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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深夜入府寻真相

  陈尔雅躲在对面的墙角观察了一会,这两个家丁今晚是不会离开了,他们要守到第二日卯时,等另外两个家丁来换岗,所以正门是不可能进去了。思量片刻,陈尔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凌方。只见,机灵的少年敏锐的环顾周围,似乎是在替陈尔雅把风,风拂起他凌乱的发丝,消瘦的侧颜让人觉得他其实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

  陈尔雅呵出一口冷气,冷气遇到外界空气立马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霭,他看向袁方:“这里肯定是进不去了,我们去后门看看。”凌方遂跟上陈尔雅的脚步,来到付府后门所在的位置。

  付府的后院也是白墙红瓦,宅院的设计十分精湛,可是刚刚经历了付婉妃的去世,原本热闹的大户人家如今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后院没有纸灯笼的亮光,也没有什么家丁把守,只有清冷的月光和呼呼的风声。陈尔雅搓了搓冻僵的手,脚尖轻点地面,一下跃上墙头,只见,后院只有几个家丁和丫鬟提着灯笼来回巡逻,隐约可以听到付校尉和他夫人的哭泣声。

  他们轮流在这里转一圈,根本没有任何混进去的可能,而且陈尔雅对这地形也不熟,轻功又不是很好,就更没有进去的可能了,他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蹲在地上,袁方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原来,殿下也会武功啊?方还以为殿下只是个儒雅之士呢。”凌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凌方,有些事情或许你不知道,在这之前,我其实是太子,作为皇位未来的继承人,一定要文武双全才可以,所以,你不要看我长得斯文,其实我习过武。”陈尔雅娓娓道来,月光落下,照在陈尔雅毛茸茸的斗篷上,也照进了陈尔雅的心间,同时照亮了他藏在心底的一些往事。

  “可是殿下如今为何成了靖王?”凌方小心翼翼的询问,“因为……”陈尔雅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被月光在眼皮下投出了一道淡淡的剪影,“生在皇室,总是有一些对你图谋不轨的人为了所谓的权力去陷害你,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我……我也想保护母后,并不是只为了皇权。”陈尔雅说到心里痛处,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根本就不想生在皇室,也不想做什么皇子,我只想我在乎的人平安喜乐。”我只想我在乎的人平安喜乐,是的,陈尔雅不喜欢尔虞我诈,对权力也是宁静淡泊,并无过多的欲望和野心,因为他觉得,人的心一旦被过多的欲望充斥,就已不再是他自己,慢慢的,会失去自我,终有一日,会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陈尔雅不想这样,他不是谁,他只想做自己,所以,这个俊美的少年心里别无他求,只求在乎的人平安喜乐。所以他才结识了司马繎新和王真,所以他才收凌方为义弟,所以他会因为付婉妃的事而想尽办法追根究底,明明这件事与他无关,可他偏要查个水落石出。

  为什么?因为司马繎新和王真都是他救过的人,他们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因为他对凌方也有恩,凌方也是个仗义执言的人,他们志同道合,他们陪他到处行侠仗义,也只有他们,永远不会背叛和陷害自己。

  “殿下的心情我理解,方发誓,今后,定会护殿下周全。”少年略带成熟的声音回响在寒冷的风中,使陈尔雅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只是殿下,方斗胆一问,殿下此次为何要不远万里,出宫查这件事呢?”听了凌方的话,陈尔雅轻轻叹息道,“府里死的人是我父皇的嫔妃,我怀疑,害她的人跟害我的人是一个人,这件事本质上讲是与我无关的,可是,如果我不管,难道就要无辜的人冤死,而让恶人逍遥法外吗?”陈尔雅义正词严,眼里的情绪仿佛在说:不查清楚这件事我决不罢休!

  “殿下所言极是,方定当尽自己所能,帮殿下收集到有价值的线索。”凌方向陈尔雅抱拳说完,脚尖轻点地面,身轻如燕的跃过了那道墙。

  他站在墙头上,向里望了望,的确是有很多仆役和丫鬟打着灯笼到处巡逻,不过,这可难不倒他凌方。“万事小心。”陈尔雅轻声对墙头上的少年说,凌方给了陈尔雅一个放心吧的眼神,便跳进了付府的后院。

  凌方潜入付府后院后,并不像那些小偷一样左躲右闪,生怕被人发现一样,而是闲庭信步,像散步一样观察着四周的景物,碰到人便轻轻一闪,闪到了假山或者墙壁的角落,总之,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曾经,他和师父只是住在一间小砖房里,师父住正房,他住偏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府邸,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住进来,他只想着每天能吃饱穿暖,长大以后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就可以了,可是天灾人祸难防,师父如今不在了,只留他一人在这世上,凌方想到这里,鼻子有些发酸。

  冬日里的付府百花凋零,十分萧条,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就连门梁上都缠了白色的绸布,一只黑猫趴在屋顶上叫了一声,凌方瞬间被这猫叫声拉回了现实,他打了个冷战,吸了吸鼻子。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完成殿下交给的任务,师父在天之灵,保佑徒儿顺利完成任务。凌方在心里祈祷了一遍,向府中堂屋而去。

  凌方一路轻轻松松的来到了堂屋,堂屋里一片昏暗,一进门的地方便停着付婉妃的灵柩,燃着的白色蜡烛把气氛衬的更加诡异,两个白色灯笼在风里摇来晃去,好像鬼魅的两只眼睛。本来就清冷的天,袁方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他呵出一口冷气,轻巧的跃上屋顶。凌方跃上屋顶,猫着腰向前走了几步,跪下来悄悄揭开一片瓦,只见一个一身白色衣裙的妇人哭的十分伤心,还不时的把一叠叠纸钱扔到旁边的火盆里,凌方隐约听到那妇人哭哭啼啼中说着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走了娘亲怎么办啊的话。看来这个妇人就是付婉妃的娘了,凌方在心里暗暗推测。

  这个可怜的妇人在为自己的女儿守灵,无情的死神夺去了她女儿如花一般的生命,她只能以眼泪为思念,渴望自己的呼唤能被远在天边的女儿听到。

  凌方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可怜起了这个妇人,难怪陈尔雅拼尽全力,想尽办法追查这件事的真相,这世间,究竟还有多少不公平的事在欺负善良无辜的人?

  也许,他的殿下做的是对的,刚才在付府外,陈尔雅在讲自己曾是太子的时候,眼里的神情十分忧伤,凌方清楚的读出了那个俊美少年的眼中包含的心酸和不舍以及深深的无奈。他曾经也被冤枉过,他虽为天子之子,可依旧被命运不公的对待过,所以他才这么迫切的想替天行道,为那些无辜的人鸣不平吧?

  过了一会,一个丫鬟走进来,对跪在地上哭泣的妇人说了句什么,妇人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付婉妃的棺椁,便站起来与丫鬟打着灯笼一并离开了。

  凌方见二人走远,从屋顶上轻轻跃下,风扬起了他的衣摆和发丝,显得十分洒然,好像一个少年侠客。

  凌方绕进堂屋,里面烛光摇曳,白色蜡烛燃起的火苗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吹灭,就像人脆弱不堪的生命,生死只在一瞬间。火盆里的纸钱还剩下一缕残余的灰烬,凌方绕过火盆,来到棺椁面前。

  漆黑高大的棺材的阴影几乎笼罩住了凌方的身躯,一阵阵穿堂风吹入,旁边的招魂幡疯狂的摇曳,那沙沙的声音就像是鬼在夜里召唤着谁前去赴宴,不过,从小到处乱闯的凌方可不会被这风给吓到,他顺着棺材,绕到后面,看到棺材板还可以揭开,心里想着幸好没有封住,不然就没戏了。

  机灵的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他的嘴里随即吐出一缕白雾,凌方来到棺材前,双手合十,掀起衣袍跪下来拜了一拜:“殿下查案子要紧,所以娘娘,得罪了,这也是为你伸冤才出此下策的。”说罢,他起身再次来到棺材前,两手抓住棺材板,用力一推,棺材便打开了。

  凌方上前揭开付婉妃身上的白布,月光下,本来秀气的女子脸上呈现出难看的乌青色,嘴唇也是黑紫黑紫的,凌方往下看了看,看到付婉妃身后的刀口时,有手沾了一点血,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不闻不要紧,一闻凌方差点吓得跌倒在地上,为什么付婉妃的血里含有有毒的物质在里面?

  “这……这怎么可能?”凌方又看向付婉妃的脸,“我知道这不可能,殿下说她是被人失手杀死的,可是她身上明明有中毒的迹象。”这时,一阵仆役的说话声传来,被凌方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盖住棺材,从原路溜到了后院。

  凌方从后院跳出来的时候,陈尔雅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他见到他迫不及待的问:“凌方,怎么样?”

  凌方神情严肃的把刚刚的所见所闻跟陈尔雅说了一遍,“殿下,那位娘娘脸色乌青,唇色发紫,是中毒死的,而且伤口在后背,估计是被人偷袭,根本不是什么失手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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