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忠实的追随者
苏挽歌听了,看上去倒是开心得很,福身谢恩后边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安夏白身后。如珠见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上前想对安夏白说什么,但是又好像顾忌苏挽歌在身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当晚,安夏白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了些菜,说是要庆祝一下公主的身体有所好转。如珠谨慎如常,禀告安夏白没有必要如此。
安夏白没有在意,回答道:“有惊无险才是最大的惊喜,不该庆祝一下吗?”反问得如珠哑口无言。
席间,安夏白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桂花酿,和二人小酌了几杯。酒过三巡,苏挽歌的话也多了起来。安夏白虽然喝了几杯,但是这酒并不醉人,她也没忘了将苏挽歌收入宫中的目的,于是开门见山。
“我今日看苏姑娘对陆房陆大人的眼神中,仿佛是别有深意。他可曾是姑娘的旧相识?”
苏挽歌一听,脸噌地就红了,扭捏了半天才回答道:“我和陆房哥哥……以前……曾经互表心意。”
安夏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倒是如珠在耳旁悄声说了句:“他们俩以前好过。”
如珠这一提醒,安夏白惊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什么时候的事啊?”
没看出来陆房竟然是这么风骚的人,居然还撩得人家姑娘追进宫里了。要知道在这宫中当差,尤其是女人,那可是要处处受阻。安夏白不禁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禽兽”,一边叫人家小姑娘念念不忘,这厢还吊着杨晓,真是太不地道了!
一番酒菜过后,如珠看了看安夏白的眼色,起身对苏挽歌说道:“苏姑娘,我们娘娘不胜酒力,最近也是劳碌多日,姑娘今儿个且随嬷嬷去偏殿歇息吧。”
安夏白心里对如珠的眼力大加赞赏,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配合地抚着额头,手搭在了如珠的手上,回寝宫休息了。
寝宫大门一关,安夏白立刻就恢复了清醒的样子,坏笑着对如珠道:“你个丫头,看出什么来了?”
如珠却端正地跪在安夏白面前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前些日子,奴婢听说了有苏挽歌这么一号人,四处奔走打听,只打探到她似乎和陆大人有着什么关系。奴婢知道娘娘和杨晓姑娘情同姐妹,若是娘娘知道了,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可是娘娘已经多日劳累不堪,奴婢担心……”
说到这里,如珠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意识到了自己擅作主张实在不妥。
安夏白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前几日还苛责如珠,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为自己着想,心里热乎乎的。“傻丫头,起来吧。你于我而言不仅仅是下人,你陪我的时间比皇上还长呢,心里念着本宫所想,何罪之有?”
如珠听罢,心里也涌上了一股暖意。她跟着安夏白,算是真的跟对人了。
这苏挽歌来路果然不简单,安夏白心想。虽然陆房没有什么反应,但他平日里就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杨晓性子又烈,不比寻常女子。若是陆房在外头莺莺燕燕,杨晓断然是不会受这等委屈的,但她又不会撒娇,怕是少不了打翻醋坛子,大生闷气。
“今后本宫给她安排些不亲近我们的活计,万万要提防着此女。”安夏白道。如珠也深表赞同。
次日,安夏白与苏挽歌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叫宫中的嬷嬷安排她学规矩,做些杂活,就这样消磨了几日。
苏挽歌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本以为此番入宫,一下子就打动了皇后的心,便能借此机会平步青云。哪曾想小半个月过去了,皇后只是同自己日常寒暄几句,没有多余的话,不由得心生埋怨。
但这苏挽歌也是个憋得住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倒是和宫中的其他宫女打成一片。如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但是又无计可施。
与苏挽歌新交好的宫女中,有一人名唤翠烟。一日,苏挽歌与翠烟一同打扫宫苑,活做了一半突然停住,深深叹了口气。
“苏姐姐这是怎么了?”翠烟也停下手中的活计问道。
“本以为入宫之后,可以为义父分忧,只是如今却与我本来所想相去甚远。”苏挽歌故意卖了个关子。
“姐姐此话怎讲?”翠烟问。
“我与你说些悄悄话,你莫要说与旁人。”苏挽歌故作神秘道。
翠烟一脸惊讶,回答:“姐姐如此信任我,我必定不辜负姐姐一番信任!”
苏挽歌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小时候曾经被义父带进医馆学医,那时候心无旁骛,只一心学医术。直到有一天,医馆中有一名少年天赋异禀,入了师门短短几月,医术就和师父比肩了。那时候我便属心于此人。”
翠烟知道她还有后文,也不接话,只等她自己往下说。
“此人……此人姓陆。”
翠烟听言,睁大了眼睛,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便是如今的陆房大人。”苏挽歌声音越来越轻,但恰巧能让翠烟听得真真切切。
“那苏姐姐此番入宫,也是为了陆房大人?”翠烟声音没有压低,仿佛是根本不在意这谈话被旁人听了去。
苏挽歌点了点头,又道:“后来,陆房哥哥也和我袒露了心迹,我本以为,他会……会……迎我入府……”
“那后来你们怎么分开了啊?”翠烟问。
苏挽歌摇了摇头道:“后来,他就入宫为官了,而我还只是医馆一个无名的学生。我入宫来,一是想为义父分忧出力,二来也是想做出一番事业,能让陆房哥哥对我刮目相看,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弱的小姑娘了。”
苏挽歌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但毕竟入宫日子短,没有翠烟这般心明眼亮。柱子后露出了别的宫女小小的一截衣摆,她没看到,翠烟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翠烟眼睛一转,又问:“这不是很顺利吗,苏姐姐为何方才却说,与所想相去甚远呢?”
苏挽歌哀声道:“我本想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谁曾想,我无依无靠的一个孤女,皇后娘娘却依然对我如此提防。前些日子还叫我在宫内共饮,转眼便将我支到天边了。”
翠烟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苏挽歌并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打扫过后,苏挽歌便回了偏殿休息,翠烟只说自己要活动活动筋骨,不与她同回了,叫她万万不要为此事烦心,还安慰道:“苏姐姐如此聪慧,日后定然是要有所作为的,我们旁的下人还从来没有过与皇后娘娘共饮的殊荣呢。”
苏挽歌听得此言甚是受用,便轻飘飘地回去了。
见苏挽歌走远,翠烟低声却又清晰地对着空地说:“不用藏了,人都走远了。”
那躲在柱子后的小宫女见自己被发现了,红着脸低着头走了出来。
“你也都听到了,苏姐姐和我们不一样,她是胸有大志的人。”翠烟的话里含沙射影。
小宫女却没有意会,只是接了一句:“妹妹什么都没有听到。”
翠烟啧了一声,心里骂了句“蠢货”,又开口道:“有什么听不到的,这宫苑中如此安静,你我可都听得真切,你有什么好怕的?”
小宫女这才意会,此事不必特意隐瞒,于是也附和道:“是,妹妹与姐姐都听的真切,想必看不到的旁的地方,也难保有人听到。”
翠烟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没过几天,宫中的宫女就都传遍了,有位闯到皇后殿内的民女,是为了陆房大人才进宫的,还因为自己似乎被皇后娘娘疏远而心生埋怨。
“这姑娘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儿,换做旁人断然是不敢做出此事的。”一名绿衣裳的宫女一边打理着花枝,一边说道。
“可不是,现在宫中都知道了,陆房大人有这样一个痴心的姑娘追随,换做我不知道要羞成什么样了。”旁边打扫落叶的蓝衣裳宫女也附和道。
“我何时有什么追随者了?”
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大声的问话,吓得四条腿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你们什么时候听说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事主陆房。
绿衣宫女结结巴巴回答道:“这……这已经传出来有些时日了,这般露骨的话不可能是别人传出来的,只可能是……是……苏……”
陆房跺了跺脚:“哎——呀!大事不好,昨日杨晓才入宫探望了皇后娘娘,这……完了,完了解释不清了!”
言罢转身就走。
且说这陆房回到府中,就见杨晓的房门紧闭,陆房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伸手推了推,门却是没有锁上。陆房蹑手蹑脚进去,床上桌边却都不见杨晓的身影,便在原地发起了呆。
“你有事吗?”身后窗边传来了杨晓冷冰冰的声音,吓得陆房一个哆嗦。
“没……没事!”陆房心虚得不行,随便扯了个借口:“今儿在路上听到了个好玩的儿歌,想说与你听。”
杨晓冷笑了一声:“儿歌?怕是你心里最动听的是挽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