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自己能与刘备派出人手潜入许昌救献帝,那么刘备也就一样可以另行派人潜伏到许昌的周边要道把这些汉庭旧臣全部除掉,相对来说难度还比救献帝要小得多。只是这样一来,除去少数知情人,谁都会认定这是曹操下的手,嫁祸嫁得相当之成功。而献帝就会被刘备完完全全的给架空,张仁想借这些汉庭旧臣的打算也落了空,再往后……说这狠计能一石数鸟也不足为过。
此刻张仁的心里有一份莫明其妙的无力感,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虽然已经是一方诸候,手中也有着能令其他诸候害怕的实力,但真要和这些人精拼阴谋诡计,他还是差了很远很远。
沉思了许久,张仁忽然一咬牙,恨恨的道:“老刘啊老刘,你狠是吧?我们现在就不妨拼一拼谁更狠!论计谋什么的我拼不过你和猪哥,硬和你们斗智我是自取其辱。不过我却可以和你们拼别的东西……反正是你违约在先,现在也别说我无情!”
次日一早张仁赶到府衙,徐庶正在向荀彧请教一些事情。见张仁来后各自施完礼,张仁便把徐庶唤过来道:“元直,我今天下午就要和荀公一起回夷州去,桂阳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徐庶呀然道:“主公这就要回夷州去?”
张仁点点头,接着交待道:“别的事没有,但有一件我要交待一下……从现在起,断绝与刘皇叔之间的商贸往来。还有,加大对荆襄地区移民的吸纳力度,但凡是荆襄那边迁居过来的百姓,可以直接就往夷、泉、广州那边送!不过在这些人的盘查上要注意一下,你我都不想桂阳有失。”
徐庶与荀彧同时一惊,徐庶急忙问道:“主公何故如此?与刘皇叔的商贸往来一直都是主公商利的重头,像去年就占去了桂阳商利的四成以上……”
张仁道:“刘皇叔失约在先,也怪不得我如此。钱,我们少赚一些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和言而无信的人打交道。还有,圣上先前要求的贡物,你记得分成数批,每月送一些去襄阳,另外一定要着人亲手把贡物一件不漏的交给圣上。至于刘皇叔说要借的钱粮……这两年我境内的收成与商利都不太好,自己也穷,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粮借给他!和刘黄鼠断绝商贸往来,也是我要先保证与江东吴候、河北曹操的订单……反正该怎么解释你看着办。元直,有没有问题?”
徐庶楞了半晌才微微点头。说起来我不卖东西、不借东西给你,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真的举兵来袭?刘备敢撕破这张脸,张仁也就能马上向孙权、曹操请援,了不起丢一个桂阳回保夷泉与广州要地,张仁是伤不到根本的,可刘备万一有点什么纰漏那就再当流浪汉去吧,曹操与孙权可都盯荆州这边盯得相当紧的。刘备也别想拿什么天子之命来吓唬人,现在可以说全天下都知道献帝是张仁与刘备一同合谋救出来的,而这才刚救出来没多久献帝就打张仁的话那可说不过去。无端端的讨伐有功之臣那可是皇族大忌,大汉开国之初刘邦除掉一些功臣还得找借口。现在张仁只是说不借钱粮给刘备,又没说不进贡东西给献帝,献帝也没什么借口对张仁动手。总之一句话,张仁断掉与刘备的商贸往来,自己无非是少赚点钱,而刘备却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攻取川中的计划也会因此而受阻。
荀彧想了很久才开口道:“世清三思,主不可因怒而兴师,将不可因愠而行事啊。”
“荀公放心,我自有尺度。”
张仁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张仁就是想给刘备一个狠狠的教训,说起来支持刘备入川,让三方鼎立的局势出现后相互制约本是张仁的打算,可是现在的刘备真的太过份了,真在拿张仁当冤大头一般。别的不说,张仁现在突然断绝与刘备的往来,一直以来都很依赖张仁军事方面支持的刘备在军备方面肯定会大受打击,就会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与张仁之间的关系。你想借刀杀人,也得看看这把刀你驾御得了驾御不了。另外从外交方面来说,张仁与刘备断交等于就是在向曹操示好,而曹张联合则一直是刘备与孙权最担心的事,只不过长久以来张仁同时与三方往来的奸商行为让人都认定张仁是个只图商利的人而已,看起来好欺负罢了。或许也只有刘备会这么想,必竟曹操和孙权都直接吃过张仁这边的苦头,刘备却没有什么……就是不知道刘备是不是健忘了点,忘了徐庶是怎么被张仁给弄走的,而且现在还对张仁死心塌地。
荀彧道:“你这样做的确能让刘备大吃苦头,只是你想支持他入川鼎立一事到时又该如何下手?荆州乃四战之地,要是刘备被你这一下拖了太久,只怕早晚为曹公与孙权所乘。”
张仁竖起了一根手指道:“一年,我打算先与刘备断交一年。我想有这一年的时间,刘备已经会吃尽苦果,到时再看他肯不肯挥泪大出血,他要是肯的话我再与他复交。至于川中就让他自己头痛去,反正他有卧龙凤雏在身边。”
荀彧点头道:“如此到也可行。即能不误天子,又能威慑一下刘备……不过你是不是还得在暗中稍稍的支持一下刘备?单凭他现在的实力,要作入川的准备又要奉养圣上,根本就支撑不起来啊。刘备若有失,你的北面可就没人帮你挡住了。”
张仁向徐庶笑道:“元直,这就看你的了。不过你记住,刘皇叔来购置军需什么的,你给我加五成的价钱。”
徐庶哑然失笑道:“主公,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点?加五成的话那东西可就贵得吓人了。”
张仁心说我哪有刘备狠?摇摇头笑道:“再贵也比中原他处要便宜一些吧?最重要的是刘皇叔在别处还不见得能买得到,就算买得到光运输费用都会吓死他。实话实说,我就是想给皇叔一个教训而已,以后别再拿我当冤大头。元直,其实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你不是不想去圣上的身边吗?你现在‘违背’我的命令,暗中卖东西给皇叔,皇叔那里反而不敢借圣上之命强召于你。你一走,下一个接任的人就不见得会偷偷卖给他了是不是?这样你还能赚回些人情来。”
徐庶想了想笑道:“这到也是!那庶在此先谢过主公了。”
几个月后,诸葛亮与庞统在江陵城中对座摇头。
“真没想到张仁竟然会动这种手,一怒之下竟断绝了与主公的互市往来,放着荆襄的巨利不图……唉,一直以为他是个全心图利的商人,现在看来到是我们看错他了。”
庞统晃了晃手中已快见底的酒瓶,神色也显得有些不太自然:“都是你的主意,现在荆州地区物价上涨得飞快,我想多买几瓶酒喝都得算算身上的钱够不够。”
诸葛亮苦笑道:“我的主意?你就没有份吗?”
庞统叹道:“唉,这个人,还真是看不透他心里到底是如何作想的。孔明,你身上可担着主公大军积草存粮的重担,而这又直接关系到之后的入川大计,你再不想办法解决,主公的大计必然受阻。”
诸葛亮的扇子也不摇了,轻轻的放到桌几上叹道:“记得我求学之时就曾有过国不可无商的想法,但是直到今日我才在张仁的身上领会到一但失去商贸,家国的发展会受到多大的限制……难怪曹操对张仁明明恨之入骨,却又始终不肯断绝与张仁的商贸往来……这几天我算过,如果单凭主公现有的荆襄领地,想存够入川所需的钱粮军需,至少要三年以上的时间。特别是刀枪器杖这些军之爪牙,要用去的花费更是多得可怕。而如果我们向张仁购置的话,最多一年便可完结……现在虽说还能凭着主公旧日里与元直的关系,暗中从元直手中购来一些,可是额外多花去的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元直也不能大量的供给给主公。最要命的就是你刚才说的,现在整个荆襄地区物价上涨,圣上那里又要修建宫室,这样下去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失去了往日的富足,再迟一些民心必变。这万一张仁要是查觉到了元直暗中所为之事,另调人来代守桂阳,我……唉!”
庞统想了想道:“你说张仁是不是故意这样做?元直的为人你我都比较了解,真的会不顾主命暗中行事?”
诸葛亮敲了敲脑门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总之主公存下的钱帛被张仁此举早晚有弄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哎,前一阵子马良不是说,零陵与武陵二郡迁居夷泉之风复起吗?张仁现在是打算连荆襄的人口也不放过啊……说真的,与他在两军阵前斗智斗勇我敢说能轻易胜他,可是和他拼内政财钱我还真是怕了他了。总之这个张仁以后真的别再去惹他,搞好关系安安心心的互市为援方为上策。这回他是恼怒主公违约而断绝往来,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同样的事。万一再来上一次我非得头痛死不可。”
庞统道:“怎么?听你的话,好像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嘛!说来听听。”
“什么应对不应对的,我不过就是请糜竺出面去夷州找张仁求求情。依此二人之间的关系,事情也必有挽回的余地。不过按我的推算,张仁肯定会提出什么要求……希望别太过份就好。”
诸葛亮这里到是没有推算失误,张仁早就想好了条件。不过这个条件对刘备、诸葛亮来说,完全接受得了,因为那还是在以后。
“启禀主公,荆州来使诸葛亮求见!”
回到泉州的张仁正在自己的府上优哉游哉的躺在吊床上睡午觉,门人的禀报让他突然惊醒。揉了几下还有些睡意的两眼,嘿嘿阴笑道:“不错不错,咱猪哥还真愿意过来一趟。”
翻身起下床,张仁向门人吩咐道:“先请诸葛先生在客厅暂歇,容我更衣便去……哦,马上去把荀令君和刘太守请来。”
门人楞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才回应道:“今早主公不是让荀令君并刘太守乘船,沿海路去广州视察了了吗?因为是小人代传的话,所以……”
张仁猛的一拍脑门,自嘲道:“哎呀哎呀,我睡糊涂了。好了好了,你先去请诸葛先生到客厅,我马上过去。”
门人领命而去,张仁仰天苦笑道:“你个诸葛亮,来得还真是时候啊!我还以为你会在秋收过后才会赶来,说不定刘备还会因为之前徐庶的事而不敢放你过来……这回好,我的谋士一个都不在身边,我得和你舌战单挑。”实话实说,要张仁和诸葛亮拼口才==找虐!
更衣更衣!就这么点时间,张仁也在心里抱定了一个打算,那就是任你口舌生花,我也绝不退让一步。你是能说,但我耍定了赖你也拿我没办法。俗话不是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吗……不过貌似汉代还没有秀才。
来到客厅,诸葛亮依旧是羽扇纶巾的老装束,那副脸上带笑、优哉游哉的神情看得张仁突然有种想动手揍人的冲动——这哪里像是有求于人的表情来着?
双双见礼就座,张仁向诸葛亮问道:“孔明先生不远千里,来我泉州有何贵干?”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张夷州欺我!前番糜子仲于张夷州处无功而返,具言除非亮亲来泉州权商一番方有机会令张刘两家和好如初。事关张刘两家和睦之大事,亮又怎能不亲来一趟?”
张仁打了个哈哈:“我本还以为刘皇叔必不令先生孤身犯险的,只是没想到先生真的会孤身来此与我权商。”
诸葛亮笑道:“张夷州过奖矣!亮一介文弱书生,又怎敢真的孤身前来?亮此来特向主公讨得子龙为伴,权作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