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最遥远的好兄弟
陈治捡起地上的竹管,邪笑着说:“对了,差点把你给忘了,真是我的宝贝!”
这个竹管是之前杨琼妃给陈治的,本来是想让他拿着在关键时刻加害陈尔雅一着,后来被贬为庶民以为没什么用了,打算扔掉,可是母妃给自己的,陈治就没舍得扔,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陈治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现在士兵们都在吃饭,没人会注意他。陈治把竹管伸到营帐的帘子缝隙中,站在外面用嘴轻吹竹管,竹管中冒出看不见的白烟,烟雾像鬼魅一样不知不觉溜入营帐中,烟雾无形的萦绕在陈尔雅和陈尔瑜周围。
陈尔瑜端着碗,里面是一些用红豆和糯米煮成的粥:“皇兄,这里没有乌鸡给你补身体,就只有糯米和红豆了,你多少吃一点,这样才能让伤口好起来。”
陈尔雅刚打算说“不用喂我,我自己来就好”时,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陈尔瑜的身影在转动,眼皮有些抬不起来,他用手扶住头,想努力使自己清醒一点,可神志就像不听使唤一样。
“皇兄!皇兄你怎么了?”陈尔瑜看到陈尔雅晕倒,本来打算去看个究竟,结果自己刚刚起身,头也开始眩晕,“啪嗒”一声,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陈尔瑜晕头转向,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陈治听到二人都倒下了,先是将帘子撩开一点点看看里面情况,当他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情景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走进营帐,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尔雅,陈治拔出腰间的配刀,就在刀拔出一半的时候,陈治忽然想起了段婵娟的话。
他投奔昔聊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杀死陈尔雅,但是,他还有白梓谣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他必须全身而退才行,如果就地杀了陈尔雅,段婵娟一定会把自己投敌叛国的事告诉陈煊,他和白梓谣都逃脱不了,他死了倒没什么,可是白梓谣和他们的孩子不行。
陈治愤愤把刀收入鞘中:“便宜你了!”随后,把陈尔雅拉起来。
临走时,陈治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尔瑜:“这次就先不杀你,留你一条狗命,下次定杀了你。”
陈治从营帐里出来,发现四周没人,就发了段婵娟给的信号弹。信号弹像一朵绚烂的火花一样飞上天空,几十里远安营扎寨的段婵娟正小斟了一杯,忽然抬头看到信号弹,她缓缓放下手中青铜酒器,起身眯着眼微微一笑。
“来人!”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段婵娟把背后红色的绒毛披风一甩:“陈副将发来信号,他已经抓到文苍皇子了,走,我们去接应!”士兵应道,“是,公主!”
段婵娟来到云门关城门之下,陈治站在城头上冲下面的女子招了招手,段婵娟点头,陈治把昏迷的陈尔雅用绳子放了下去,随后自己也顺着绳子爬了下来。
段婵娟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陈尔雅,如今他的样子虽然虚弱的像是狂风中即将被吹倒的嫩草,但他俊美的容颜依旧如她第一次见到时一般,白皙如玉,玉树临风。
段婵娟把他扶到自己的马上,随后自己跨上马,对士兵和陈治说:“过了边界,就是昔聊,我觉得我明日一定可以赶回去,我要把他亲手交给父王,陈副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我叔父了。”
陈治跨上士兵带来的马:“是,卑职明白。”段婵娟用威胁的眼神看着陈治,“我叔父问起来你就说文苍兵多将广,一时拿不下云门关,我是回去搬救兵了。”
段婵娟是在欺骗段喜,又和自己没关系,更何况他们的家事陈治根本不想掺和,能保住他现在的地位和性命,这个买卖他当然乐意做,也很愿意配合段婵娟:“是,公主殿下。”
段婵娟踢了一下马肚子,轻喊一声:“驾。”马儿驮着他们,载着她的女儿心思,消失在月光之下。
翌日,太阳东升,陈尔瑜在地上躺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他是被地上的凉意冻醒的。
陈尔瑜醒来的时候,看到床榻上空荡荡的:“嗯?我怎么昨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陈尔瑜以为陈尔雅是因为陈子睿的事伤心一大早出去了,便赶紧从地上起来跑出去找陈尔雅。
“皇兄!皇兄!”陈尔瑜的声音回荡在营地之中,路过的士兵都说没看到陈尔雅,陈尔瑜的心里有些慌了。
“皇兄,你可千万别吓我啊。”陈尔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跑到了城门前。他抬头,看到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偶尔有几只鸟飞过。忽然,他看到城楼上绑着一根绳子!
陈尔瑜疾走几步,跑到城楼上,看到那绳子像是一条一带一样在城墙上飘飘悠悠的,直通往城楼之下。陈尔瑜手抓绳子,思索了片刻。
一定是营中混入了奸细,放了迷药到陈尔雅的营帐,难怪他昨晚会莫名其妙的睡着,随后抓走了陈尔雅!这个想法闪现在陈尔瑜的脑海中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皇兄被抓走了,他会不会有危险?那些昔聊人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
陈尔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伸手拉响了城楼上的警铃,铃声像是黎明时的鸡鸣一般,唤醒了充满活力的早晨。
士兵们听到警铃声,忙过来集合。陈尔瑜站在高墙之上,大声冲下面的士兵说:“将士们,昨晚营中混入昔聊奸细,他的目的是来抓走靖王,如今奸计得逞,已经通过这根绳子在昨晚逃走了,你们守好城门,决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另外,派一名士兵去给卫侍郎送信,让他想办法去昔聊那里救回靖王,去晚了昔聊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快去!”
陈尔瑜言罢,就从城楼上下来,跑回营帐中草草写了封书信把它塞入信封交给送信的士兵:“务必把这封信送到卫侍郎本人手上,一定是他本人,记住了。”士兵双手接过信,“得令!”
冰天雪地,寒气逼人,昔聊国的天空仿佛永远没有晴朗的一天,那冰雪,像是冻了千年,久的化不开。段婵娟从小就喜欢在这雪地中习武,她看着白茫茫的飞雪,手里的剑在雪中挥来刺去,仿佛能刺透白雪,穿入长空,她觉得,昔聊只是因为有了这白雪皑皑的景色,才被称之为昔聊,若无雪,也便不叫昔聊了。
当天傍晚之时,段婵娟带着陈尔雅回到了昔聊国。一路上,段婵娟带着文苍最美的少年,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荣幸,如果可以,她想他一直能陪在自己身边。
她绕开了宫廷侍卫的视线,偷偷带着陈尔雅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她把陈尔雅放在自己的天鹅绒床榻上,一手撑着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醒来。
文苍怎会有如此俊美之人?如果不是段婵娟亲眼所见,这个俊美的像玉一样的少年就安睡在她的面前,她是断然不会相信世间有如此绝色之人存在的。
他的睫毛就像是蝴蝶的羽翼一样,覆盖在眼皮下,只要轻轻一眨眼,就能令昔聊的冰雪也融化吧?
段婵娟看了一会陈尔雅看的出神,她让宫女送了红伤药过来。等他醒来自己用一下便可。
她真喜欢他,喜欢他俊美如玉的样子,喜欢他飘逸洒然的剑法,喜欢他谦逊有礼的气质,段婵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喜欢上一个男子,在遇见陈尔雅之前,段婵娟觉得,努力做到不让父王失望,成为昔聊女王,就已经足够了,男人,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可是如今见到陈尔雅,她像是着魔了一般,只见一眼,便是万年。他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她的眼前浮现,如今,陈尔雅就在段婵娟面前,她想让他做她的驸马,可是,他是敌国的皇子啊。
正当段婵娟看的出神,陈尔雅眉头轻轻一皱,他的眼眸缓缓睁开,段婵娟赶紧从他的旁边起身坐在椅子上装作一副高傲的样子。
“这是何处?”陈尔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段婵娟从椅子上起身,站在陈尔雅面前:“醒了?文苍的皇子殿下,这儿是昔聊国,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本公主的宫殿。”
陈尔雅并不慌张,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后,淡然的问道:“所以,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段婵娟点了点头:“对,是我把你抓来的。”陈尔雅的语气依旧淡然,“抓我来作何?杀了我?”
段婵娟当然不会杀了他:“不杀你难道留着你?不过……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杀你。”
陈尔雅疑惑:“不知是何条件?”
段婵娟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你是文苍的皇子,我是昔聊公主,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你做我的驸马,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也好让这战争停息。”
陈尔雅心里是不会同意的,他好不容易和虞燕飞在一起了,母后也同意了,现在半路忽然杀出个昔聊公主?
陈尔雅看着段婵娟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开玩笑:“哦?我把你带回文苍?是这样吗?若是如此,昔聊王是不会同意的吧?听说他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段婵娟高傲的笑道:“你带我回去?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昔聊唯一的顺位继承人,我要是跟你走了,谁来继承昔聊?”顿了顿,段婵娟说道,“当然你是“嫁”到昔聊来。”
陈尔雅轻笑了一下,眼里是一点忧愁与怨恨:“我“嫁”过来,我也是文苍的待定的继承人,我来了谁负责文苍未来的江山社稷?难道要把文苍大片的疆土送给昔聊吗?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伤害那么多人的性命,我的皇弟只有十六岁,你们都不肯放过他,残忍的把他杀死在悬崖边,你可知我看到他尸体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你如今还大言不惭的在这里跟我提联姻之事,还想利用联姻吞并文苍的土地,你的良心一点都不痛吗?”
听罢陈尔雅的话,段婵娟后退了一步,她的眼里是失望,受伤,惊讶和被误解后的悲痛。文苍的土地我不稀罕,我也没想吞并你们的土地,我只是对你动心,我只是被你吸引,我只是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而已,所以我才让你做我的驸马,可你却如此误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