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简单的两个字惹得梁捕头上下打量一番,文文弱弱似书生却无那股子意气,若说是个伙计又细皮嫩肉绝没干过什么活,倒是兴起。
“打哪儿来啊?瞧你这幅模样可不像是本地人氏,再说……大爷我也没见过你,眼生!”
“北方,流落而来!”依旧不卑不亢。
梁捕头一声嗤笑,显然很不满意,但大爷我今儿心情好,不带了搭理你,他吹胡子瞪眼,指了指衙门问到:“你是想进去?”
“还拿不定主意是吧,爷我给你个法子!”梁捕头从怀里一兜拿出个铜板来:“瞧见了没?这枚铜板正反两面,爷我丢地上,若是正面那你就不要进去了,若是反面不管有什么顾虑爷都把你带进衙门里,怎么样?敢不敢接受这天意?”
梁捕头满脸赌徒似的诱惑,完了还不忘指指天上,一切竟在不言之中,围成一圈圈的人们起哄般的欢呼,猜猜,猜猜猜,敢情还和着音拍似的。
不管林耀是否同意,那铜板已是被铺头一拇指弹在天上三百六十度旋转,飞的高了透过铜板上的那方孔可以清晰的看到下边的一切,满满仰着脖子似是等着喂食的家鹅,里三圈外三圈相围着。
而方孔的正下方的两张脸,一张得意洋洋承载欢声笑语,掌握别人命运而感到自豪与满足,另一张则稍显稚嫩,他抬起手来遮在额头之上,一双晶莹俊亮的眼睛望着,他望着不是那颗铜板,而是望眼欲穿,透过那小小的方孔,看那高不可攀的青天。
是啊,就让上天来决定吧!或许冥冥中自有定义吧?林耀这般想着。
“诶,落了落了!!!”
几声惊呼,大圈套小圈,人群自主的让出一个圈来,那铜板砸在地上似是受不了一群大老爷们**裸的直视,竟滚着身子要溜,却是被一大脚丫子拍死在脚下,溅起不小的尘花儿来。
“到底是正是反呢?!”
“应该是正!”
“别,俺瞧着清清的,是反!不信等着瞧!”
梁捕头一手摸着翘着八字的黑胡,一手扶在腰间的跨刀上八面威风,瞅着吵吵闹闹争的面红耳赤的人群,得意之至,轻咳一声引得大伙稍安勿躁,安静了下来。
轻挪脚步又引得一阵屏息凝视,被这般期盼的眼神注视,梁捕头学着自家大人的模样,如沐圣恩似的闭上眼睛享受片刻,流连忘返,一时间的气质都显得不一样,充满了大气!
“嗯,想知道结果吗?”梁捕头盯着眼前稚嫩的人儿,大气磅礴和略带威严的眼神充满戏虐:“你自己到爷脚下瞧瞧吧!”
人群之中顿时口哨不断,起哄着无数,一帮衙役虚拱手致意着自己的膜拜与钦佩,也有了了无几的怜悯之心,只能报以同情之色转而草草离去。
一身单衣,青白揉搓的如洗了再洗,一身瘦弱,苍白稚嫩的如病了再病,一身形影随无成竹在胸,却有松柏挺立,虽雌黄小儿,却毫无信口之言,一身沉默伫立。
听梁捕头这般话语,他未曾听出任何羞辱,单衣一甩长辫横飞,跪在地上半俯在梁捕头的脚前,双手欲要撑开鞋底!
一时间挪开的圈子又缩紧了些,人头蚕动黑压压的埋头低瞄,若从高空看去,人圈由外到内越是密集,而中心就如箭靶上红心一般大小,而那一身青白在黑压压的头颅之下显得格外清澈。
梁捕头今儿心情真的是大好,又见小伙未曾出言不逊,也未曾面露不满,竟乖乖地倒在地上拔自己的鞋跟,也就懒得再做刁难,而且这么多双火辣辣的眼睛等着揭晓谜底,其实他也好奇,顺势抬起脚来。
“居然是正面!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可还想着看他进衙门呢!真是,怎么就是个正面!晦气,实在是晦气!”
“看见了吧,俺一直猜的是反,俺这眼睛错不了!”
林耀从土灰中捡起铜板捏在指尖,瞧了又瞧,举起铜板照耀在天上,似是看不真切似是不相信眼睛,他依旧跪在地上一心瞧着这举起来的铜板上的四个大字:乾隆通宝。
为什么会是正面呢?他看着那四个古字,又透过铜板看着它背后的青天白云,天啊,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要看着我这般受苦,蓝容儿那般委屈吗?
也对,我怎么能这般迷信呢?唉,来的久了竟是被潜墨移化,相信起鬼怪之说,我还真的是没出息了,你天又怎么了,人定胜天没听说过吗?今儿我还就不信了,我就不听你的了,你能拿我这么办?
“这小子是傻了吧?拿的个铜板当是没见过似的,莫不是中风了?”
“定是受打击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定是受不了这侮辱已经疯了!”
满是指指点点的人影,都是一脸怜悯,可怜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就魔怔了,唉,看着还俊郎的,像是有骨气的,就这般毁了,可惜了一身好的皮囊。
“诶,你瞧他站起来了!”
“咦,他他……他这是要进……府衙么?”
本有隐隐散去的吃瓜群众又都跑了回来,他们的期待又涨了一大截,这搞不好一会儿还能看到打板子的场面啊!
“诶,小子,你这是要去哪儿?”依旧是一把钢刀横立,梁捕头那张春风得意的脸缓缓移进林耀的视野中。
“哦,我有自己的事情想找知府大人,还得多些你的好意,我已经再不犹豫了!”林耀信誓旦旦满脸的坚决和诚意。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你是说你要进府衙?”梁捕头揉着耳朵似没听的太清楚,又回过神来不确定的疑问:“咦,刚刚铜钱不是正面,难道你忘了?”
“哦,你是说那个啊,做不得数,做不得数的。”林耀一脸憨笑,还带着极为认真的口气道:“我是不信什么神鬼的,向来敬而远之的,而且说实话吧,我啊,还真的不相信有老天爷呢!”
林耀说要反倒是有些神清气爽,不吐不快之意,满脸微笑一显心中的坦然,甚至眨了眨眼,指了指天,一切竟在不言之中,很是轻松愉快!
梁捕头左瞅右瞧,围着他转了一圈儿上下打量,口中念叨:“没看出来,没看出来,嘿还真的没看出来!”
“来人,你们瞧好了,瞧仔细咯,这家伙你们以后谁要是让他从府衙大门走进去了,那就是得罪了爷,那就是看不起爷,那也就是连老天爷都惹怒了,到时候爷不光让你们挨板子,爷还要让他天天去茅坑里吃那个……,”
梁捕头突然一声呵斥,倒是吓了林耀一跳。
“懂了吗!”梁捕头回过身来指着脑袋略带调戏:“你小子这里没出毛病吧?以为老天惩治不了你是吧!”
“所以!你就敢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违背天意,违背良心,告诉你小子,大爷我今儿还就替天行道了!看到我身后的那道门了,告诉你,没戏了!别指望了!连老天都不让你进,大爷我又岂敢违背天意!”
梁捕头满面春风,正气浩然,就好像我要代表月亮惩罚你一样的正义感爆棚。
惹的一片叫好之声不绝于耳,两片胡子翘成八字虎虎生威,似又想起什么,一时间又是吐沫星子乱飞。
“铜板你拿去吧,找个郎中治一治,算是大爷给你的一点汤药费!”
“哎呦,梁捕头果然威风,这小子连天意都敢违抗,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
“梁捕头除暴安良,实乃是我等楷模啊!”
“对的对的,这杭州若不是有梁捕头这种狭义之风,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模样!”
林耀走了,身后传来的讥笑他不在意,只是他抬着头看着头顶的苍穹,手心里摸着铜钱,有些纳闷,难道……真的有天意?太玄乎了吧?苦苦冥想不得要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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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那来这般俊俏的小哥,我香儿怎么就没见过呢?是第一次来吗?嗯嗯~看过来嘛……”楼台之上年轻貌美的女子抛着媚眼,一张手绢丢的如抹布似的。
待林耀进的门来,一身青衣打扮,身肩如松柏挺立,尤其是俊秀的脸上那晶莹透亮散发着光彩的眼中透露着迷茫,却是如薄雾笼纱欲语还休一般,直叫人迷醉。
“让我死了吧!看到他直叫人生死相随,我,我竟心生涟漪,自愧不如怕是配不上他啊~啊!”女子说道激动之处竟是显露出昆腔曲调,下一瞬间满脸通红带着迷离眼神晕了过去。
如他要是知道林耀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铜板不知会不会又醒了过来。
林耀“蹭蹭蹭”窜上楼来,敲了敲屋子进了门,却是蓝容儿在屋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安,此时听到门声,待看到人影,急匆匆扑了上来却又半途停下,满是担忧终是放下,轻声问道:“爷,还没吃饭吧,快过来吃饭吧!”
说道情动之处竟有些哽咽,林耀摸了摸肚子,才发觉已是前心贴后背,想着事情竟忘了这一天都没东西吃,进了里屋,顺着蓝容儿旁边坐了下来。
一桌子菜,看得出下了功夫,像糖醋排骨,酱肉鸭丝看着都口水直流,只是定是放的久了,已经凉了,显然容儿为了等他也未曾吃,心下感动莫名,面上毫无波动,蓝容儿夹来的菜都一一吃尽了,蓝容儿已是满足了。
“我去府衙了!”林耀知道蓝容儿她理亏,怕是想问也不敢问,于是就先说了出来。
果然蓝容儿眼巴巴的望着,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却又被他无情的打破:“我未曾进去!”林耀不想过多的说怕是以后都进不了门的事情,免得蓝容儿万念俱灰之下做出冲动的事情。
他懂,他明白,蓝容儿到了这烟花之地,若不是为了他,若不是为了他的爹爹,怕是早已经……忍辱负重,而自己先前又那般辱骂,容儿的心苦到何种境地他已经无法体会了。
“多吃些吧,你身体瘦了也轻了不少。”
“爷……我……”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换来的是珍珠串的眼泪直掉,这是从昨日里到今儿爷说的第一句话,蓝容儿能不感动的流涕吗。
他不知道林耀在她醉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对她温情,更不知道林耀梦里的自责与祈求她的原谅,而现实中,此时此地,爷终于又同他说话了,还懂得关心她。
“我们的苦不多了,知道了吗,不哭了不哭了,等爷救出你的爹爹,我们一起北上,回家做个神仙眷侣!”
林耀这段时日已是心灰意冷,这大清他管不着了,这未来又与他有何的关系,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及时行乐才是真理。
难道不是吗?你瞧连上天都未曾眷顾我,今日里还那般阻拦,既然是定数,我这血肉之区可挡不住历史的车轮。
“爷,您也勿要勉强,若真的无能为力也是爹爹的命数,只是容儿是爹爹养大……容儿……”
林耀舀了勺汤递在蓝容儿嘴边打断了她的话:“莫要想那不吉利的话,爷是不会放你走的,你也不许离开爷,我们还没有进洞房呢?你若是要走了,爷我上哪里说理去?”
热泪盈眶,林耀也未曾想到这句话威力无穷竟是这般煽情,他胸中滚烫鼻额角泛起酸酸,一时哽咽,看着蓝容儿的娇弱恨不得捂在怀中,一起痛苦流涕。
“容儿……不想,不想便是了。”蓝容儿口头承诺着,心儿却如刀绞,他想多看一眼爷,或许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吧!
“容儿,爷准备靠老鸨的关系进的知府的后宅,然后伺机而动偷得他贪污公款的罪证,然后禀明皇上,就可救的你的爹爹!”林耀凑在蓝容儿耳朵,轻声细雨嘱咐道:“而你就要委屈时日,呆的这烟花水粉之地,定要与那老鸨虚以委蛇,尚等那重见天明之日!”
“爷,这样你会不会太危险了,我听爹爹说那个李延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你,万一……”蓝容儿眼神中的希冀与担忧矛盾着。
“爷清楚的很呐!”山寨里的韩五也曾和他说过同样的话,而且林耀不会忘记那场杀戮,押运银两的那些杂吏是如何惨死在雨中的。
不知道有人看吗,每每写完一股不住的空虚,从今日,我要当日记般写下作者寄语,留给未来的我细细体味。
题目“天意”隐隐乘合我现在之意,这本书如今就流淌在天意之中,不知道我是否能挡住滚滚车轮,但坚持吧,这是一本连编辑都放弃了书,无人疼爱,只能我自己来。
么么哒!希望明天更好!和妈妈打个电话诉说一下辛苦吧,不然我要抑郁了。
若是有人能看到的话,说明你看了本章节,能给个评论吗?急急急急需我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