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怀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皇帝非常担忧雍王的身体,每隔一会儿就要听一次汇报。
每一次太监回答的就是“雍王还昏睡着”。
最后那一遍的时候,皇上勃然大怒,连声高喊:“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皇上大怒,几个皇子低着头,没人敢说话,最后,还是司徒怀決劝道:“父皇,雍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更何况,世子的事,还要雍王亲自出面主持。”
对外说,世子是病死的,可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雍王府的人才知道。
最后,皇帝也守累了,就让人都下去了。
回到郡王府,司徒怀決最先见到的就是葛城,将曲妙凌要传的话带到之后。
司徒怀決若有所思的皱眉,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道:“曲小姐还说别的了吗?”
“回郡王的话,没有。”
司徒怀觉得脸瞬间拉了下来,葛城不敢招惹脾气不太好的郡王,赶紧撤了。
没多大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回禀郡王,府上的下人说曲小姐派人来传过话,说是有事找您商议,明日,香满楼。”
第二天。
司徒怀決已经在在香满楼做好,就等着曲妙凌来了。
可另一头的曲妙凌,却发生了事情。
“你说文向东找我?此时?”
曲妙凌着实没想到,文向东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但是,她还约了司徒怀決啊。
这怎么办。
就在这时,轻柔把那人请了进来。
“曲小姐,我们少爷说了,约您在香满楼见面。”
“又是香满楼?”
曲妙凌咬咬牙,看了下时间还早,她就先去跟文向东见一面,再去见司徒怀決,好像也可以。
“带路吧!”
一行三人便前往香满楼,在司徒怀決的隔壁,就是文向东早就定好的包间。
一见到曲妙凌,文向东立马站起来,这一次,他比上回还警惕,进来之后,包间的门窗他全都关得紧紧的。
“曲小姐,你终于来了!”
将包间的门关上,文向东对着曲妙凌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曲妙凌声音淡淡道。
“怎么办,文弘之好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想起上回在书房里,文弘之可怖的眼神儿,文向东心里就非常不舒服,昨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没睡着,一直在思索文弘之的用意。
除了他知晓了自己跟曲妙凌的谋划,文向东再想不出别的。
“不可能。”
曲妙凌斩钉截铁道,她有可靠的信息来源,她派出去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被人抓到,信息泄露,绝无可能。
“文向东,你太敏感了!”曲妙凌喝了杯茶,道。
“是吗?可是我——”
“你放心,除了那封信,旁的都牵连不到你。”
为了安抚文向东,曲妙凌道。
“曲小姐,你听我说,昨天,文弘之把我叫到书房,除了盯着我一直看以外,什么都没跟我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文向东接着追问道。
“呵呵,是吗?”曲妙凌抿抿嘴巴,做出淡然的样子。
“这就与我无关了,我们定好的协议上,可没有我要替你解决麻烦这一条!”
“要不是你威胁我,我又怎么会有麻烦,如果你不管,我马上就去告诉文弘之,就说是胁迫我的!”
“那你去啊!”曲妙凌站起来,留给文向东一个冷漠的背影。
文向东以为,曲妙凌只是吓唬自己,可是,当他看着曲妙凌打开包厢的门,文向东慌了。
“你站住!”
“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谈崩了吗?你可以随意告诉文弘之,看看他是能先解决掉你,还是先来找我的麻烦!”曲妙凌语气淡然,看不出一点儿威胁的意思,但是拆开看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却又像是在文向东的心坎儿上刺上一刀又一刀。
“你——你站住!”
不行!
曲妙凌说得对,若是自己真跟文弘之说了,最先死掉的一定是他。
文弘之心狠手辣,他不能冒这个险。
文向东想都没想,赶紧冲过去,关上门,对曲妙凌道:“曲小姐,您先别生气,我们再想想办法,你也不想我们约定的事情作废不是。”
文向东搓了搓手,一脸的哀求,曲妙凌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缓缓坐下道:“文向东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需要曲小姐帮我一个忙。”
文向东脸上露出笑容,。
看着文向东的眼神儿,曲妙凌也笑了,“求人帮忙之前,文少爷是不是也该表个态?”
“什么态?”
“把葛城弄进护卫队。”
这是之前曲妙凌提出的要求,可文向东只是嘴上答应,实际上并没有做到。
曲妙凌也知道,文向东一直在拖延时间,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办,只是在敷衍她们而已。
曲妙凌也知道,文向东心里对她是不信任的,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背叛文弘之。
毕竟,文弘之如今是宰相,背靠着他,他能有更多的机会往上爬。
就算因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文弘之一直看他不顺眼,可只要他还是文弘之弟弟的儿子,他就不会杀掉自己。
而且,就算是他给自己使绊子,也一定会避人耳目,至少,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可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所以他在被曲妙凌威胁之后,没有很快就投投降,而是咬着牙挺了许久。
一方面,他是想探知曲妙凌搞垮文弘之的决心,而另一方面,就算以后文弘之知道自己被曲妙凌收买了,因为这事儿,他也能给自己辩驳。
“这——”
但是如果他真的听从曲妙凌的指令,把葛城给弄进护卫队。
事情爆发的那一天,文弘之不让他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文向东咬着牙,还想苦苦挣扎,“曲小姐,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得容我想想办法……”
“文少爷,这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
其实文向东不知道,曲妙凌早就让人去把跟当年与二叔的事有关的人全都消失了。
或是病死,或是在职位上死去,总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但是这些,远在京城的文向东是不知道的,曲妙凌也不会让他知道。
“这——”文向东继续垂死挣扎。
“既然文少爷不愿意合作,那就不要怪我了。”
曲妙凌站起来,轻描淡写道。
“轻柔,咱们走。”
“是。”
“曲小姐留步,有话好商量,先别急着走。”文向东着急了,赶紧站起来跟着道。
“好,我再给你半盏茶的时间,文少爷可一定要想清楚了。”
曲妙凌一边跟文向东虚与委蛇,一边注意着时间,跟司徒怀決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她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半盏茶的时间很亏过去,文向东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文少爷,想的怎么样,你是做,还是不做?”
紧紧盯着文向东的眼睛,曲妙凌道。
“我——”
文向东咬牙。
“我做。”事到如今,他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早知道回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就该早点儿人答应,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的是非。
在跟曲妙凌会面之前,他就在猜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出现在曲妙凌这边的可能性很小,那就一定是出在自己这里。
会是哪儿呢?
忽然,一道灵光乍现。
在文向东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幕,正是上次俩人在茶楼见面的那次,会不会是在那儿,他暴露了。
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壳,文向东满脸的懊恼,他明知道文弘之派人跟着自己,他为什么还要跟曲妙凌见面。
而且,这一次会见,他的背后会不会还有人跟着?
细思极恐,文向东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害怕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在心里疯狂否定,他一路上都很小心,还特意命令跟自己长得极像的侍从在书房里装成自己的样子。
从来都没出过差错。
由此可见,文向东对于文弘之的恨意有多深,而且,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谋。
看着文向东的脸上的颜色变来变去,曲妙凌一丝不漏,全都收入眼中。
这文向东一看就是被吓破胆了,估计文弘之那老头子,没少监视他。
不过这正合他意,她本来就没想让文向东做什么,只是引走文弘之的注意力而已,此刻看来,好像做到了。
一抹神秘的笑容浮现在脸颊,曲妙凌笑的跟朵带刺的玫瑰似的。
文向东看了也只有苦笑。
曲妙凌见他游移不定,决定再添一把火。
“文少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很恨文弘之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文弘之的仇恨,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而如今,他的父亲已经对文弘之俯首称臣,甚至听从他的指令派人跟着他,就连他最信任的小厮,也被父母收买,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文府,他已经没有立足之地。而如今,他能找到的愿意帮助他的,也只有曲妙凌。
“好,我答应。”
终于,曲妙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文向东却是苦笑连连,自己如今彻底成了曲妙凌这边阵营的人,万一她输了,粉身碎骨的也是他,而不是曲妙凌。
这样做,真的值吗?
在文向东愁苦的目光中,曲妙凌施舍一般道:“别那么悲观,我知道你对文弘之的位子很有兴趣,怎么样,你就不想取代文弘之,坐上宰相的宝座?”
与他心中的仇恨想必,他的野心,更是一个秘密。
在文府,他已经特意装扮成一个纨绔,斗狗遛鸟,逛妓院逛赌场,几乎无恶不做。
从始至今,没一个人发现,就连他的父母,也都放弃他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文弘之,他有多恨。
但有些时候,他也恨自己的父亲文毅之。
他太没用了,年幼的自己被推入冷冰冰的湖泊,险些丧命,他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推自己下水的人,正是文弘之的儿子。
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可文弘之带来的噩梦如影随形,跟文弘之的儿子在同一个学堂念书,他天资聪颖,每次考试他都是第一名,就连夫子都说,他以后一定是大官的料子,下场考试更是绝对不会落败。
自从那天开始,文弘之的针对就开始了。
撵走那个夫子,给他单独找了非常差的夫子教,那个夫子不仅学识差,道德品行也差,他学习的越起劲儿,成绩越好,口才越好,他越要惩罚自己,拿一些歪理学说赌自己的嘴巴。
他刚开始会还以为那是夫子的督促,可很快他就知道,那个夫子也就只这么针对自己而已。
对于旁人,尤其是文弘之的嫡子,他是赞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