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孝瓘一身领口镶金丝云纹黑色短打,干净利落,长发高高束起,提着长枪来到小院中。
和着清晨的鸟叫声,枪法如行云流水般,划破晨曦,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忽然,耳边有疾风袭来,有人偷袭!
孝瓘脚下凝力,瞬间朝旁边闪去,躲过了刺向他的长剑,同时长枪回手朝身后刺去。
“铛!”兵器相撞的声音。
孝瓘转身,看清来人,正是肆州刺史斛律光。
“刺史大人?”孝瓘有些不解。
“嗖!”长剑破风再次袭来。
“过几招!”
斛律光眼神发亮,许久未见有如此身手的人了,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孝瓘来不及多说,长剑已到了眼前,忙向后仰身,与地面几乎平行,右手长枪戳地,脚上发力,借着长枪之势,向旁边瞬移,躲过了斛律光的招式。
“好俊俏的功夫!”
斛律光大赞,手中的长剑又朝着孝瓘招呼过去。
“铛!铛!……”
转瞬之间,二人又过了十几招,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斛律光打的酣畅淋漓,十分痛快,若不是还有正事要说,他还想再战几十个回合!
斛律光瞅准时机,虚晃一招,跳出了战圈。
孝瓘也顺势收了长枪。
“哈哈哈哈哈!痛快!”斛律光大笑,许久都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
“多谢大人指教。”孝瓘因为剧烈运动,脸颊泛红,额头上细腻的汗珠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几缕发丝散下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他也许久没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了,以前都是和孝珩打,还有一次和孝琬在集书省过招,但都没有使出全力。
今天碰到斛律光,对方步步紧逼,他不得不全身心应战,因此也打的十分过瘾。
斛律光道:“指教谈不上,你这功夫不在我之下。没想到小小年纪,不仅才华出众,武功更是出神入化,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斛律光长剑入鞘,昨日张仲尊将孝瓘批好的文件交给他,他便连夜看了,边看边赞叹不已。孝瓘不仅能发现问题根本所在,而且还能提出解决办法,并且通常都是两种解决办法供选择,十分周到细致。
斛律光性格直爽,发现孝瓘并非绣花枕头,心中偏见便都消失了。今日早起练兵,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看见了孝瓘正在习武,于是一时心痒,过了几招,打的通体舒畅。此刻对孝瓘更加赞赏。
二人走到小院中的石桌旁,早有下人将洗手巾和茶水准备好。
斛律光将手擦干,示意孝瓘也坐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三日后我启程去文侯镇,肆州之事你暂代,有不懂得可以问张仲尊。”
“是。”
斛律光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眉眼间有些像他父亲,但却多了一份柔和。思及故人,斛律光眼中有些悲伤。父亲多跟在高祖身边,而他多数时候是跟在世宗高澄身边的,。
“我与你父相交,你可唤我世叔。”
“是。世叔。”孝瓘虽有些意外斛律光态度的转变,但还是乖乖叫了一声世叔。
斛律光点了点头,这个侄子看着不错,乖巧懂事。
“你这功夫师从何人?”
“小时候府里请的习武师父,学了几年。”孝瓘从容的将斛律光茶盏填满,恭敬却不谦卑。
“府里请的?”斛律光想了想,想起来了。世宗重武,小时候家里的孩子们都要习武,而且请的师父也都是武艺高超之人,难怪孝瓘功夫不错。
二人又闲话几句,斛律光便起身离开。孝瓘用了早膳,便又去书房处理今日的公务。
三日后,斛律光启程去文侯镇,孝瓘代行肆州事。
这日,孝瓘处理完公务,时间尚早,便想出去走走。相和的病还没有好,尉相愿便跟着孝瓘一起出去了。
肆州虽荒凉,但九原城作为府衙所在,街上也热热闹闹的。这里靠近北边游牧民族,有很多草原上的物件和特产,许多东西孝瓘只在书上看到,这会走走看看,很是感兴趣。
街上的百姓不知什么时候九原城来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公子哥,走过路过都要多看上几眼。
孝瓘走走停停,四处看看,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忽然,一个妇人拦住了孝瓘的去处:“小郎君。你是哪里来的?”
孝瓘愣了愣,不知为何会被突然拦住,正要做答,就见从旁边又冲过来一个妇人:“多大年纪?婚配了没有?”
“可在九原城常住?”
“我们九原城的女儿,个顶个的漂亮,小郎君见上一见?”
一瞬间,四五个妇人七嘴八舌的将孝瓘团团围住。
孝瓘哭笑不得,原来是要做媒的。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话:“各位夫人,在下还有事,劳烦让一让。”
妇人们哪里肯让,这小公子人长的跟神仙似的,再瞧瞧这气质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如果真的做成了媒,定要赚上一大笔!怎么能轻易放走?
“小郎君,你是做什么的?”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
孝瓘被吵的有些无奈,正束手无策时,去茅房的尉相愿终于回来了。
“哎,让一让,让一让,各位姐姐看看我如何?”
尉相愿见被围住的孝瓘,有些幸灾乐祸,但是转念一想,为何没有人来拦着他?他也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为何如此受冷落?于是心中吃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了进来。
“哟,你谁啊?”
“就是!一边待着去!”
妇人们看尉相愿虽然长得不错,但举手投足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谁都不想给这种人做媒。
“哎,我怎么就一边待着了!”尉相愿不服,“你们给他做媒,还不如给我做媒呢。”
“他怎么了?成亲了?”
“那倒没有,不过他的亲事不是你们能定的。懂了吧?”
不是他们能定的?妇人们互相看看,这位小公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人,刚开始大家还都不敢靠前,只互相打听,可没想到都不认识。于是就有那胆子大的跑上前去问,有一个带头的其余人就都跟了上去,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孝瓘外放,虽然行肆州事,但并没有官职,再加上刚到肆州,因此除了府衙里的几个人,其余人都不知道此事,百姓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外地人到底是谁。如今听尉相愿这么说,还真有些害怕。有那消息灵通的,听说京城的几个王爷都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瞧这位这气度,难不成还真是京城来的?
妇人们有些害怕了,若真是做媒做到了王爷头上,冒犯了贵人,岂不是要掉脑袋了!
于是,众人呼的一下作鸟兽散,瞬间跑了个干净。其中一人还有些不甘心,边跑便喊:“小郎君,可去城东梨花巷子尾第二户人家找我!”
“哎,哎,别跑啊!他不可以,但我可以啊!”
尉相愿欲哭无泪,怎么都跑了?
孝瓘有些无奈,“先生兴致不错啊。”
“哎,哪有,我也是诚心的,奈何她们竟如此肤浅。”尉相愿痛心疾首。
孝瓘道:“不如我们去城东梨花巷子?”
“那倒不必了。”尉相愿摇了摇羽毛扇子,又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孝瓘笑了笑,平了平衣服上的褶皱。
他本想在街上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结果让这些人一闹,这会也看不成了。瞧着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时候也不早了,只好和尉相愿回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