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谎言
安夏白离开城镇以后,便径自往树林等植被茂密的地方赶去,试图借环境甩掉追兵,奈何追兵始终跟在她身后,她无奈,只能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去。
身后的追兵还是紧紧追赶,可前边已经没有路了。
安夏白低眼去打量底下滔滔不绝的江水,心中暗暗思忖着如果自己跳下去,有多少把握活着从水中爬上来。
她水性不是很好,面对这么急的流水,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失去所有力气。
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安夏白正着急的时候,追兵已经来到她身后那边树林中了。
她的心情猛然往下沉。
看来今天自己很难躲得过这一劫了,但愿自己死了以后,夫君能够善待小冬小雪,还有就是夫君以后也好好好照顾自己。
“你们是谁!”
安夏白比起眼睛站在悬崖旁边,身子往前稍稍一倾,正要往下跳时,突然听到身后那片树林中传来一阵说话声。
难道是天不亡她?
安夏白快步往后退去,凭借娇小的身躯躲到一棵树后。她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可当她凝神想要仔细去倾听的时候,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以及人的惨叫声。
更不巧的事情是风正好在他们那一边。
微凉的风带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安夏白刚才从小城镇中跑出来的时候,曾经仔细观察过熊羧水手下的追兵的衣衫,此时那些追兵正在与另外一伙人厮杀,喊声震天。安夏白估摸着熊羧水派出来的那只队伍,便是被派来刺杀自己的,而另外一支队伍就不知道了。
他们刚一见面,对方就来势汹汹的,估摸着是被派来杀熊羧水的人。
他们鹬蚌相争,安夏白倒是有了渔翁得利的机会!
趁着两方人马正在厮杀,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安夏白借着树木的掩藏悄悄离开树林,随后又在官道上随手牵了追兵留下的一匹马。
策马远远离开树林以后,安夏白才勉强让自己放松下来。
这一路跑了多远,安夏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等到她回复理智勒马停下的时候,她人已经停在一座客栈前边,小厮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姑娘您这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人都跑到这里来了,恐怕那些人就是想追,应该也追不上了吧?
安夏白把马匹给叫到小厮手中,随后让他准备好一间客房。
今天骑着马狂奔了一整天,昨天晚上又没有休息好,她得要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赶路,这两日来经历的种种变化与变故,都快要吓死她了。
客房很快就被准备好了,安夏白回到房间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躺下来睡一觉,昨天晚上她可是一夜没睡,眼睛都快要被熬红了。
安夏白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
负责招待客人的小厮轻轻吧房间大门敲响,然后小声的询问安夏白是不是睡醒了。
安夏白觉得奇怪,在她印象之中,自己只是睡了一小会儿而已。
“有什么事?”
听到她的声音,小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客人,您一整天没有离开房间了,而且您也一直都没有吃饭,掌柜的让我来问问您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准备一些饭食给您送上来?”
安夏白打开房门,有些困倦的脸上多了几分诧异:“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小厮一脸惊讶的看着安夏白点头说:“是的,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没想到自己一觉睡过去,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即便小厮并没有评论什么,可安夏白自己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我这两日忙着赶路,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所以睡迟了。”
小厮笑眯眯的点头:“客人,我们都知道,你们这些赶路的客人也不容易,掌柜的就是怕您一整天都不出来吃饭,会饿着,所以才让小人过来看看,既然姑娘您没事,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小厮离开以后,安夏白坐到镜子前边,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了很久。
顶着自己的本来容貌进入京城,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后来礼王与封百发下的对自己的通缉令是否已经尽数被销毁,单说安夏白自己的脸,她曾经在京城开过酒楼,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她,她不能冒这个险。
为了不引人注目,安夏白特意让客栈小厮帮自己找了量身粗布衣衫来换上。
对此小厮颇为奇怪:“姑娘您为什么要换上这一身衣裙呢,这身衣裙明显没有您自己那一身好看,而且做得又粗糙,可衬托不出您的容貌!”
安夏白换上粗布衣裙之后,虽然容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是?
换上粗布衣裙以后的她,比起之前的模样还是逊色了不少。
对于小童的不解,安夏白只是回眸淡淡的笑了笑。
“独自出门在外,穿的太好看会遭遇危险的。”
小厮哎呀一声,连连点头:“姑娘您说的是,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说是好几个地方都起义准备自己当皇帝呢,也不知道今后能够当上皇帝的人究竟是谁。”
安夏白笑而不语。
她离开小客栈之后,便又连着赶了两天的路,这一回她没敢在路上继续耽搁,而是一边走一边地方的看着身后。
她怕追兵会再次追上来。
不过万幸的是,这一路过来之后安夏白并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她一路平安的来到京城城门下,随后又跟着人流进了京城。
以前的陆家,自然是不能再回去的,他们离开京城已经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现在陆家究竟怎么样了,说不定已经荒废掉了,又或者是被官府收走充公,如今或许已经换上了新的主人,她再去察看也只是给自己增添烦恼而已。
陆家可以不去,可酒楼却不能不去。
安夏白带着简单的行礼,穿过京城汹涌的人流来到自己开过的酒楼门外,只见那座曾经繁华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一座破旧的楼宇,酒楼上悬挂的红色灯笼,以及牌匾,因为很久不曾有人修缮而掉落在地,风吹雨淋,他们便成了一堆纸糊。
安夏白经过酒楼门口的时候,刻意放缓了酒楼,就好像放缓脚步,便能与以前的自己打一个照面般,往事历历在目,就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似的,可那些人都已经不再了。
就像是这座酒楼,即便重新开张,也不会再有当年的繁华。
安夏白走过最后一段路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若是往后的事情,能够像前世那样继续发展的话,那她某年后的一日,必定还能够回来吧,但愿那一日不会太久。
她最后留恋的看了酒楼最后一眼,便拐进了一家客栈,跟老板要了一间客房以后,便打听起消息来。
安夏白来京城,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来京城之前,跟沈崖等人仔细盘算了一下京城中可用的资源,他们一致认为到京城以后可以找方纯帮忙。
方纯是陆栎在京城设下的一枚棋子,在有关礼王的事情上,方纯跟陆栎透露了很多,有关的京城的消息,也多半是方纯给陆栎传递过去的,总而言之,方纯是一个可信之人。
而安夏白,则打算先找到这个可信之人的家庭住址。
这个时候,她来京城的消息已经被送到方纯手上了吧?
安夏白与掌柜打听完地址以后,便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准备吃晚饭休整一番,再去见方纯。
就砸她等待菜肴被端上来时,邻座两位客人突然神神秘秘的说起话来:“你知道吗,熊将军回到京城了!”
“什么?熊将军回到京城了?这消息我怎么没听说过?”
那透露消息的人说:“我其实也没听到过风声,只是我家有个亲戚就住在他们府邸旁边,两日熊将军大张旗鼓的回到家,今天与他们家的下人闲聊几句,才知道是人回来了。”
“这熊将军,离开京城的时候多么风光,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你有没有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是奇怪?他那么喜欢高调的一个人,总不会突然学乖了吧?这次突然悄悄回京,会不会是因为他在陆将军那边打了败仗?”
“这我就不知道了.......”
安夏白坐在邻座静静听着他们口中话语,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熊羧水与周观在南淮城与陆栎对战的时候屡战屡败,可普通百姓却好像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是消息传播得不够广,还是周观与熊羧水故意瞒下了战况?
若是后者,那以后可有熊羧水的好戏瞧了。
京城,礼王府。
礼王一脸狐疑的看着跪在自己脚底下的汉子,用困惑的声音问:“你在陆栎手里真的打了胜仗,你不会是在欺骗本王吧?”
熊羧水默默抹掉心中汗水,仍是一脸镇定的说:“微沉这么敢隐瞒军情呢?这一切都是真的!若殿下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微臣带回京城的东西,那些金银珠宝都是微臣的战利品,特地把它们带回来,便是为了孝敬殿下的!”
如果说礼王之前心中还有一丝困惑的话,那么见到熊羧水带回来的‘战利品’之后,他那点疑惑便连渣渣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