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跑出来望着拉扯在一起的两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赶马车!”张天士见着还站在那儿发呆的阿弥不禁大喊道。
吓得阿弥快速跑了出去。
——
马儿像是脱了僵似地快速地跑到了叶家的宅门口,阿弥勒住绳子,险些勒不住这匹撒了欢的马儿。
“少爷,叶家到了——”
苏言闻声便站起身,手臂却被一旁的张天士拉住。
张天士现下里但是有些担心苏言,虽然按照他的闷葫芦脾气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是如今这脸上的神色也太难看了些,怪瘆人的。
“仁甫,进去好好说,别意气用事…”张天士十分认真地叮嘱道。
苏言颔首,没有言语半分,站起弯腰便走了出去。
马车震了一下,张天士知道那是苏言跳下马车的动静。张天士往后靠了靠,靠在墙壁之上,拍着心口。
他就是怕自己和老秦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会意气用事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情出来这才去找的仁甫,让他前去跟那个叶老爷说。可是如今看着仁甫这幅神情,怎么觉得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控制不住的脾气。
如今这下,他倒要担心起仁甫会不会闹出什么事端出来……
苏言走进叶家时,叶家的小厮自是认得的,纷纷让路,没有阻拦,还有的小厮好心提醒着,‘少爷在东厢房,老爷在自己的院子里’。
苏言没有前往东厢房,而是径直前往叶乾钟的院子。不是他对叶景生漠不关心,而是他相信张天士的医术。他说没事,那么必然就没有大碍。
苏言走进院子时,便见着叶乾钟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手拄着拐杖,弯着腰,似一个老人,带着说不尽的落寞与悲伤。
苏言目光抬起落到了叶乾钟身旁的女子身上,双眸微眯,因为那个女子正对上他的视线。
千叶惠子心头莫名地一惊,随而便转移了视线,错开了与来人的目光的交集。
苏言收回目光,阔步走到叶乾钟的面前,拱手作揖,规里规矩,“义父。”
叶乾钟闻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少年,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而他的儿子却虚弱卧床昏迷不醒。
“嗯。”叶乾钟低下头,应了一声,有些落寞,更多的是悔恨,恨自己方才太过的倔强。景生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跟他较个什么劲?!
千叶惠子见此,朝着苏言微微颔首,随而对着叶乾钟恭敬地说道“叶伯父,您们聊,我去备一些茶点。”
“嗯,去吧。”
叶乾钟没有抬头,只是顺势点了点头。千叶惠子见此,余
光看了一眼一旁的苏言,随而慢慢地退了下去。
直到余光里彻底没有那女子的身影,苏言才冷冷地收回目光。早就听闻这个惠子小姐和景生聊开之后,便一直照顾着义父,深受义父的喜爱。如今一看,倒还真是。
“你说,我对他是不是…太狠了些…”叶乾钟皱着眉头,懊恼不已,“如果我对他再宽松一些,再顺着他一点,他也不至于动了那么大的气性,如今还……”叶乾钟话语哽咽,左手捂住脸说不下去。
“张先生说,景生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再加上他配的药方调养,并无大碍,义父莫要过度担心,以免伤了自己的身子。”苏言颔首宽慰说道。
“归根到底终究是我的不好,明明知道他脾气倔,却还偏偏跟他僵着…”叶乾钟手一抹,将眼角处的泪水给抹掉。
“张先生跟你说了,你去看过景生了?”叶乾钟看向面前的少年,沉着,冷静,稳重,永远都是他的表现。
苏言眉目低垂,没有回答,“义父,听说您罚少奶奶跪了祠堂,不知是因何事?”
叶乾钟闻言,冷哼一声,“你不提倒好,你一提我这才想起来,景生能变成如今这幅样子,跟她脱不了关系!”叶乾钟愤愤,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要不是她善妒将那个阿喜推下台阶,我能罚她跪祠堂吗?要不是我罚她,景生也不会跑来跟我求情,还变成了这幅样子,到现在都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叶乾钟越想就越觉得生气,“你说这个严素婉是不是跟我们叶家犯冲,自从她嫁进我们叶家之后,这祸事就没有断过,景生身上的伤也没有断过!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想当初真的应该找一个算命先生来算一算这个严素婉的八字是不是跟我们叶家犯冲!”
苏言眉心蹙起,“义父,那都是封建迷信,现如今世道变了,不听信算命的那一套了。”
“你懂什么?!”叶乾钟呵斥,“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就骗人了?!怎么就成了封建迷信了?!景生出去留学几年被那些什么新文化给茶毒了也就罢了,怎么现如今连你都说这等混账大不敬的话!”叶乾钟气急,握紧手中的怀中怒捶在地。
“你去!你给我去!”叶乾钟抬起拐杖推着苏言,“你去给我请城南的周神仙,让他过来给我们家看看风水,再给那个严素婉看看面相,算一算这个女人到底身上有什么邪祟一直在克我们家!你去,快去!”
苏言被拐杖推得往后退了几步,拐杖靠他的地方都十分的疼,可想而知叶乾钟所用的力道有多大。苏言颔首没有应允,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慢慢地握紧。
“我让
你去请周神仙,你给我装什么聋!”叶乾钟气急,举起拐杖被打在了苏言的肩膀上。
苏言没有躲,左臂硬生生地结结实实挨了叶乾钟这一下。
“义父,这里面事情有蹊跷。您是知道少奶奶的为人的,按照她的脾性她怎么可能会做出把阿喜推下台阶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的。要不义父您先免了少奶奶的责罚,让她与阿喜当面来个对质如何…”
“如何?我让你如何!”叶乾钟气急,举起的拐杖像是雨点一般地落在苏言的身上,“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我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就你这个年纪,你能知道什么?你了解女人吗?你碰过女人吗你!”叶乾钟气急败坏,没了力气再打,只能手拄着拐杖喘着气,“你知道女人是什么样子的吗?这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是你能摸得清的?!这女人一旦妒忌上了头,什么样的事情她做不出啦,别说这推下台阶,这以前的大户人家里下药的多了去了,你能一一都明白?!”
叶乾钟深呼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手指着苏言,“你啊你啊,就是太年轻!我看啊,应该让你爹娘给你说一门亲事,找一个女人,你就明白女人的厉害。”
苏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眉心紧皱成川,方才所打之处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叶乾钟见着苏言沉默不语的模样,皱了皱眉头,“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我知道,你是认祖归宗改了姓,可是你也别忘了是谁把你从人贩子手中把你救了出来,又是谁把你培养这么大,这十几年来,我们叶家没有亏待你的地方吧?!”叶乾钟气急,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扎在苏言的心上。
“义父对仁甫的养育之恩,仁甫不敢忘记。”
苏言一字一字地说道,咬牙切齿也莫过于这样了。
“你知道就好,家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你赶紧去请周神仙过来,再让张先生看看能不能到叶家住几天,不然景生这幅样子我也放心不下,张先生住进来,这有个什么事情也好有一个保障…”叶乾钟碎碎念念说道,脑袋里快速地转动着,想着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哦对了,布庄那边,景生生病了,我也没有精力,你去管几天,反正你业务什么的都熟悉,管起来也是轻车熟路。记住了,这布庄里的生意可不能落下,这是祖业知不知道…”
苏言低着头,目光一沉,里面是隐忍着的情绪,“义父,那少奶奶…”
“我都跟你说了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怎么还管那个严素婉?!”叶乾钟气急,望着面前的苏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个严素婉害的景生变成
这幅样子,害得我们叶家鸡犬不宁的,我让她跪祠堂都怕惊扰了我叶家先辈们的英灵,你还敢在这里跟我提她,真是岂有此理!仁甫,我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这么的不懂事!”
拐杖敲的声响也不及叶乾钟的怒斥的声音大。
苏言眼中跳跃着怒火,努力克制住内心窜上来的火气,握紧的双手青筋暴起,紧咬着牙关。
“义父这样做,岂不是太过的偏执!”
“你说什么?!”叶乾钟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火气味十足,“我看你是想造反了是不是?!”叶乾钟举起拐杖便要打下去。
“住手——”
“给我住手——”
不放心赶过来的张天士正好撞见这一幕,不禁一惊,大声喊道,随而快步跑了过去,将叶乾钟手中的拐杖一把夺了下来。
“我说叶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张天士眉头紧皱,语气不悦地质问道“这仁甫是犯了你叶家什么过错了,你竟然要打他?!”
叶乾钟没了拐杖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见着来人是张天士,赶忙陪着笑脸,“张先生误会了,这仁甫一向乖巧懂事我怎么会打他?刚刚只是意外,意外…”叶乾钟不自然地笑了笑。为了景生,他不能得罪这个张天士。
“意外?”张天士挑眉,晃了晃手中的拐杖,“真是一个好的意外,我若不是来的及时,恐怕这根拐杖早就落到了仁甫的身上去了吧!”
张天士语气不悦,再得知这个叶乾钟不分青红皂白罚跪素婉之后,张天士对他的印象简直就是差到了底。
“你看,你这怎么还不信呢?”叶乾钟见着张天士咄咄逼人的模样不禁有些窘迫,随而拉了拉苏言的衣袖,“仁甫,你很张先生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