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清平镇
陈尔雅沉默着没有说话,陈悦越是看到陈尔雅这样,心里就越是着急,没想到平时温润如玉,脾气特别好的皇兄态度坚决起来一步也不肯退让,她一紧张就去拽陈尔雅的袖子,因为她是真的非常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尤其能跟陈尔雅,司马繎新他们一起,对于陈悦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皇兄……”见陈悦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也不忍扫了她的兴,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你真的很想去?”陈悦听罢,使劲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带你去便是了,只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见陈尔雅答应了,陈悦兴奋的像是长了一对翅膀要飞上九天一样,“嗯嗯,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答应皇兄。”
“我不要你答应我一百个,一个就够了,去了清平镇,哪儿也不准乱跑,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明白了吗?”陈尔雅一字一顿,盯着陈悦交代清楚了自己的要求,“是是是,皇兄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陈悦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陈尔雅见此,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来。
两天后的清晨,阳光明媚,碧空如洗,陈尔雅带着陈悦,司马然新,王真和凌方一行人出发了。五人的身影在朝阳下排成了整齐的阵容,好像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陈尔雅一袭白衣,风度翩翩,陈悦女扮男装,英姿飒爽,袁方一身粗布衣袍,与同样是粗布衣袍的司马繎新和王真二人跟在陈尔雅和陈悦的身后并肩而行,五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了宫门旁。
陈尔雅和陈悦二人坐上马车,其余三人骑马而行,马车一路颠簸,好在是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五人顺利来到清平镇。
清平镇不是很大,只是一个小镇子,进入镇子的入口处,他们便看到了旁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已经很久了,上面的裂纹昭示着它在此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经历过许多风霜雨雪和岁月的沧桑,上面刻着“清平镇”三个大字。
陈尔雅经过石碑,瞥了一眼上面的字,自顾自点点头,确认无误,带领大伙儿走入镇中。清平镇民风淳朴,环境宁静,和翎安城不同的是,这里更寂静,更清净,没有多余的喧嚣和吵闹,非常适合隐士居住。蓝天白云,山清水秀,只见流水细腻传神,青山苍凉悲慨,白云悱恻幽眇;若闲来寄情于此处的山水,春日看鸟翔林间,秋日听叶底蝉鸣,傍晚可以看到天边绯红烟霞无重数,荒径飞花桥自横,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啊。只是如今清平镇一直处在干旱中,青山荒芜,河水干涸,风景不似从前那般秀丽了。
“皇兄,外面的世界真好,如果下次你再出来,可还的带上我啊。”陈悦展开双臂,做出拥抱蓝天的动作,“叫兄长,皇室之人在外是不可以暴露身份的,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叫我皇兄,幸亏刚才没人,有人听到那就麻烦了。”陈尔雅轻声呵斥陈悦。
“哦,皇……兄长,悦儿知错了。”陈悦刚才的兴致瞬间被陈尔雅的呵斥打消,低下头闷闷不乐的说,“公子,你别这样呵斥悦儿,她还小,而且是第一次出来。”司马繎新看到陈悦被陈尔雅责怪了,忙上前去为她说情。
陈尔雅瞥了一眼司马繎新:“你什么时候跟我妹妹关系这么好了?”司马繎新正不知道说什么,陈悦伶牙俐齿,“兄长,我俩早就是好朋友了,而且,我说了,兄长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嘻嘻。”陈悦冲陈尔雅做了一个鬼脸。
一旁的司马繎新悄悄退到王真身后,机灵的凌方捂着嘴偷偷笑司马繎新替人求情不成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的样子,陈尔雅扫了一眼他们脸上的表情,再去仔细看司马繎新,心里暗想:哼,跟了我好歹有几年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
陈尔雅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行了,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提醒她一句,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见陈尔雅并没有发怒,司马繎新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了解陈尔雅的性格,他从不轻易发怒,若是生气了,比谁都可怕。陈悦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也没有见过陈尔雅发怒,她当然不怕陈尔雅,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无所谓的,至于刚才示弱,那是因为她怕下一次陈尔雅出宫再也不带她出来,毕竟,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镇上人来人往,当他们看到踩在脚下的土地时,不禁都沉默了。那些土地干裂成一块一块的,寸草不生,这样的土地难怪长不出庄稼,眼看就到了耕种时节,这样干旱的天气,根本无法种植粮食。
一间间砖房井然有序的坐落在山坡或是平地上,一些镇民戴着斗笠漫无目的的踱步在各处,放眼望去,人群稀稀落落,显得十分萧条,这让陈尔雅恍惚觉得,清平镇是个民不聊生的地方。
由于很长时间没有降雨,明明才刚刚进入春季,陈尔雅一行人已经快被太阳烤熟了。司马繎新和王真用衣摆不停的给自己扇风,凌方不知从哪儿撕下来一片干巴巴的叶子当扇子扇,陈悦也在用手扇风,陈尔雅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抬头看到了悬在头顶的大太阳,这才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
陈悦一边走,一边心里就后悔了,她后悔不该跟着陈尔雅来这种鬼地方,以往这个时候,她还在宫里一边摆弄着自己收藏的武器,一边等着宫女拿来美味的饭食。可是现在热成狗不说,连一口饭,一滴水也没见到,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来,以她倔强不服输的个性,是绝不会说此次来清平镇后悔的话。
“清平镇的天气和环境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了?”陈尔雅严肃的眯起那双俊美的眸子,“殿下啊,要我说咱们就不该来,赶紧把车上的东西分给镇民们离开这里吧。”跟在后面热的直吐舌头的司马繎新抱怨说。
陈尔雅没理他,而是说:“大家都饿了吧,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陈悦用手扇着风,“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连个酒馆都没有,能吃些什么?”
陈尔雅边走边说:“那倒未必,我们去前面看看,今日指定是回不了宫了,只能在此处住下了。”听罢陈尔雅的话,陈悦,司马繎新和王真三人叫苦连天,只有凌方默默无闻的跟在后边走自己的路,似乎无论陈尔雅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并愿意永远做他坚强的后盾。
不久,他们来到了镇长家,镇长家是一间红砖瓦房,偌大的院子里光秃秃一片,曾经的菜园子中没有一棵菜,只围着一些篱笆,里面寸草不生,土地和他们在路上看到的是一样的,像乌龟的壳裂成一块一块,周围偶尔跑来几只母鸡,在地上琢食着并不存在的虫子。
镇长听闻他们是过路的客商,中途路过清平镇,便邀请他们去家里用饭,镇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陈尔雅一行人来到镇长家,见到了镇长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是黑乎乎的,瘦弱黝黑的手臂露在外面,镇长的妻子也是面色憔悴,略显凌乱的发髻用一根木簪绾起。干旱使这里的百姓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吗?陈尔雅看着眼前的人和景,心里酸酸的,像是吃了黄连一样。
五人坐下,只见镇长的妻子端出一盘黄黄的窝窝头和几个地瓜,女主人把窝窝头放在他们面前,十分礼貌的说:“几位客商,寒舍也没什么可招待的,近来闹旱灾,也只剩下这些了,你们快些用了饭,好赶路。”
“好的,多谢夫人。”陈尔雅向女主人行了一礼。这时,镇长的两个孩子跑过来,看到盘子里的窝窝头和地瓜,伸出脏兮兮的小黑手去抓,镇长看到,一把打掉了小孩子正要取地瓜的手,“别动,这些是招待客人的。”这一幕被陈尔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冲陈悦使了个眼色,机灵的公主立马心领神会。
陈悦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地瓜走到小孩的面前,递给他,又抬头对镇长说:“镇长啊,虽然清平镇现在闹饥荒,但是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她看那小孩不敢接自己递来的食物,于是弯眉笑道,“拿着,别听你爹爹的,就算这些东西是给我们吃的,也不会缺你的。”小孩见陈悦和颜悦色的样子,这才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个地瓜。
跟镇长谈论了一会,陈尔雅让司马繎新三人去车上把衣物和食物拿下来放到镇长家,让镇长分发给镇民们,镇长和他的妻子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你们也都是生意人,出来卖货不容易,怎么能把货物都留给我们呢?不如这样,我去拿些盘缠给你们路上用吧。”镇长正要吩咐妻子去内室里取钱,却被陈尔雅拦住,“不必,我们最喜欢救济百姓了,如果你给了钱,我们做这事岂不是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