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施巧计顾全大局
陈尔雅把他和虞燕飞的一些衣服叠好放入行李中,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呆愣在原地的虞燕飞:“燕飞,你去把你的首饰收拾一下,我们先去凌方那里住一段时间吧。”
陈尔雅本想去卫无情那里的,但是卫无情如今贵为兵部尚书,他一个“庶民”,不适合去那里,凌方那里的话,倒是勉强可以住下。
虞燕飞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去了她和陈尔雅的寝殿。虞燕飞拿起沉甸甸的步摇耳坠胡乱的塞进行李中,又把几本医书准备带上,陈尔雅过去忽然按住她的手,并不让她带走这些。
虞燕飞有些惊诧,又有些不解:“殿下这是何意?即使是被贬为庶民,妾身也要钻研爹爹曾留下的医术。”
陈尔雅回以虞燕飞一个温和的笑:“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一定可以回来的,燕飞,你信我的话吗?”
虞燕飞当然信他,这辈子她谁都可以不信,但唯独不能不相信陈尔雅。因为,他曾许她做自己唯一的王妃,他做到了;他曾许她成为靖王妃,他做到了;他曾许她一世无忧,让她永远开开心心,他也做到了。这几个月来的新婚时光她真的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她当然会无条件相信他。
但面对强大的帝王,虞燕飞犹豫了:“妾信,只是,殿下此话怎讲?”
陈尔雅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隐藏的敌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陷害他的人是谁。但是,他一定会尽最大的权力为自己洗刷冤屈,他没有忘记在虞燕飞面前许下的承诺:让她成为靖王妃。
她的前半生本来就多舛坎坷,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是她应该得到的。回首过往,那么多次的磨难都闯过去了,那么多的谎言都被他一一揭开,那么多的冤屈都获得了清白,陈尔雅坚信,这只不过又是命运对他的一次对他的考验罢了,他与虞燕飞,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陈尔雅把心里所想告诉了虞燕飞:“那么多困境我们都挺过来了,这次还有什么呢?只要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会等来云开雾散的。”
他们来到凌方家里时,凌方正在院子里练习飞刀。当他看到陈尔雅带着虞燕飞来时,以为夫妻两人是来串门的,但是他看到了陈尔雅身上背了两个行李包,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凌方过去接过陈尔雅的行李,愤愤不平的说:“陈治的爪牙真是阴魂不散,如今他都已经背叛文苍了,还有人想着陷害殿下。”
陈尔雅送虞燕飞去了凌方安排的房间,随后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与凌方分析起了此次事情的前前后后:“我也知道是有人陷害我,可是我不知道此人是谁,当初帮陈治的人除了杨琼妃和陈景渊,还有他养的那些门客,再没有其他人了。”
凌方问陈尔雅:“陛下近期有去冷宫看望那个姓杨的婆娘吗?”陈尔雅抿了一口茶水,“怎么可能不去?父皇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即使是打入冷宫,也依旧去看她,还命宫女给她送一些好的吃食和衣物,除了住的地方不好,她的生活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凌方一巴掌拍在石头桌子上:“这很明显了!就是那个婆娘在陛下面前说你坏话的,然后陛下就把你贬谪了。”
陈尔雅却否定了凌方的说法:“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民间访查之事?而且还能准确的说出目的地和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她一个长久待在冷宫中几乎相当于与世隔绝的女人知道的事。”
凌方觉得陈尔雅说的有道理,是他一时疏忽,就顾把注意力放在杨琼妃身上了。陈尔雅继续分析道:“既然能把我的行踪和所去目的地都掌握的清清楚楚的,那这个人定然是在朝堂之上。”
凌方摊了摊手:“朝堂之上?得了吧,那么多人谁会知道是谁啊?陈治以前和很多大臣都有来往,我们不可能一一排查的。”
但陈尔雅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陈治如今已经大势已去,曾经拥护他的人差不多会另找靠山,还有只是有来往,当初并非真的支持他,那排除这些后,只有寥寥几人。
陈尔雅低头沉思,昔日那些文武大臣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像皮影戏一样一一略过。忽然,陈尔雅猛地睁开双眸,嘴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名字来:“时婴。”
凌方歪着头疑惑不解:“时婴?就是那个礼部侍郎?那个人怎么了?”陈尔雅的脸色有些凝重,“那个人在此之前是陈治的老师,后来陈治被贬谪,他成了如今的礼部侍郎。”
凌方打了个响指:“这样说来,怀疑他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殿下之前怎么不说这个人啊?害凌方想了好久。”
陈尔雅无奈的摇摇头:“这不刚想到吗?我揭穿了陈治的阴谋,找到了杨琼妃杀害漫哈使者斯决的证据,但是我忘记了时婴,如今陈治大势已去,他没有了靠山,肯定要想着自己的将来,因为我害他丢失了本来可以成为丞相的机会,我阻断了他的这条升官之路,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因此借此报仇。”
凌方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陛下宁可相信一个侍郎,也不相信自己的皇子?”
陈尔雅将碗里的茶饮尽:“并非陛下相信他,而是……他的心里依旧放不下陈治母子。”
凌方越听越摸不着头脑:“什么啊?放不下他俩和时婴有何关系?”
陈尔雅回答:“陛下心里一直想立陈治为储君,立杨琼妃为皇后,他贬谪二人,并非是因为信任我,重视我,而是证据就摆在眼前,容不得陛下不信,而且碍于大臣的舆论,他的心里也许一直对这母子俩存着愧疚,时婴不过一个煽风点火的工具,陛下借此是想弥补陈治母子,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贬谪了我,就能让陈治母子回到以前吗?他们所犯的错就能得到众人的原谅吗?”
凌方听罢,似懂非懂:“所以,根本原因还是在这两人身上,他们可真是阴魂不散,有其母必有其子。”
陈尔雅叹了口气:“我倒没什么,只是,我怕接下来陈治会带昔聊大军造反,我不在边境,也不在宫中,有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凌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虽然殿下暂时进不了宫了,但凌方可以进去,凌方把听到的事回来汇报给殿下就可以了。”
陈尔雅听罢,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陈煊听完李太监的禀告,得知陈尔雅已经搬出了碧僖宫,既没有给陈治母子“报仇”后的大快人心也没有嫡长子被自己亲手贬谪的悲伤,而是前所未有的松了口气,就好像心里担心的事终于放下了一样。至于陈尔雅如今住在哪儿了,陈煊相信他一定可以自己找到住处的。
陈煊刚遣退李太监,程君怡就哭的梨花带雨跑了进来。她刚一进来,就跪在陈煊面前:“陛下,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错不是雅儿的,为何要贬谪雅儿?我们母子到底做错了何事?”
陈煊看到程君怡来,并没有感到惊讶,似乎这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陈煊从榻上走了下来,俯下身轻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程君怡,他伸手替她擦掉了挂在眼角的泪水,如此温柔的举动,在程君怡入宫三十余载的岁月中是屈指可数的,而在杨琼妃面前,这早已成了每天的日常。
程君怡一双和陈尔雅神似的眸子盯着陈煊,似乎是在质问他为何要贬谪她的儿子?陈煊拉着程君怡的手来到榻上坐下:“朕知道你心疼尔雅,朕如此做,自是有朕自己的想法,可否给朕一些时间?”
程君怡不但不理解,反而更加生气:“你能有什么想法?从雅儿十四岁那时,你就一直不喜欢他,讨厌他,觉得太后也是他刺杀的,可真正的原因呢?和雅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一次冤枉了他。”
陈煊冷着脸说:“既然你明明知道朕不喜欢他,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程君怡听罢,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她从榻上起身,好像陈煊是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和他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你这个昏君,你的心里只有那杨莹姬和陈治对吗?既然你不在乎我们母子,那你干脆也把臣妾打入冷宫吧!”
这是程君怡第一次和陈煊发这么大火,以往她总是对他恭恭敬敬的,生怕触怒了她的煊哥哥,年轻时,她希望煊哥哥能多看她一眼,能多来她的凤鸣宫住一夜,陈煊对她只是微微一笑,只是送她一个在这后宫随处可见的小首饰,为她鬓边戴一枝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成了她可以高兴半个月的事情。但是她今日,已经年过不惑的她,却冲他发了火。
程君怡一生没有得到陈煊的宠溺和爱护,她于他不过是巩固皇权的交易品罢了,他们的爱情也是这场交易中的牺牲品,或者说他立程君怡为皇后,娶她入宫,根本就没什么爱情可言,一切都是因为程无季在宫中位高权重,一切都是因为她可以为皇室带来利益罢了。
陈尔雅刚被贬谪后没几天,陈治就接到了时婴派人送来的密信。当他看到信中说陈尔雅被贬谪后,高兴的像是此刻已经夺下了文苍的土地:“想不到啊,陈尔雅,你也有今日,以后,穿着布衣,带着你的糟糠之妻过贫民百姓的生活去吧。”
陈治本来想直接去杀了陈尔雅的,反正他现在无权无力的,但是他想到他的目标是吞并文苍,干以前段喜没有完成的事,为了顾全大局,他决定还是先忍忍。
陈治给时婴回信,让他去边境假拟圣旨打开城门,他乔装成贫民带几个士兵先进城看看情况。
十月怀胎,白梓谣已经为陈治生下了一个女儿,陈治对白梓谣生下女儿虽心生不满,但如今造反之事迫在眉睫,他也没有心思顾及那么多。待他攻占文苍,就废了她的后位,另娶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为后。
他进城的那晚,都没有去和白梓谣道别,白梓谣根本不知他已离去。掌管宫中之事的重担自然而然落在当朝宰相的身上,不过,他的手上没有兵权,正是因此如此,陈治才放心的将昔聊的朝政暂时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