,张仁也就没有马上与士燮见面谈判,而是好好的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晨才请士燮到府衙细谈。
却说士燮来到府衙,与张仁一见面之后张仁吓了一跳。这士燮已经须发全白,背也稍稍的有一点点驼,不过精神头到是挺好的。如果不是身上的文人气息太重,说不定和黄忠这种越老越精强的人都有得一拼。
见面叙礼罢,再分主次落座,张仁楞了半晌才问出一句话来:“小子不才,在此先敢问一句,士交州今年高寿几何?”
换到士燮楞了一下,与左右之人对视一眼后都有些莫明其妙。张仁作为一方诸候,又是在谈判劝降,头一句话却问这个似乎太不着调了一些。楞过之后,士燮拱手作答道:“老朽不才,已虚度七十三个春秋。”
张仁呀然心道:“七、七十三岁?年纪可真够大的了!哎,好像记得史书记载,士燮是死于吴历的黄龙五年,死时九十岁。这黄龙五年是得在什么时候来着?可惜三国后期的事我看得不是很仔细。”
“咳——”
每当张仁有些失态的时候,他身边的貂婵就会轻轻的干咳一声,提醒张仁回神,现在也就是这种情况了。张仁回过神来,轻轻的甩了几下头,向士燮微笑着问道:“士交州,他话我们也不多说,你可是真心向我投降,令交州免遭兵革之『乱』,你的家族也能保全?”
士燮向张仁拱手一礼道:“老朽不敢有诈,确是向张夷州诚心降服。交址户籍、府库图本老朽具已带至合浦,专候张夷州查收。只是……”士燮说到这里停下了,似乎有点不敢往下说。
张仁淡淡一笑,接上士燮的话道:“士交州是不是想说,我会不会如我所说的那样,一不加害士家子弟,二会另置一地给你们士家安身?”
士燮犹豫了一下道:“诚如所言!”
张仁击了两下掌,一个美女侍卫送上一份图纸在士燮的桌几上摊开。张仁挽着貂婵的手一同起身走到士燮的桌前随意坐下,望了眼图纸向士燮笑道:“士交州,我这个人虽说为人并不怎么样,不过是借商起家,诚信二字我也一向是看得比较重的。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对面的士燮见状愕然。张仁身为一方诸候,与人谈正事时带着女子家眷在身边已经是奇事,再来个走到哪里都拉定了老婆寸步不离的更是让士燮这个老腐儒瞠目结舌。其实张仁这样在旁人看来是荒『淫』无道、离经叛道也好,认为张仁是夫妻恩爱、有如神仙眷侣也罢,张仁真正是怕在这种场合,那些胆大的后辈士家子弟暴起发难,所以拉定了貂婵在身边。这样做一是能让对方愕然失神,二则,貂婵在正式场合文静无比的样子也会让人放松警惕。
士燮正在愕然的功夫,张仁伸手指定图纸上的一个地方向士燮微笑道:“士交州久在交州,也可说是近临大海,却不知士交州对海外诸地所知多少?”
士燮回过神来,摇摇头道:“老朽才疏学浅,又不曾游历天下,因此可说是一无所知。”
张仁又笑了笑道:“士交州请看此图,图中所示者,乃是交州以南的海域与诸岛。而我为士交州另选的安身之地,就在这里。”
士燮望了一眼张仁所指的地方,迟疑道:“这是何处?难道说张夷州是欲将我士家置于海外?”
张仁道:“这里我称之为汶莱,是南海诸岛中最大的一片。虽是海岛,但实际的疆土面积约为交州的两倍。虽然那里的人丁不多,稍显贫困,但是盛产五谷、时鲜、各类香辛调料。而且汶莱是我与海外贸易互市的一个重要补给点,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派出了大批的人员,去汶莱北岸建城修港,时至今日已是初具规模。士交州若是能携士家子弟至此,只要用心开发,相信不出十年便可重聚今日交州之富。此外,我也会提供给你相应的帮助……粮食、布帛什么的,根本不用我帮,那里出产的数量绝对能够让你自给自足。我到是希望士交州能在汶莱多收香料与土特产,与我形成一种贸易互市的关系,另外,这里的原住民尚属蒙昧,士交州若能去汶莱多设学堂,以圣贤之喻教化蛮族,实乃我大汉之幸也。”
士燮犹豫的沉『吟』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