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侯刚才只顾着担忧曲妙凌的清白,也就忽视了房间内的血腥味儿,这一冷静下来,在经过文氏这么一提醒,他鼻子动了动,也闻到了腥味儿,专属于血液的味道。
武德侯一低头,就看见地上的血点子。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妙凌,你没受伤吧!”
“没有,都是那些歹徒的血。”
文氏听到这话,眉心一动。
难道那些人都死了?
她心里先是一提,但马上就放了下来,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暴露秘密。
至于那些人的家人,她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实在不行,就送她们去阴曹地府与自己的夫君团聚。
文氏眼睛中闪过一抹狠厉。
她放下心,后背靠在椅背上。
“妙凌,不然哈市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万一受了伤,可怎么好?”
假如皇家的女子,身上不能有一点儿疤痕,必须是冰清玉洁。
所以刚才曲妙凌说自己还是个干净的女儿的时候,他大大松了口气。
可文氏的话让他的心再次提起来。
妙凌只得安慰道:“父亲,我真的没事。”
“可是这血!”
“是那些歹徒的。”
曲妙凌耐心解释。
“真的?”
见武德侯不信,曲妙凌只好让人去请郎中过来,面上带着些无可奈何。
武德侯跟文氏听了,都是一喜,只不过心里的念头一个比一个龌龊。
文氏就在哪儿直挺挺的坐着,静候郎中的到来,她倒要看看,曲妙凌想隐藏的秘密,还能不能瞒得住。
文氏翘首以盼,很快,郎中就背着药箱来了。
文氏赶紧迎过去,“郎中,我们家小姐刚才出了些事,您一定要好还检查,要是耽误了嫁人,可就不好了。”
文氏话里有话,曲妙凌听罢,又是一声冷笑。
“郎中,您可一定要好好检查,要不然,您的医术可就要受到质疑了。”曲妙凌跟着说了一句。
老郎中一听,愣住。
这俩人到底啥意思啊!
郎中被推进了内室,但曲妙凌大大方方的说道:“郎中,就在这把脉吧。”
那郎中先是一愣,也同意了。
“好的,好的。”
曲妙凌伸出手,那郎中女搭在上面,一通检查。
只见郎中眉心拧了拧那文氏就赶紧问道:“可是我家小姐的身子出了问题?”
文氏刚问完,武德侯跟文清浅就站了过去,两人同时问道:“郎中,她没事吧。”
那郎中听罢,眉心拧得更紧。
“小姐这个脉相好像是……”
文氏睁大眼睛。
文清浅也睁大眼睛,两人均用着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曲妙凌。
“小姐身体无恙,非常健康,只是刚刚好似受了惊吓,多用些药,就可痊愈,老爷夫人不用担心。”
那老郎中说完就放下手,曲妙凌冲着离自己很近的文氏轻笑。
“夫人,您这下可满意了?”
曲妙凌收回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文氏当即一愣退后一步,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心。
她强笑着说道:“妙凌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也是担心你,再说了,要看郎中可是你自己亲自同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文氏说着坐回原座,心里还有白转千回的想着,是不是她派出去的那些人失手了……
难不成他们都被抓了?
不可能,不可能。
文氏自顾自游着头,那些可都是死士就算被抓了也会立马咬破毒药当场死亡。
根本不会给人刑讯逼供的机会。
文氏之所以把他们派出去,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武德侯听那郎中说完,心里也松快了些。
赶紧让那郎中去抓药,还让轻柔跟过去拿。
“妙凌啊,你没事就好,这样我也能向皇上交代了。”
武德侯是彻底放下心,他转头对文氏说道:“没事你赶紧去让厨房给妙凌把汤药熬好,记住多找些艾草和人参,放在妙凌院子里好生的熏一熏,把这些晦气全都弄走。”
文氏听罢,只能点头应是,然后就出去了。
武德侯在曲妙凌听话的坐在院子内等着汤药的时候就走了,他前面还有要事要忙。
“小姐,侯爷还是很关心您的,你一出事,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连自己手头的事情都放下了。”轻柔拿回了药,站在曲妙凌身后说道。
“是吗?”
曲妙凌闻言眼睛眯了眯。
武德侯可不是看重自己,她一进府,她就知道,武德候对自己并没有动什么真感情。
有的不过是切身利益。
若不是自己成了皇子妃,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武德侯哪里会管自己,恨不得让自己灰飞烟灭吧。
很快文氏就让下人拿着艾草和人参来了,将这两种草药都放在一个火盆内烧着,味道虽然有些刺鼻,但在大陵朝历来都是用这两味药材来去除晦气。
还颇得百姓们的喜爱。
就连皇家也喜欢用。
“你们赶紧去把药材点着。”文氏吩咐道,然后就坐在曲妙凌的对面。
刚才武德侯也在,她不能打探清楚,可现在武德侯走了,她自然可以跟曲妙凌打听一下那些歹徒的去处。
“妙凌啊,我听说你去二皇子府的时候被歹徒拦住,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你赶紧告诉母亲,那些歹徒可抓住了?母亲定会替你出气。”文氏说的义愤填膺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曲妙凌。
文氏一出口,曲妙凌就知道文氏想要做什么。
“那些人啊,都被二皇子殿下杀了。那些人也挺有意思的,看着像是些草莽之辈,谁知道口齿间却藏着毒药,官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就自杀身亡了。”
为了哄骗文氏,妙凌说的异常认真,口气中还带着愤恨的意味。
文氏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一点信息。
“原来是这样那就可惜了,母亲还想着能找到幕后真凶呢,可是现在看看,悬了。”
文氏说罢还啧啧了两声,很遗憾似的。
可曲妙凌分明看得出,文氏的眼中还带着幸灾乐祸,还有一抹庆幸。
“不过妙凌真的就没留下一个活口?”文氏紧跟着又问道,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若曲妙凌是骗自己的,那可怎么办?
文氏这一回更加小心,她眼都不眨的盯着曲妙凌,生怕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曲妙凌也回视着文氏,同样不眨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
“我只知道当时是没有活口,后来有没有还活着的,我就不知道了。”
曲妙凌虽然活了两世,可两辈子加起来的年岁都没有文氏一个人活的年头多。
她想骗过文氏,就得真真假假真假参半。
果然,文氏听完之后脸上浮现出担忧。
文氏慌慌然的坐下,两只手交错在一起,不住的揉捏着。
曲妙凌看了,心中浮上快意。
而文清浅就在不远处,看着二人的互动。
刚才跟文氏在院子里闲聊的时候,文清浅隐隐约约也知晓了文氏的打算。
所以才马不停蹄的冲过来,想要看曲妙凌落魄的样子。
她哪里想得到,曲妙凌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针就算被刺杀了言笑晏晏的。
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
文清浅在心中暗暗想到,她想要对付她,还真得使出些真本事才行。
每次都这样小打小闹的,不仅不能除掉曲妙凌,还很容易伤到自己。
文清浅想着想着就垂下眸子,认真思索去了。
而文氏和曲妙凌的交锋还未停止。
看着文氏的面色,曲妙凌隐隐猜测到那些杀手可能就是文氏或者文弘之指派的。
而且很大的可能就是文丞相派来的,因为文氏到底是出阁的女儿家,手上没人没权,哪里有精力和心思去培养死士呢?
跟文氏又虚与委蛇的说了一会儿话,曲妙凌又把郎中开的药灌了一些下去。
这才赶到二皇子府邸。
那被抓住的死士身受重伤,已经被郎中医治好包扎好伤口,现在还昏迷不醒,想要撬开他的嘴,还需要一段时间。
曲妙凌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尽管司徒怀渤尽力挽留,曲妙凌还是离开二皇子府回到侯府。
盯着曲妙凌离去的背影,司徒怀渤愤恨得一捶手。
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之后,司徒怀渤的笑容便重新挂在脸上。
只要他的手上还捏着这个死士,他就不信曲妙凌不来找他。
可司徒怀渤哪里知道,通过文氏的表现,许曲妙凌已经猜测到幕后真凶。
这个死士也不过只是一个确定的工具而已。
他交代了自然好,若是不交代,曲妙凌也不觉得差什么。
就在司徒怀渤沾沾自喜的时候,文氏又有了大动作。
第二天就是曲辰巳修沐的日子,没事早早的把儿子接回来,母子俩在房间内不知道密谈了什么,曲辰巳摔门而出,文氏虽然有些生气,但听着下人来禀报,说是二少爷直奔婉珍院,文氏脸上就漾开了笑容。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吵归吵,闹归闹,但还是听自己的。
“夫人,二少爷心里还向着你呢。”
桃蕾狗腿的说了一句。
文氏心里受用的很,笑容也更大了。
曲辰巳来到婉珍院,曲妙凌听说他来了,眼睛中还闪过一抹诧异。
但是想到上一回曲辰巳竟然没有跟自己拉开距离,还像一个傲娇的弟弟一样,跟她说话。
曲妙凌心里觉着,自己这个弟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于是她赶紧让轻柔把曲辰巳迎进来。
曲辰巳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姐,听说你遇到袭击了,没事吧。”
曲辰巳一脸的担忧,不像作假。
曲妙凌听着,心中熨帖极了。
看来她猜想的没错,这个弟弟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我没事有事的是那些歹徒,再说了,我若是有事还能站在你跟前吗。”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曲辰巳虽然年纪比曲妙凌小一些,但个头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
此刻曲辰巳掐着腰,嘴巴还嘟着,气鼓鼓的样子。
曲妙凌看着忍不住失笑还笑出了声音,这让自诩男子汉的曲辰巳新心中火大。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曲辰巳低喝出声曲妙凌努力收敛,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曲辰巳看了更生气了,拔腿就想往外走。
还好曲妙凌反应快,赶紧走过去拉住他道,“好了好了,是大姐不对,大姐跟你道歉。”
曲妙凌温柔小意的哄着,曲辰巳这才勉勉强强的刚进来坐下。
“你回来的可真不巧,你的那个好表姐昨天就来了,没在侯府多呆就走了。”
曲辰巳知道曲妙凌说的是文清浅。
可这段时间,他在学堂呆着,除去跟夫子学习的时间,他偶尔也会思索自己与文清浅的关系。
上一回文清浅抛下自己独自逃跑,恍然间让曲辰巳认清了一件事情。
尽管文清浅是自己的表姐,但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帮自己的还是只有曲妙凌。
要不是因为曲妙凌的关系,司徒怀决根本不会救自己,可能那一次,他就死在猎豹的利爪之下,哪里还会有现在活蹦乱跳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