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沂沉着脸默不作声,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心里百般滋味,转身坐到旁边的木椅上端起酒壶就喝了起来。
床上挣扎的银玉息已经没了力气,她转过身对着内侧,今日清晨她一想到嫁给栾清就心情忐忑,直到见到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不想晚上,栾沂这般对待,她感觉整个身体沉入湖中,无法呼吸。
夜色渐深,栾沂不知何时已经离去。银玉息则是躺在床上不夜无眠。
清晨,关荨打开房门,却看到屋内狼藉一片,她走至床榻边,准备侍奉银玉息起身,不想看到银玉息竟然一手绑在床榻上。
“夫人……”
“关荨,你出去。”栾沂打断了关荨的话,只瞧他满脸疲惫之色走到床边坐下来,手指摸了摸银玉息的侧脸,却被银玉息躲过去。
“栾沂,你打算这样一直绑着我么?”银玉息声音干涩,语气无奈至极。
栾沂勾起唇角,“先绑着吧。”
话音未落,银玉息左手迅速拔下发簪抵在脖子上,那明艳秀眸中满是决然,“你确定么?”发簪的尾尖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一丝血迹。
见此,栾沂越发怒气染上眉间,语气却透出几分妥协,“只要你答应乖乖待在沂水阁,我便放了你。”
“你先解开。”银玉息等着他解开手腕上的腰带,倏地起身,手握着发簪狠狠朝栾沂胸口刺去,栾沂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口一痛,不可置信的看着银玉息,银玉息脸色如霜,
“我宁愿独活,也不愿在你身边苟活。”
昨晚的一切一直历历在目,她无法忘记。
栾沂想要抓住她的身体,但是胸口的血汩汩往下流,便是如此,他还是起身追到门边,唤来关扬,“关扬,把夫人带回来。”
关扬不知从哪里出现,快步走至银玉息身侧把她抓住,一把扛起来送回房间,银玉息不管,再次向房门走去。
关扬轻叹一声,“夫人别费劲了,你走不出沂水阁的。”
银玉息却不理他,径直走出房间,坐在了偏房的石阶上。
这时,关扬回头才发现栾沂受了伤,他微惊,“公子,我去叫大夫。”
“不必了,你来帮处理一下就好了。”栾沂红唇已经微微发白,血滴不断从指间滴落下来,看了银玉息一眼,他才转身回到房间坐下。
关扬拿来药膏,帮栾沂褪下衣衫,替他处理好伤口,“公子,今天应该去老爷和夫人那里敬茶的。”
栾沂靠着椅背,揉了揉眉头,“你让关荨去禀告一声,就说夫人昨晚受了风寒,敬茶之事改日。”又看向屋外,
“你去准备准备行礼,把夫人也带上,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公子要带夫人一起去,可是这一去路途遥远,舟车劳顿……”
栾沂递给关扬一记冰冷眼神,“关扬,你多嘴了。”不等关扬解释,他挥挥手,“你下去准备吧。”
银玉息坐在石阶上,双手抱着自己,那盘着的发髻渐渐散落下来。
关荨把早膳端进屋子,见两人气氛不佳,她也不敢多言,又退了出去。
栾沂走至银玉息身侧,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先吃点东西。”
“你放开我!”银玉息甩开他的手,满是恨意的眸子对上他的黑眸,“你不用这般假惺惺,你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不过是想要征服我罢了,如今得到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对么,这样,我还不如嫁给谭沐风,或是栾清。”
闻言,栾沂心里一抽,才压制下去的怒气又窜了上来,“你说什么?!银玉息!”
银玉息却慢慢笑出声来,“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她又别过脸,重新坐下,语气轻柔下来,“我不想吃,你吃吧。”
栾沂看到她这样,怒气又无从发泄,只能甩袖而去。
这个时候,银玉息却觉得脑袋有一些晕晕的,很快眼前一黑身子就倒了下去,栾沂听到声音连忙转身,想要飞奔过去接住银玉息的身子,却已经迟了。
“关扬!关扬……快去叫大夫!”栾沂把银玉息抱起来放回床上,眼里既是心疼又是难受,“玉息,你心里终究是有了别人……”
一刻钟后,大夫匆匆赶来过来,走至床前把脉一番,“恭喜公子,夫人有喜了。”说完,他才想起两人昨日刚刚大婚,暗暗后悔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
栾沂闻言,白皙精致的脸上瞬间染上喜色,“大夫,你说的是真的?”
大夫见栾沂一脸欣喜,自然明白了几分,“当然是真的。不过夫人刚有身孕,要好好滋补身体才是,万不能再熬夜了。”
“好,麻烦大夫了。”栾沂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到床前,看了一眼银玉息还平整的小腹,他嘴角不觉露出温柔。
关扬把大夫送出去之后,返身回来,小心翼翼问道,“既然夫人有了身孕,就不必跟着公子去西南了吧,毕竟路途颠簸,对夫人不大好。”
栾沂想也没想,依旧坚持道,“此去西南,怕是得半个来月,我怎能不带她。”
见此,关扬继续劝道,“公子和夫人有什么误会,还是说开了好,属下瞧着郡主也是个倔强的性子,要是这样下去,对夫人和孩子都不好。”
“你下去吧。”栾沂觉得关扬实在太聒噪了。
二老爷的房间里,二夫人帮二老爷捏着肩膀,声音温柔,“我怎么觉得沂儿和玉息有些不对劲呢,玉息不是个不知礼的,沂儿也不会,那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不行,我得让关梅去打探打探。”
“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他们的事情了,咱们就不要掺和了。”二老爷一边说着一边享受着。
“那怎么行,毕竟他们还年轻,要是遇到了什么矛盾,他们硬着性子来可是伤感情的。”二夫人从昨夜就觉得眼皮一直跳,本来她还没多想,可是刚才关扬来禀告说玉息受了风寒,她心里的担忧更甚。
二老爷连忙坐直身子,瞪了二夫人一眼,“你别让婢女去,让沫儿去瞧瞧,她最是机灵。”
二夫人眼睛一亮,“还是老爷有主意。”说完,她挥手叫来关梅,在关梅耳边说了几句,关梅快步走了出去。
“沂儿这些年也辛苦许多,每天为朝廷之事繁忙,夜晚回来睡不着觉,你说我也不想太管着他,不然他又嫌我唠叨,倒是你,你们同朝为官,你这个做父亲的要经常和沂儿说说话,帮帮他。”
“看看你,又唠叨了吧。”二老爷语气却没半分责怪,反而是拍拍二夫人的手,
“你整日就别操心这些了,趁着还有些空闲时间好好休息。”
临近午时,银玉息醒了过来,转头看到一张稚嫩可爱的笑脸,她才展出几分笑颜。
“嫂子,听四哥说你有了身孕,你怎么会那么快就有了,莫不是……”
“你说什么?”银玉息心里咯噔一声,她如今还不想有孩子。
栾沫抓住银玉息的手,高兴道,“嫂子是不是也很高兴,四哥也是呢,刚才与我说这个,他高兴的不得了。”转而努努嘴,
“可是我瞧见四哥胸口受了伤,你们早上也没有去敬茶,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提起这个,银玉息别过脸,鼻子有些发酸,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能是有些误会吧。”
栾沫也知道银玉息不想说,可是不说的话又解决不了问题,她只能厚脸皮继续说道,
“嫂子你眼睛都肿了。肯定是四哥做了什么错事惹你不高兴了对么,你快告诉我,我好去教训他。”见银玉息还未说话,她心思一动,
“既然嫂子不肯说,那等四哥回来,我就去找母亲用家法惩罚四哥,看他还敢欺负嫂子么。”
被栾沫这么一说,银玉息稍微心情畅快了些,“这倒不至于。”说着,她坐起身子靠着后面。
“嫂子,这两个人呐遇到矛盾了就得互相说出来,这样你瞒着他,他误会你,岂不是很伤感情,我记得小时候母亲和父亲总是吵架,那时候四哥经常带我躲着,后来渐渐地我发现母亲和父亲很长时间没有吵架,就问母亲用了什么方法,母亲说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重要的是要互诉心事,要不能怄在肚子里不说。”栾沫说的一本正经。
银玉息不由摸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你在劝我,但是栾沂,他昨晚太过分了,我没法原谅他。”
闻言,栾沫惊的眼睛一瞪,“怎么会呢,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四哥他有时候做事是冲动了些,但是他真的很喜欢你,你不知道他为了娶你进来,花费了多少心思,那些聘礼,嫁衣,首饰都是他一手挑选的,就连你们院子里的所有摆件都是他一个个摆好的,我从没有见过四哥这样用心过。”
银玉息当然都知道,栾沫不说她也看得出来,但是她不晓得昨晚栾沂为什么会那样做,她许是梦中叫了谁的名字,但是不至于……
“栾沫,我不想再承受昨晚的那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