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只是讲明利弊罢了。眼下金人在南边大修乌沙堡,对我大蒙古国防范之心甚浓。若此时与呼罗珊起了战事,那金人的乌沙堡就修得越来高,越来越长,越来越坚固。
我们再想攻打金国,就没那么容易了!”。
旧岁蒙古大掠夏国,迎娶夏国公主得胜而还后。就屡次侵扰金国西京北境,使得金国皇帝下令,在边境之地修建军堡。从而依托军堡之利,挡住蒙古铁骑。
虽然这有些痴心妄想,但多多少少,还是会给蒙古人造成麻烦。
所以蒙古上下达成了共识,绝不让乌沙堡修建成功。便让工匠们日夜督造刀斧箭矢,以做攻金之用。
但现在回鹤之地又爆发战事,阿力麻里也被呼罗珊夺取。派去的蒙古兵马也被呼罗珊打败,可以说狠狠地落了蒙古的颜面。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回鹤紧邻蒙古西境,若是不稳,蒙古大军也不能安心攻打金国。毕竟从回鹤攻打蒙古,沿途多是荒漠与戈壁,没有什么险要关隘可守。以呼罗珊的能耐,荒漠与戈壁是挡不住他们的脚步的。
因此眼下就出现了两难的选择。
一个是不管呼罗珊,继续攻打金国。一个是停下即将开始的金国攻势,全力攻打呼罗珊,稳定蒙古西境。不管攻打选择哪一个,对蒙古来说都有着无可挽回的损失。
博尔术有心反驳,但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呼罗珊与蒙古的关系不错!如果没发生现在这件事,呼罗珊还是很多蒙古高层心中值得亲近的盟友。
很多呼罗珊商货被回回商人卖到蒙古,让很多那颜们的日子都舒适了不少。特别是那些简便的呼罗珊吃食,极大的满足了那颜们的口腹之欲。他们饲养的牛羊,也可以通过出口呼罗珊,而获得不菲的回报。
到了严冬,他们也不用像从前一样,只能龟缩在营帐里等待寒冬逝去。而是借助呼罗珊买来的雪橇犬,拉着他们通达四处。从前厚厚的蒙古袍服也可以舍弃,穿上轻薄又保暖的呼罗珊棉衣,身子也灵活了不少。
即便不小心冻伤了,也可以擦些呼罗珊的冻伤药,很快就会见效。
一些呼罗珊出产的香水也极受蒙古女人们的青睐,大汗的皇后们,就一直用着呼罗珊贵人们才能用的高级香水。而且这还是呼罗珊通过李氏商行,无偿赠给她们的。
这些显而易见的好处,让蒙古上下都对呼罗珊好感大增。
当然,呼罗珊国的国力也确实不错。从蒲华的弹丸之地开始,尽收呼罗珊四郡。再征战南北,古尔、信德、大辽以及波斯之地,都成了呼罗珊的疆域。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年内。
这和蒙古的崛起之路,又是何等相像。很多蒙古人,不觉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如今攻克东喀喇汗国与回鹤,掌控天山南北,已经是可以与蒙古平起平坐的大国了。
铁木真也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不问罪呼罗珊,那以后蒙古西扩,就不可能了。而且呼罗珊掌控着回鹤,总有种猛虎卧榻在侧的危机感。所以从蒙古国的安全出发,回鹤就有不得不收回的必要。
但问罪吧!呼罗珊又不是能小瞧的。虽没和蒙古交战,但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也是一个不弱于蒙古的军事强国。与其产生了争执,那蒙古西境就别想安宁。南攻金国,一时也会化为泡影。
再从大局来看,显然攻打金国的收益更多。因为铁木真从这些年金国搜集来的情报上,窥知到金国已腐朽到极点了。连完颜永济这样的昏庸之辈都能当金国国主,那朝堂上是个什么境地,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金国国内地震、旱涝之灾年年都有。汉人与契丹人,也被金人的括地弊政弄得怨恨不已。只差一点火星子,就可以让这些人举起反旗。
何况中原之地自古就人丁兴旺,繁华若云。若能好好劫掠一番,那蒙古就收获大了。
至于呼罗珊,只有早年被呼罗珊经营的呼罗珊四郡有些可取之处。其他地方,都是刚经历战事不久。
即便打赢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而呼罗珊四郡又位于呼罗珊国的腹地,蒙古想要攻取,得跨过大辽、回鹤等久经战乱之地。一路上也别想得到什么补给了,随军的粮草就成了重中之重。
只要呼罗珊在中途肆扰蒙古的粮道,那蒙古的攻势就会大受阻挠了。
这样打起来没什么收获,又会让蒙古投入甚大的战事,铁木真心里自是不愿意的。
所以他现在既不想和呼罗珊起战事,又想保住回鹤。至于东喀喇汗国、阿力麻里,舍弃了也并没有特别大的损失。
抱着这种想法,铁木真出声道:“都别说了!回鹤既为我蒙古藩属,那国内有难,我蒙古自要为其出头。”。说话时,底下的蒙古人都脸色复杂。
但铁木真话并没有说完,接着道:“但我大蒙古国攻打金国在即,西边的战事,实不以轻启。如此,你们看如何是好?”
耶律阿海没有多想,第一个站出来道:“我愿出使呼罗珊,令其退出回鹤,以保西境之宁。”。
术赤则言带领一支偏军驻防阿勒坦山以北,以作震慑之用。
铁木真知道光靠嘴上的功夫,是没那么容易让呼罗珊退兵的。便同意了两人的要求,既布防阿勒坦山以北,又派使臣出使呼罗珊。
打探一下李承绩的意思,也好让蒙古在攻金之战时,做出妥善的应对。
耶律阿海领命回去不久,便有奴才前来禀告道:“万户那颜,牙剌瓦赤那颜来了。”。
牙剌瓦赤已是蒙古李氏商行的掌柜,同时也全权负责事务司在蒙古据点的事务。由于早年与蒙古通商交好,现在牙剌瓦赤已成了蒙古高层的座上宾。
耶律阿海与其已认识数年,两人私交也不错。眼下牙剌瓦赤前来,耶律阿海用脚指头都猜到对方的意思。
虽然这个节骨眼上有些不想见,但还是让人将其请了进来。
“耶律万户长,有些日子没见了,别来无恙啊!”,牙剌瓦赤穿着呼罗珊的棉袍,一副商人打扮道。
“有事快说,我还要去南边一趟!”,耶律阿海没好气道。此时见牙剌瓦赤,那些眼红的人肯定又会在背地里嚼舌根子,说他通敌卖国了。也是他不是蒙古人,虽跟随大汗的时间很早,但契丹人的身份怎么都抹不掉。
在全是蒙古人的蒙古高层中,他的契丹人身份就显得特别碍眼。更何况他当初就是金国的使臣,只是看到铁木真是成大事之辈,才背叛金国,投靠铁木真。
所以背叛过一次的人,很难再得到信任。
而呼罗珊虽不是契丹人建立的国家,但却带有浓重的契丹人烙印。耶律阿海作为契丹人,也就成了被防备的对象。
若不是他早年立下大功,现在连万户长的地位都是得不到的。
不过现在他也接触不到兵权,只能负责不算重要的商事。与牙剌瓦赤打交道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当下听着耶律阿海带着气性的话,牙剌瓦赤笑了笑道:“耶律万户何事如此烦忧?我这里有两坛呼罗珊刚运来的烧刀子,要不碰几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