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我出事之后多久,司徒怀渤就赶到了吗?”
文向东保持着睁大眼睛的姿势。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轰——
文向东的脑子,炸了。
从怀王府到曲妙凌出事的地方,怎么也得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是,司徒怀渤的行动如此快,就算是一路疾驰,那也太快了。
快得就好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所以说,司徒怀渤,早就不信任文弘之了?
还在他身边,安插了内线?
此刻,除了内线,文向东再想不到别的了。
而且,能得到他都不知道的消息,这个内鬼的身份还挺高,至少得是文弘之信任的人。
这个人看来埋藏的很深啊!
文向东在心里感叹,对司徒怀渤的手段也刷新了认知。
这个男人,没有强大的母家,还能得到皇后的抬爱,最重要的是,皇帝提起他,也是赞不绝口,这个男人,当真是厉害的紧!
他是甘拜下风。
短暂的沉默过后,文向东心事重重的离开,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跟恍然大悟。
曲妙凌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道光。
现在,想必文向东该选好站队了!而且,通过刚才对方的表现,曲妙凌隐隐猜测得到,这个文向东已经逐渐被边缘化了。
得到这一点信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曲妙凌悠哉的在茶楼内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景色,已经是初春,万物复苏,逐渐发育出崭新的芽儿,正勃勃的生长着。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文向东走出茶楼,刚刚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了熟人。
不远处,一个白衣公子跟一个外族打扮的男子正在街上闲逛,而且看起来,二人的关系非常亲密,不时的还会相识一笑。
不过一个是雅致的微笑,一个是朗声大笑,倒是与他们二人的身份相符。
这二人,一个是文弘之的亲儿子文择期,一个是吐蕃的王子穆赤。
这位异邦王子,文向东并不熟悉,也只是听说过,只是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大陵朝的,为什么他没得到一点儿消息。
文向东的眉头紧皱,然后他就看见文择期朝自己走来。
“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被文择期发现了,文向东没办法躲开,只能硬着头皮迎过去,还得挂上笑容。
“大哥,我——”
“文向东,你也在啊!真巧。”曲妙凌忽然走过来,跟文向东打招呼道。
在曲妙凌出声的那一刻,文向东感觉自己的心脏“嘎嘣”一声。
他震惊的眼神投向曲妙凌,可对方的目光却是无辜的。
文向东咬牙,曲妙凌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让自己跟文弘之彻底决裂吗?
文向东瞪眼,曲妙凌也并不在乎。
只要她的目的达到了就好了,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也等不及文向东磨磨蹭蹭的战队,能成为自己的人,当然好,但若是他还对文弘之念念不忘,那她不要也罢。
总还有更合适的人。
“文少爷,今日不巧我还有事,改天,我请你喝茶,到时候文少爷可一定要赏光啊。”
“郡主殿下盛情邀请,向东自然是喜不自胜,定会准时前去。”
文向东朝曲妙凌一拱手,恭敬道。
刚才曲妙凌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熟络。就好像跟自己相识许久了。
可是他心中还是存着不跟相府分裂的念头,素衣对于对方的示好,他也只是回答了一句官方的话,想向文择期表明,自己跟曲妙凌,真的没什么关系。
一旦文择期跟文弘之汇报了这件事,那他就完了。
至少跟宰相府,是没有和好的机会了。
他额头冷汗直冒,心中的想法也宛若脱缰的野马,径自狂奔。
“这不是文府的大少爷吗?文大少爷,你身边的这位是——”
文择期跟曲妙凌并不熟悉,也没说过几句话,他没想到曲妙凌会忽然跟自己插话。
他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穆赤,到底是给她介绍道:‘这位是穆赤,吐蕃王子。’
“吐蕃?可是跟我们大陵朝毗邻的吐蕃,就在匈奴旁边的那个?”
带着求知若渴的眼神儿,曲妙凌问道。
“是的,郡主殿下说的没错。”
文择期应了一声。
而在曲妙凌一开口,文向东却是眉头动了动。
这个曲妙凌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文择期这么亲近干什么,难道说她想抛弃自己,转而跟文择期打好关系?
文向东越想,心里就越打鼓。
还有这个吐蕃王子,难道曲妙凌对他还有什么打算?
文向东心中念头顿起。
而穆赤生在吐蕃,在那里,王权至高,穆赤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包括珍惜宝物,也包括珍稀美女。
他打从看见曲妙凌的第一眼开始,那双隐隐带着蓝色的眼眸就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曲妙凌。
那宛若吐蕃特有的沙漠狼一样的目光,死死的钉在曲妙凌身上,如果不是见文择期跟着女子认识,而且这女子的身份好像还很高,他怕是直接上手把曲妙凌的衣服给扒了。
此等淫邪的目光,看的曲妙凌心中火气。
“穆赤王子,你是何意?”
她直接质问出声。
那穆赤王子也不甘示弱,“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长相甚美,不知可有意与我们一同游玩?”
穆赤一边说,眼神一边毒蛇一般在曲妙凌的身上滑来滑去,就好像那蛇信子,湿滑,还带着倒刺,让人恶心。
曲妙凌姿势知晓这位吐蕃王子行为放荡,但她没想到的是,穆赤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你放肆!”
她好歹是大陵朝的君主,而这吐蕃王子,不过是一个附属于大陵朝的小国王子,要不是有大陵朝的护佑,他们怕是早就被匈奴给吞并了,哪里会在这里耀武扬威。
“郡主,王子,都别动怒,小事情,闹得那么大,对两位都不好。”文向东见形势剑拔弩张的,赶紧出来调节气氛。
曲妙凌气鼓鼓的,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目光淫邪的男子,而她最最厌恶的,就是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垂涎色彩。
刚才她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要不是文向东忽然出声,可能她的武功都要暴露了。
“郡主殿下,我们走吧,大哥还要陪着王子游玩儿。”
不顾曲妙凌的轻微挣扎,文向东把她带走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
文择期眯着眼,什么时候,这两个关系这么好了,曲妙凌竟然还亲自过来打招呼,这还不算什么,他的那个一向无利不起早的弟弟,竟然帮曲妙凌解围。
文择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文大公子,刚才的那位姑娘,是谁家的?”穆赤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贪婪。
文择期看着心中不耻,可脸上却还得带着笑
他道:“刚才的那位是当今圣上二子的准皇妃,也是已经去世的慧灵郡主的唯一的女儿,备受当今皇上宠爱。”
文择期这意思,是让穆赤赶紧放下心中的念头,对曲妙凌恭敬些。
毕竟在明面上,他们相符还给司徒怀渤交好,要是让二皇子殿下知道,是他文择期带着穆赤遇见了曲妙凌,而穆赤还对曲妙凌出言不逊,甚至还拿那种下流的眼神看着她,他们相府,怕是要与司徒怀渤势不两立。
到时候,破坏了父亲大人的好事儿,就算文弘之再怎么疼爱他,也得打断他一条腿。
文择期心中百转千回。
就在他想张嘴的时候,穆赤忽然说道:“文大公子,你说的这位,可就是前段时间将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曲妙凌,还是在皇庄长大的那个?”
文择期闻言一惊,这穆赤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地。
看到文择期震惊的目光,穆赤“哈哈”笑了两声,“这位的大名,在我们吐蕃也是如雷贯耳,当时我就对这位很有兴趣,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爽朗的女子,在你们大陵朝真是少见,也就只有我们吐蕃的女儿家能与之抗衡了!”
看着穆赤势在必得的目光,文择期心中的担忧支线上升。
他刚才跟穆赤说了那么多,就是往穆赤早点儿收手,可他没想到的是,却是更加激发了穆赤争强好胜的心。
“这一位,我是要定了!”
穆赤的眼睛中闪着光,很亮,看的文择期忧心忡忡。
这可怎么办。
文择期心中焦急的不行,回到相府还钻到文弘之的书房跟他商量这件事。
“父亲,这可怎么好,那穆赤竟然看上了曲妙凌!”
文弘之本来还优哉悠哉的练字,听到儿子的话,他立马放下毛笔,一双眼睛也瞪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
文择期就把自己今天在街上跟文向东跟曲妙凌遇见的事情说了,文弘之听完,眉心皱得更紧。
“你怎么会遇见他们两个?”
“儿子觉得,那曲妙凌跟文向东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是吗?”文弘之眯着眼。
看来他以前的追查没错,这个文向东,果然跟曲妙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文向东表面上看着对自己毕恭毕敬,谁知道却是个内里藏奸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跟曲妙凌达成一致。
吃里扒外?
也要看他文弘之答不答应!
“父亲,穆赤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文弘之忽然一声大喝,文择期目瞪口呆,身子顿时软了,灰溜溜的跑出书房。
看着儿子怂唧唧的背影,文弘之恨铁不成钢。
什么时候文择期也弄动动脑子,哪怕是跟自己耍些小心眼,文弘之做梦都能笑醒。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打压文向东,可现在看来,这个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这是要单飞啊!
想要逃出他文弘之的手掌心,绝不可能!
文弘之“啪”的把手掌边的砚台摔了,这可是他花重金买的,墨汁甩了一地。
溅得到处都是,可文弘之就跟没看见似的,反而还怒冲冲的道:文向东,你就只能当我儿子的垫脚石,想一飞冲天,做梦!
幽暗的书房内,想起了文弘之恶魔一样的低哑声线,显得阴森刺骨。
三日后,武德候府。
“小姐,外面有个异邦人,说是要见您。”守门的小厮进来拜见道。
“异邦人?”
轻柔也疑惑了,他们小姐哪认识什么异邦人啊,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都没见过。
“什么热闹都能见小姐吗?你怎么办的事,将他轰出去!实在不走,就揍到他走!”
那小厮听到轻柔的训话,顿时耳根一凉,藏在袖袍间的那异邦人送给他的银子都灼烫肌肤。
他转过身,刚要落荒而逃,曲妙凌就忽然喊道:“让他进来!”
轻柔猛地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姐嘴角慢悠悠的勾起,那弧度中,好似带着兴味,与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