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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兰香嫣然

蔷薇之殇 Orchid 7230 2022-11-07 21:48

  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短暂的休息过后,恢复了元气的蔷薇就站在床边等还未醒来的木偶。也许是故土的气息让他特别的心安,所以睡眠也格外地香甜。虽然是冬季,但是远处的沙滩上仍然有很多游人,踩着潮湿、细软的沙子,海浪一波波地袭击而来。海面上,也有不少人在风中与大海来了一场竞技,驾驶着帆船在海上乘风破浪。现在,蔷薇就特别想去海边走走,赤脚感受一下大海的气息,重温海浪汹涌过来的感觉。

  “薇儿!”木偶从身后抱住了蔷薇。

  “啊!你什么时候醒的?吓我一跳!”木偶突然地拥抱让毫无心理准备的蔷薇心跳加速。

  “喜欢这个地方吗?”木偶把头靠在蔷薇的肩膀上。

  “嗯!你看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好美!这里的天空怎么这么的蓝,像梦境一般!”

  “那么,等我们下午去看过兰嫣,我就带你去海边玩!”

  “嗯!”蔷薇转过身来,伸手抱住木偶的腰,她第一次这么主动拥抱木偶。

  “薇,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让我照顾你!”木偶有些动情,他凑近蔷薇的脸,亲吻蔷薇的唇。温润而充满诱惑,蔷薇没有反抗,她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迷恋的味道。也许,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接受了木偶,只是心里不愿意承受,依旧固执地坚守着不可能的希望。木偶把蔷薇抱得更紧了,他多么希望时间从此不再流动,那样,他就可以和蔷薇一起拥吻到天荒地老。

  “好了,木偶,这样兰嫣会不高兴的。”蔷薇含糊不清地说。

  “没关系,如果她知道我现在很幸福,她也会开心的。”但是木偶还是放开了蔷薇,“走吧,我们去看兰嫣!”

  依旧是手牵着手,现在的两人就宛如一对幸福的恋人。明天就是元旦,街上的人很多,过节的气息比临泉更浓重。虽然这几年,云泽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这个临海的城市,淳朴的居民们仍然坚守着祖辈留下来的传统,保留着许多古老的民风民俗。所以,街上的杏仁真的很多,还有各种各样的游行队伍不时从身边走过,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木偶拉着蔷薇,穿过拥挤的人潮,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这里人少了很多,但是两边古色古香的店铺吸引了蔷薇的注意力。

  “这条巷子已经存在了几千年,是云泽市政府重点保护的文物单位,这些年也一直在扩大资金投入,将这一片的老宅子都重新整修了一遍。以前有空的时候,我就经常带着兰嫣过来这边逛逛。这里并不是云泽的市中心,以前只是一个落后的小渔村,后来政府的规划建设才把它纳入了市区的版图。它的经济发展很快,但是却仍旧保留着古老的民风。兰嫣很喜欢这里,我们经常会在周末跑过来放松,我们之前租的一座古老的小院子就在这片古建筑群中,旁边就是渔村传承了几千年的祠堂。只是五年没有来这里了,不知道是否还记得路?”木偶在一旁介绍。

  “木偶,云泽怎么可以这么美丽,我们可不可以不回去了?”蔷薇手中拿着很多小玩意。

  “当然不可以!”木偶微笑着,看蔷薇因为生气而翘起的嘴,“走吧,我们先去墓地吧!”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子,依旧是如织的人流,淳朴的渔民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他们逆着人群,往反方向走去,越走人就越少,最后渐渐地不再有人家,只有少数几辆公交车从身边驶过。这些公交车都是去往市郊的墓园的,他们随便跳上一辆公交车,在公交车上看窗外的风景,发现又更有一番趣味。这边的土地大多还没被开发,所以很荒凉,再加上孤独地坐落在这里的墓园,这片土地显得更加的荒凉,仿佛一片被人遗忘的荒原。

  兰嫣的墓碑立在山顶,木偶和蔷薇需要沿着山路走到最高处。站在山顶,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木偶把兰嫣葬在这里是希望兰嫣可以站在这里看远处的风景,希望每次来看她的时候,她远远地就可以看到。兰嫣的墓前刚刚被整理过,还摆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木偶把自己在街上买的百合也放在旁边。兰嫣一直特别喜欢百合花,木偶永远都会记得。

  墓碑上的照片已经泛黄,经受了风吹日晒,兰嫣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那么纯真,当初在一起的幸福此刻鲜活地跳跃在木偶的脑海中。他伸手抚摸那张纯真的笑容,就像五年前,他一如既往地和兰嫣肩并着肩坐在天台看夕阳,兰嫣靠在他的肩上,放肆地笑着。他的手有些发抖,五年没有回来看过兰嫣,兰嫣一定会很生气吧?

  “兰嫣,我回来了,带着所有的回忆回来了!”木偶跪倒在墓前,“是不是生我的气了,生气我那么久不来看你,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可是,兰嫣,离开的这五年,我的心也很痛,我每天都在思念你,多么想回来看看你。可是,我是个没用的混蛋,我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回来看你,面对我再也无法珍惜的幸福。我常常后悔为什么当年要那么冲动地带着你离家出走,最后连家都回不去,跟着我在外面飘飘荡荡。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得不到爸妈的原谅,不会累到身体,不会早产,我们的孩子就不会那么早地就离开了我们,而你也不会就这么离开了我,留我一个人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好了,木偶,如果兰嫣看见今天你还这么不开心,这么自责自己,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蔷薇上前拥抱已经泣不成声的木偶。

  “你看,兰嫣,我带谁来看你了?她叫蔷薇,她是不是很美?你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临走前,你曾经说过,希望看到我幸福。现在,我带着蔷薇来看你了,她就是我现在的幸福,你会祝福我们吗?”

  “会的,木偶,现在能够看到你幸福,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风中传来兰嫣的声音,木偶看到兰嫣就蹲在他的旁边,一袭白衣,还有纯真的笑容。她伸手,帮木偶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木偶,我真高兴你终于回来了,终于肯来看我。你不要再自责了,当初是我心甘情愿地跟着你走,因为我爱你,我相信你可以给我幸福。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选择并没有错,你真的很努力,给了我很好很好的爱情和满满的幸福。也是我没有那么好的福气,无法陪着你白头偕老,陪你一起走完这一生。不过,现在,看到你和蔷薇这么幸福,我知道以后的日子你终于有了人陪,那样,我就可以安心了!不用再思念我,我会好好的。我走了!”兰嫣说完就站起身来,向远处走去,直到消失不见。

  “嫣儿,你回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木偶大叫。

  “木偶,是你太紧张了,兰嫣已经走了,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兰嫣会伤心的。”现在,蔷薇又该怎么安慰木偶呢?也许,只能任由他自己亲自揭开那段回忆,然后慢慢地放下。

  “薇,别离开我!兰嫣已经离我而去,你是我最后的信念,你别走!你走了,我就真的再也无法原谅自己。我已经失去兰嫣,我不能再失去你!”木偶突然抱紧蔷薇。

  “不,我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代替兰嫣给你幸福!”蔷薇从来没见过这么歇斯底里的木偶,她也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躲避着它,它就可以被遗忘,可以被远远地丢开的。对于木偶和兰嫣的爱情,她打心眼里替他们感到惋惜,可惜兰嫣走的这么早,连幸福都还来不及拥有,她也心疼木偶一直生活在痛苦的自责和思念中。

  木偶的情绪开始慢慢平复下来,蔷薇扶着木偶坐在石凳上。蔷薇抬起头,看着兰嫣,“兰嫣,也许九泉之下的你看到现在的情景,会开心,会痛苦。我知道你深爱着木偶,把木偶看做一切。我知道,你的灵魂一直守护着木偶,你也一直希望他会回来看你,对不对?你看,现在的木偶是不是比五年前苍老了,但是也成熟了,对吗?虽然你无法陪在他的身边,但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现在,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在木偶的身边,让我好好地照顾他,和他一起白头偕老。我会给他生一个可爱的小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来看你。”

  “薇,你知道吗?那时候的兰嫣真的好美。我们的相识就像是一个奇迹,一个有修养的大家小姐竟然会看上我这么一个臭小子,并且死心塌地地和我在一起。那时候,父母意外死亡,我成了野孩子,什么都没有,但我和兰嫣居然一见钟情。薇儿,你都不敢相信,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开始的时候,兰嫣很主动的和我联系,不断地给我鼓励,鼓励我靠自己的力量自食其力。我在她的鼓励之下,尝试着去找工作,因为我想既然有人愿意这样接受我,和我做朋友,我就应该好好的努力。后来,是兰嫣先对我表白。其实,我不止一次想过跟她表白,可是我们俩之间的巨大差距让我一次次的泄气了,因为我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我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兰嫣呢?但是,兰嫣对我表白了,她居然对我表白了!我犹豫了很久,我真的怕我自己拖累她,但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和兰嫣在一起。我很爱她,于是我每天不停地对自己说,我要更加努力地工作,要努力给兰嫣更好的生活。薇儿,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就像在茫茫的沙漠中,你没有任何水和食物,你走了很久,你想就此放弃。但是,却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她带了很多的食物和水,她不断地鼓励你,表示愿意和你一起走出沙漠。是兰嫣给了我勇气,让我继续努力生活的勇气。”木偶的脸上挂着笑容。

  “只是,最后兰嫣的父母发现了,他们不允许我和兰嫣在一起。兰嫣很固执,她坚信自己找到了真爱,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她和父母争吵,因为我,从来舍不得打她的父母第一次动手到了她,他们把兰嫣锁在房间里,兰嫣一次次地偷跑出来和我见面,每一次我看着她被父母带回去,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天桥底下掉眼泪。我开始想放弃,可是兰嫣的执着让我无法放弃。我有一次偷偷跑到她家去看她,她的父母全都在家。兰嫣从窗口给我递下用床单绑成的绳子,我借助这根绳子,顺利爬进了兰嫣的房间。我们像就久别的恋人一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谁都舍不得放开对方。兰嫣开始伸手脱下身上的外套,她说要一辈子做我的人。可是这时候,兰嫣的父母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我们忘记收起的绳子被人发现了。兰嫣的父母看着丢在床上的外套,又愤怒地看向我。当时,兰嫣的父亲手中拿着一根马鞭,她父亲气不过,开始挥动马鞭想打兰嫣。我赶紧将兰嫣护在怀中,不让他打到兰嫣。兰嫣的父亲是国家队跆拳道教练,力气很大,打在我身上的马鞭力道十足,我感觉自己的皮肉已经绽开,火辣辣地疼。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放手,不能让兰嫣受到这样的惩罚。后来,她父亲打累了,命人将我和兰嫣分开,兰嫣跪在地上央求她的父亲,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我被人架着赶出了门,我当时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记得自己一个人躺在兰嫣家的铁门外,当时是冬季,很冷,我躺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伤口还在疼。我想站起来去按门铃,恳求兰嫣的父母答应我们两个在一起。但是,我努力了很久,依旧爬不起来,不过短短的几步路的距离,那时却像海与天的距离一样,看似很久,却是这么遥不可及。后来,我晕倒在那里,不知是哪位好心的路人将我送到医院,总之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伤口已经包扎好,但是疼痛感丝毫未减。”木偶的眼中又开始闪烁着泪花。

  “蔷薇,你懂那种感觉的,对不对?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却无法在一起,因为种种的偏见,总是被人无情地拆散。当时,我真担心……我真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兰嫣!”蔷薇没有说话,她想到了阿恒。当年,她十六岁,她放弃自己的学业,信誓旦旦地想和阿恒在一起。可是,他们相爱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她是父母眼中的骄傲,现在却要和这么一个男人在一起,甘愿放弃自己的学业,还有自己的父母。父母的态度很强硬,无论怎样,都不同意她和阿恒在一起。她就像兰嫣一样,被父母锁在家中,严加看守,不允许她逃跑出去和阿恒见面。她跪在父母面前,声泪俱下地恳求父母,说了种种阿恒的好处,但父母就是不同意,反而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许多年后的今天,蔷薇觉得那时候父母一定很失望,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可是她偏偏不听话,做出这么让父母伤心的事。后来,阿恒给她出主意,让她假装顺从父母,表示自己已经后悔,愿意回去继续上学,然后就可以趁上学的机会逃跑。她就那么傻傻地照做了,她去向父母认错,表示愿意回去学校上学。父母很感动,以为她真的已经知道悔改,满心欢喜地送她去上学。结果,一天下午放学后,她真的逃跑了,和阿恒坐当晚的火车去了福建泉州,开始了自己所认为的美好的幸福生活。

  现在的蔷薇回想起当年自己的冲动行为,也会有些痛恨自己。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时光不会倒流,让你再重新选择,重新选另外一条路走下去。错了就是错了,只能用以后的岁月去认识错误,尽可能地改正错误。

  他们在石凳上坐了一个下午,蔷薇依偎在木偶怀中听木偶讲述他们的故事。山风开始越来越猛烈,墓园工作人员开始上山巡查,提醒还在山上祭奠的人墓园将要关闭,请回去的人乘坐最后一班公交离开。猛烈的山风刮过,墓碑前的两束百合花被吹倒在一旁,木偶走上前把百合花扶正,不舍地凝视着兰嫣年轻的脸。蔷薇拉着他的手,两人慢慢地往山下走去,风中还弥漫着百合花香,他们心里清楚那是兰嫣的灵魂,会一直守护在他们身旁。

  回到酒店,蔷薇和木偶都没有心情吃东西,在餐厅随便点了几个菜,草草地对付了晚餐。回到房间里,木偶脱下外套,倚在窗台上,远处的大海已经沉寂下来,只有海浪翻涌的声音。

  “薇儿,我们去海边散散心吧!”木偶转过身,看向正躺在沙发上的蔷薇。

  “也好,出去走走,心情也许会好一点。”蔷薇起身穿好风衣,套上雪地靴,和木偶走了出去。

  夜晚的海滩没有了白天的喧闹,更添了几分幽静与神秘。沙软软的,蔷薇被木偶拉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海滩上。路边的路灯投下微黄的灯光,淡淡地,把两人笼罩着。海浪一阵阵拍打着海滩,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陪伴着寂寞的两个身影。今天是十三,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际,虽然不如十五的月亮那般圆润,但是也还是有着自己的味道。周围没有星星的点缀,那一轮明月就这么孤独地悬挂在那里,看着地上,海边散步的两个人。

  “你看,连月亮都寂寞了!”木偶突然指着那轮明月,对蔷薇说。

  “不,木偶,那是兰嫣的灵魂,她放不下你,怕你不快乐,不幸福,所以她一直跟着来了!”蔷薇安慰木偶,“你看,夜晚的海滩那么的宁静,也许我们的脚下还躲着两只小海蟹呢!”

  “薇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兰嫣已经走了,我会忘记她。”

  “木偶,我了解你对兰嫣那种刻骨铭心的爱,你不必忘记她,请在心里为她留个位置,让她一直陪伴着我们,好嘛?”从见到兰嫣的那一刻起,蔷薇就决定要永远在心里纪念这个女子,让她也可以一起幸福。

  “谢谢你,薇!”木偶紧紧抱住蔷薇,心中因为蔷薇的话轻松了不少,“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希望今晚的明月也可以代替兰嫣记住海滩上的两个人,他们会永远记住兰嫣,带着她的祝福走下去。<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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