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素婉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少奶奶你怎么了?”阿喜故作惊慌地拿开手。
“没事。”素婉想要摇摇头,却一动脖底就疼,只能摆摆手。
“少奶奶您真的没事吗?”阿喜一脸担忧地问道。
素婉拉过阿喜的手,笑了笑,“没事的,别担心。”
阿喜看着素婉的手,手指微动,抬起头一脸纯真地望着素婉,“刚刚少爷说要吃阿喜做的糕点,少奶奶你要吗?”
素婉握住阿喜的手一顿,有些黯然,终还是抬起头朝着阿喜扯了扯嘴角,“不了,你做好了给少爷送去吧。”
“是。”阿喜喜滋滋地应道,转身唇角弥漫上一丝得意的笑。
素婉眉眼低垂,眼底是掩不住的落寞,连阿喜离开时关门声也没有听到。
——
“庄叔。”
叶景生站在台阶下,看着从叶乾钟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低声喊道。
庄周一愣,顺声看去,将房门关好,便走到叶景生的身旁,“少爷。”
叶景生朝着庄周微点了下头,以示应答,“庄叔,我爹他怎么样了?”
庄周闻言,抬头看了一下关好的房门,便看向叶景生说道,“老爷知道你们平安回来,宽了不少的心。刚已经吃了药,歇下了。”
叶景生眉目微垂,“是我鲁莽让爹担心了。”
“少爷,您别这么说。”庄周宽慰着叶景生。望着眼前的少年,一瞬间,仿佛成熟了不少。
叶景生转身,和庄周慢慢地走在小路上,“庄叔,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庄周想了想,“还有六万七百银元。”
叶景生眉头一皱,六万七百,“交给警察局多少?”
“这、”庄周一愣,看向叶景生。
叶景生也抬头,与庄周的目光对视,等待庄周的回答。
“二百银元。”庄周低头说道。那帮人心太黑了,强加之罪。
“二百。”叶景生眉头紧皱,“还真是我们百姓的好警员!”
“少爷,你和少奶奶人平安就好。”庄周宽慰道。这世道,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
“少、少爷,不好了!”阿四快步地跑了过来。
叶景生眉头深锁,看向阿四,“出什么事了?”
阿四喘气道,“那、那个文三又来了。”
“文三?他怎么来这了?”庄周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想必是为了那九万银元。”叶景生已是了然,“走,去看看!”
“哎。”庄周应道,和阿四跟在叶景生的身后往院门口走去。
院门口,文三坐在老爷椅上,一旁跟来的小厮正展着纸扇,为他扇着风,好不自在。
“哟,叶家少爷总算露面了。”文三看着从院门口走出来的三人,视线锁定在最前面的少年身上。
“直接说事。”叶景生看了一眼潇洒自在的文三,懒得和他打官腔。
“还是叶少爷明事理。”文三竖起右手,示意身旁的小厮退下,不必再扇风。“我今日来,也没别的事,就是看今儿这儿天气不错,前来讨个债。”文三站起身,从袖口中慢慢悠悠地掏出一张契约。
叶景生望着那淡黄的纸,眉头不由得深锁。
九万银元,现在的叶家可真的拿不出来。
“文三,你别欺人太甚!就你那破厂,怎么会值十万银元!”庄周气急,忍不住地怒道。
老爷已经被他们气的吐血,现在还不依不饶地追到家里来讨债,真是心肠歹毒。
文三闻声看向庄周,唇角一勾,“老东西,我这破厂值不值你说了可不算。得这白纸黑字说的算,这上面可是有你们老爷的亲笔画押。怎么,你们难不成是想赖账不成!”
“你、”庄周气急,“明明是你和那胡峰勾结在一起,给我们老爷设的套!”
“呵!”文三冷笑一声,“设套?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那说话就小心点,免得让文爷我告你诽谤!”
“你!”庄周哑然气急。
“庄叔。”叶景生喊了一声庄周,示意他不要再与文三起冲突。
“如果我叶家今日拿不出这九万银元,不知文老板会怎么样。”叶景生目光如炬,看向文三。
文三迎上叶景生的目光,微微一愣。都说这儿叶家的少爷是个纨绔子弟,如今一看,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那便将锦绣布庄抵给我。”文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满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文三你别太过分!”庄周一听文三要布庄做抵债,心里的火‘嘭’的一声爆发了出来。
文三故作一脸害怕的模样,“好凶哦,人家好怕怕哦。”随即又突然大笑,“老家伙,我就这样,你能奈我何!”文三挑衅地朝着庄周挑了挑眉,“如果不行的话,那我们就警局见。我倒是不介意,到时候提着饭去监狱里看望叶老爷。”
“文三你、”庄周气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三天。”
许久没有说话的叶景生突然开口。
“什么?”文三不解。
叶景生抬起头,看向文三,“三天,三天后我将九万银元给你。”
“三天?”文三唇角一勾,“好!我便容你三天。三天过后,如果你还不清这九万银元,那么就把锦绣布庄的地契准备好。”
“好。”叶景生应道。
“爽快!那我们就三日后见。告辞。”文三面露得意之色,带着小厮离开了院门口。
望着文三的身影,阿四气的直跺脚,“这可恶的文三!”
一旁的庄周面露愁容,望向叶景生,“少爷,三天能凑齐剩下的三万银元吗?”
叶景生抬起头,眉眼坚定,“能!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凑齐!”
“唉!”庄周重重地叹息一声,有太多的无奈和愁思。
素婉站在柱子旁,望着院门口的三人背影,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耳里。双眸望向少年的背影,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那般轻松。
她的少年郎,好像变了。
——
夜,深沉。原本热闹的叶家庭院,早早的没了声。
素婉端着新熬出来的米粥,站在叶景生的书房外。看着房间里的灯光,和少年映在窗上的身影,素婉眉目微垂,走到了当房前,伸手敲了敲门。
“进。”
房间里传出应允的声音,素婉咬了一下唇,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为凑款而苦恼的叶景生,顺着开门声望去,只见一身绿衣袄裙的少女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你怎么来了?”叶景生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素婉却留意到了叶景生蹙起的眉头,心里不禁一疼。
她是不是真的很惹人厌……
“我看夜深了,你还没睡,便熬了点粥送来。”
说着,素婉低着头,将手中的瓷碗放在桌子上。
叶景生望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米粥,再看着烛火下少女的侧颜。眉心微微一皱,“我给你的和离书可还在?”
素婉一愣,抬起头看向叶景生。与少年的目光撞的正着,半晌,才谔谔然点了点头。
叶景生错开两人的视线,起身,走了过来,“那便好。明日,你带着和离书,我们去镇长那盖章。”
“明日?”
消息来的太突然,让素婉一时措手不及,只是楞楞又惊慌地看着叶景生。
“没错。”叶景生不去看素颜的神情,只是将视线转移到窗外。窗外夜深,模糊了白日里的风景。
“如果有一日你会后悔,那么,不如现在就断了这源头。”叶景生慢慢说道。
“我不后悔!”素婉几乎是与叶景生说完的同一秒时间内回答。回答之快让叶景生楞在了原地。
素婉的眼圈慢慢泛红,“景生,护你,我从不后悔。”
叶景生双手握拳,看着窗外模糊的夜,冷冷说道,“我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让你这么一个女人来护着。况且,你说的对,自始至终,你都是在羁绊我的脚步。”
“羁绊……”素婉喃喃自语,脚步有些不稳地往后退了退,眼圈也越发的红。
是啊,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人的情愿,一人的欢喜,就算是她认为的付出,也只不过是给少年郎的羁绊……
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挽留,从始至终,她不是都知道,少年郎的心里,从未有过她……
“我答应和离。”许久,素婉才慢慢地说道,想是下了很大的勇气。
叶景生闻声,心头松了一口气,却又沉闷不堪,难受至极。
“但不是现在。”素婉继续说道,“一年。景生,一年后我还你自由,我们和离。”
“为何要一年?”叶景生转身不解地望向素婉。小小的人儿眼眶已经跟个兔子似的通红,看的叶景生心下一疼。
素婉施施然一笑,带着几分的苦笑,“如果新妇一年内被休,很难再立足下去,会被流言蜚语给淹死。所以、”素婉抬起头,看向叶景生,嘴角勉强扯动,“所以,还请叶少爷再收留素婉一年。一年后素婉自行离开。”
一声‘叶少爷’让叶景生心头一疼又难受,别过脸,不去看素颜那伤心的神态,“好。我答应你,原是我想的不周到。”
素婉眉目低垂,尽显落寞,“多谢叶少爷。”
叶景生的心头像是被什么拽住似的,喘不过气,“你、还是唤我景生,免得让人生疑。”
素婉颔首,轻轻应道,“是。素婉就不打扰了。”素婉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叶景生回首,正好看到房门外素婉的背影。深夜弥漫,少女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单薄与落寞。
素婉,我给不了你幸福;所以,别怪我狠心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