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危机
“本宫原本以为给煊哥哥生下一个皇子,他就能对本宫另眼相看,我俩也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事实证明,是我太单纯了,如今我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可是凤鸣宫堪比冬日的树林。”程君怡凝视满园春色,心里却无比凄凉,“娘娘,你不要伤心了,陛下他一定会明白娘娘的心意的。”秀秀用一句句无力苍白的语言安慰程君怡,可这些淡如清水的安慰又如何能抚平这个女子内心的伤痕呢?
这天,陈尔雅和陈简二人正端坐于蒲团上对弈,兄弟二人均是眉目如画,青丝半束,都是正直风华正茂的少年,只是陈简比陈尔雅更多了一份沉稳,陈尔雅胜陈简一份儒雅俊秀。
两只白皙修长的手拈着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棋盘上不断来往穿梭,不一会,棋盘上就落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好像白山与黑水交汇在一起一样。
“皇兄,这么多年了,我的棋艺似乎永远输你一筹。”陈尔雅的白子被陈简的黑子全部围住,他看着棋盘,摇摇头说,“虽然你的棋艺不如我,但你怎么不说你文采好过我?当年在追月节的宴会上,那首诗作的连大皇兄都赞不绝口。”陈简抬起头,微微一笑。
“嗯,说的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陈尔雅若有所思。陈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转头瞥见了陈尔雅放在桌子上的剑,随即走过去,把剑拿起来瞧了瞧。
“尔雅,我记得你这把剑上之前没有剑穗吧?”陈尔雅起身走到陈简身边,点点头,“嗯,我看着挺好看,就当装饰品了。”陈尔雅并没有说明这剑穗是虞燕飞送他的。
“尔雅,这不会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吧?”陈简玩弄着剑柄上的剑穗,挑眉说,“什么姑娘送的,挂个剑穗也跟姑娘扯上关系了,皇兄平时那么沉稳,没想到也像小女儿一般,喜欢扯些有的没的。”陈尔雅极力掩饰着不自然的表情。
“你大概不明白,这结是同心结,至于这同心结是什么意思,我想不用皇兄告诉你了吧?”陈简把剑放回原处,拍了拍陈尔雅的肩。
同心结就是少女送给自己心上人的小物件,这里面包含了少女对这个男子的爱慕之情,她们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用同心结去表达自己对他们的爱意,谁知陈尔雅不解风情,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剑穗,并没有理解这其中的意思。等等,这是同心结,是虞燕飞送给自己的,难不成虞燕飞爱慕自己?
陈尔雅想到这里,白皙的脸颊瞬间红的像火烧云:“我管它什么结呢,反正我觉得好看就可以了,皇兄没事别乱说。”陈尔雅用余光瞟着那抹鲜艳的黄色,他怎么也不会觉得,仅仅在一起玩了几次,只是认识了两年的时间,虞燕飞会喜欢他?陈尔雅一直认为虞燕飞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只是皇后的婢女,就算陈尔雅与她两情相悦,他们之间会有结果吗?
“什么叫我乱说,你这同心结肯定是有人送的,只是你不说罢了。”陈简嬉皮笑脸,丝毫没有平时成熟稳重的样子,“我没有,皇兄,你再说我生气了!”
陈尔雅正要跟陈简打闹起来的时候,听到一声稚嫩的甜笑,他俩回头一看,陈箫洋正一步一步的摇摇晃晃走入了墨染殿,他穿着一件金色的绸缎衣袍,胖乎乎的手里握着一只风车,后面有一个小宫女随同而来,应该是汪素心派去负责照顾陈箫洋的人。
“如今她们就是这么放肆的吗?”陈简低声说,“这小皇子到处乱闯,都没人拦?”陈尔雅摇摇头,示意陈简不要说话,自己出去看看情况再说,毕竟这是他的宫殿。
陈简见陈尔雅出去了,也跟着走出去,想看个究竟。陈尔雅来到陈箫洋和那个宫女面前,宫女立刻与陈尔雅行礼:“奴婢见过靖王殿下,是奴婢没有看好小殿下,误打误撞闯到了殿下这里,打扰了您与秦王殿下的雅兴。”
陈尔雅摆摆手:“无妨,本王就是与皇兄聊聊天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小皇弟来了,不妨让他进来玩吧。”陈尔雅俯下身牵起陈箫洋的小手,陈箫洋咧嘴甜笑:“皇兄抱。”陈尔雅无奈一笑,心想,这个皇弟为何这么调皮?于是,他抱起他走进了墨染殿。
那个小宫女当然不敢擅自进入墨染殿,只是在外面候着。陈简见陈尔雅把陈箫洋带进了自己的宫殿里,微微皱眉:“尔雅,他是怡妃的儿子,你为何要带他进来?”陈尔雅放下陈箫洋,“怡妃的儿子怎么了,不都跟我们是兄弟吗?”陈箫洋活蹦乱跳的在地上玩耍着,陈尔雅默默凝视小孩子的身影,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恕我直言,皇后娘娘失宠,就是因为他母妃和琼妃。”陈简也注视陈箫洋,继续说,“如果你嫌我多嘴,可以当我没说。”陈简言罢,掀袍坐在旁边的一把太师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呷了一口。
“我母后失宠的确是因为他母妃,可是,我们不能把这些事情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不是吗?”陈简站起身,再次问他,“他的确是无辜的,可是他们的母妃得宠之后,会管我们是不是无辜的吗?子睿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因为自己的母妃被打入冷宫,即使他没有得罪任何一个人,那些人还是会因为他没有庇护,而去欺负他。”陈简由于太过激动,声音稍微高了一些,把旁边正在玩耍的陈箫洋吓到了,他呆愣愣的陈简,不知所措。
陈尔雅见状,赶忙过去安抚陈箫洋:“箫洋别怕,皇兄和二皇兄闹着玩呢。”陈箫洋听了,懵懂的点点头,拿着风车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忘我的徜徉。
“皇兄你不要再说了,当着一个孩子的面说这些,不妥吧?”陈尔雅略显愠怒,眼眸的余光时不时的瞟向陈箫洋,“好,我不说,但是我提醒你一句,皇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它处处充满杀机,一不留神就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句话需要陈简告诉他吗?陈尔雅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他们算计了好几次了,杨琼妃,陈景渊,这些人都算计过他,陈景渊不是自己的皇弟吗?只不过是陈尔雅心里不愿意承认自己身处如此残酷的环境中罢了,他还保留着一丝善良和纯真,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和幻想:不是人人都那么坏的,杨琼妃和陈景渊只是个别而已。
让他去亲手伤害自己的兄弟姐妹,他做不到;让他亲手去斩断这所谓的亲情,他做不到;让他亲手拿起利剑,刺向他们,他还是做不到,他根本无法做到心狠手辣,就算是那些人把他伤害的遍体鳞伤,陈尔雅也无法对他们挥出一剑,曾经在程君怡面前说过的话,他只是用来对付杨琼妃的,让他把手中的剑刺向自己的兄弟,他真的做不到。
“也许皇宫这个地方天生不适合我吧?”陈尔雅喃喃自语,忽然听到了陈简的叫喊声,“放下那个茶壶,那不能玩,会烫到的!”只见,陈简一个箭步飞奔过去,拼命去抢陈箫洋手里的茶壶,茶壶的壶嘴冒着热腾腾的气,他们的脚下是陈箫洋刚刚进来时拿的风车。
可是陈箫洋胖乎乎的小手死抓着茶壶不放,还大喊大叫着跟陈简闹,陈简怕茶壶里滚烫的水烧到他,就去和他抢。陈尔雅准备上去帮忙,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哭声,紧接着是茶壶落地的破碎声。茶壶被摔在地上,跌得粉碎,碎片像花一样炸开,滚烫的茶水溅的满地都是,陈箫洋捂着手哇哇大哭,宫女不顾陈尔雅门口守卫的阻拦就直接闯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当皇兄的,为何欺负皇弟?”宫女抱起哭闹的陈箫洋,不顾自己尊卑的身份指责他俩,“这你就不对了吧,箫洋皇弟要玩茶壶,茶壶里的水本来就是滚烫的,我想去夺过茶壶,不料箫洋不肯放手,随后,茶壶中的水溅到了我俩手上,我们同时放手,茶壶便摔碎了。”陈简一字一顿,从容淡定的阐述了陈箫洋如何被水烫到的过程。
“对,我可以作证,我一直就在旁边,还有,你只是一个下人,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和皇兄?”陈尔雅向前跨了一步,义正辞严。
“她是没资格,可是本宫呢?你们烫伤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能不能说你们?”一个尖厉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陈尔雅和陈简的目光不禁向墨染殿门外看去,只见,汪素心一袭烟粉色衣裙款款走进墨染殿来,华丽的裙摆拖延在地上,红色的披帛得体的搭在手臂上,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汪素心云髻高耸,云髻上戴着步摇,面若桃花,黛眉如柳,眼中隐约可见一丝狠辣,丹唇上勾不起一抹笑容。汪素心示意宫女先抱陈箫洋回去,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陈尔雅的宫殿来,漫不经心的看向两人。
一缕兰香沁人心脾,随着汪素心一同进来,这是她身上的香粉味,当然这香粉不是文苍的香,而是曼哈国国王送的赠礼,曼哈和文苍两国自建国以来就交好,两国之间从未发生过战争。
陈尔雅闻到这不同寻常的香粉味,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这是异域送的赠礼,他不禁悄悄在袖子下握紧了拳头。自己的母亲为一国之母,为何用不上这香粉,反而是她这个三品嫔妃可以天天用这种香粉?
“你们俩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汪素心两道黛眉微皱,盯着两人。陈简听罢,作揖行礼:“见过怡妃娘娘。”可是汪素心并没有说免礼,而是瞥向了陈尔雅,“你为何不与本宫行礼?”
“我……”还没等陈尔雅说话,陈简便抢先说,“回娘娘,尔雅是皇后娘娘的嫡子,怎能给娘娘行礼呢?”汪素心白里透红的脸瞬间被陈简的这句话气的发绿。
汪素心平复了一下心情,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那你也知道,本宫是陛下的嫔妃,按辈分,你和陈尔雅都应该叫本宫姨娘,为何不行礼?”站在一旁的陈尔雅吸了口气,走上前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