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馆内沉寂的气氛一直持续着,悲伤的气息似乎笼罩着整个球馆。直到我们离开球场,坐在球队席上之后,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下,观众们在轻微的嘈杂声中,缓缓的退场。
这一比赛,观众们知道我们在给队友送别,因此哪怕我们赢下对手一百分,他们也没有表现出赢球的狂欢,而是陪着我们一起为离去的队友送上祝福。他们的举动让人很感动,我很欣慰闪电队有这样的观众。
扫了一眼球队席,本场比赛没有机会出场的田大勇还坐在那里,目光微微有些呆滞。我暂时还有些难以接受他,并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集,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要离开。
“凌啸风……”田大勇忽然起身叫住了我。
“怎么?”我一回头,却惊讶的发现,田大勇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他一改刚来球队时那副嬉笑的模样,脸色阴沉,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眼中带着些许哀伤。这家伙似乎有些不正常。
田大勇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我能跟你谈谈吗。”
“你知道我不喜见你,为什么还要找我谈,不怕我让你下不来台吗?”
田大勇咬咬牙:“我知道我前天的表现不好,可是,有些事总要解决的,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有必须待在闪电队的理由。我……不想被你们孤立开。”
我仔细想了想,林教头提起过,这个田大勇有必须加入闪电队的理由,当初并没有说出这个理由是什么,现在田大勇终于愿意向我解释这个理由,似乎也可以谈谈。
“跟我来吧,去体育馆的田径场。”
……
更衣室里换好衣服,直接去田径场。四百米跑道的标准田径场内,有不少人穿着运动装,正在做着一些运动。放眼望去,整个田径场上运动的人还不在少数。这个田径场对外开放,尽管收钱,却也是很少见的。
田大勇早就在百米起点的位置等我,我过去之后,田大勇示意一下,两个人坐在跑道最外围的观众席上。
田大勇叹一口气,率先开口:“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今天会有这样的举动,一开始,我也以为你们的行为很做作,可真正体会到那种气氛之后,我知道我错了,你们是真心的在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呵呵一笑:“你把我找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不,我想告诉你我加入闪电队的理由。”
我看着田大勇:“这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
田大勇忽然抓了抓头发,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大牛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很不舍,因为他的球队刚刚走上正轨,他真的不想放弃他的篮球之路……”
我一抬手,说:“这些话不要再说了,我说过送别之后不再悲伤,你不要再提了。”
田大勇呵呵一笑:“凌啸风,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我铁石心肠。田大牛是我弟弟,他走了,我怎么可能一点难过也没有。就只允许你们伤心是吗,我就一点也不难受吗?”
我微微一愣,是啊,不管田大勇表面上如何,大牛可是他的亲戚,大牛走了,他怎么可能好受。
田大勇继续说道:“就因为大牛他不停的告诉我,不想看到你们悲伤,更不想看到因为悲伤而影响你们的状态,让我帮忙,把你们从悲伤中带出来。所以,我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悲伤……”
“所以,你就来到了这里,必须要加入闪电队是吗。”
田大勇摇摇头:“不,我加入闪电队,是因为大牛的另一个请求。他在临走前让他的父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嘱咐我让我加入闪电队,代替他成为闪电队的一员,代他实现他的篮球梦,让我替他陪你们走完追梦的历程。我没有办法拒绝他这样的请求,只能来到这里。”
田大勇抬头看着我:“我知道大牛把他的篮球梦交给了你,让你代他去实现。我们都带着大牛的嘱托,我觉得你不应该排斥我。”
我低下头:“我知道,只是……大牛是无法代替的,我们真的无法如此快的接受一个大牛的替代品。”
“如果不是一个替代品,而是一个全新的队友,你能接受吗,闪电队可以接受吗?”田大勇忽然很认真的问道。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田大勇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开口道:“今天这一场送别,我能感受到你们的心意,我也终于明白大牛为什么对我苦苦哀求,让我代替他陪你们继续走下去,因为你们是一群值得珍惜的队友。大牛的嘱托我不会忘记,但现在我想,以个人的身份加入闪电队……”
田大勇顿了一下,郑重的说道:“我想以我自己的名义加入闪电队,不代表田大牛,只代表我自己。我不会取代田大牛的位置,我只想……在闪电队得到一个田大勇的位置。凌啸风……你们,能接受吗。”
我低叹一口气,陷入沉思。说实话,田大勇这个人并没有真的令人讨厌的地方,他之所以不顾我们的情绪嬉闹,只是受大牛嘱托,不想让我们悲伤而已。或许做法上有些欠妥,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对田大勇的排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说要取代田大牛的位置。可现在田大勇明说,他要在球队中做自己,我还能拒绝吗。
我会果断拒绝一个妄图取代田大牛位置的人,却很难拒绝一个真心想加入闪电队的人。
田大牛见我半天不说话,开口道:“之前我确实是想过,我尽可能的更像田大牛一样在你们身边,甚至我连球衣号码也想穿他的。可现在我只想做自己,做闪电队田大勇,而不是一个假的田大牛。”
“你知道我们无法接受一个假的田大牛。”
“嗯,但我也知道,我很想跟你们这群人做队友,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思考片刻,我轻轻点头,开口道:“从此以后,带着大牛的嘱托,一起努力吧。”
田大勇一愣,随即惊喜道:“这么说,凌啸风你接受我了?”
“勉强吧。”
田大勇表情凉了一半:“勉强算什么意思。”
我瞅了田大勇一眼,道:“你长得跟田大牛太像,我真的不想多看到你。”
田大勇无奈的摊手:“这我有什么办法,不会还要我去整容吧。”
我轻笑一声:“没有。接受你可能需要一个过程,希望你多多包涵。另外,我接受,不代表队友们也接受,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