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哨所内,阿里·希尔里德看着底下少年认真的神情,心里回味着对方说的重要情报。实在是这消息干系太大了,万一是真的,那甘州城还真可能有攻破之忧。
“你叫什么?”,阿里·席尔瓦德静默了半晌,出声道。
“骨尔八汗,将军。”,少年应声道。
“好!骨尔八汗!你要知道,你所说的事干系呼罗珊胜败,万分不能作假。”,阿里·希尔里德郑重其事的提醒道。尽管他心里已信了大半,但面上还是没露出分毫。
“将军验过我的腰牌,应该知晓我的身份做不得假。如果所说之事有半点虚言,死后便下地狱受万般折磨。”,骨尔八汗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呼罗珊的每个将士都有腰牌,上面有对应的部队编号。只有熟悉呼罗珊军制的人,才会知道编号所对应的部队。
而以骨尔八汗不大的年岁,细作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哨所的卫兵见到骨尔八汗的腰牌后,将信将疑的将他放了进来。阿里·席尔里德听完他的话,也信了大半。
“好!本将暂且信了你。如若来日立下大功,定会为你记上一笔。”,阿里·希尔里德许诺道。
骨尔八汗脏兮兮的脸蛋立即笑开了花,对比白白的牙齿,更显滑稽好笑。到底军功代表的是地位和俸禄,任谁都不能保持平静。此次冒险来到哨所,为的就是搏一把军功。
现在虽还未如愿以偿,但有阿里·希尔里德的话,心下也踏实了。
由于夏军围而不供,张家哨所与甘州之间的联系已被切断。尽管可以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城里的守军,但是夏军有不少神射手。信鸽飞出去,只有射杀的份儿。不仅如此,还有可能导致消息走漏。所以稳妥起见,还是让人亲自去城里走一趟。
但以眼下的境况,进城又是何等的艰难。
因此阿里·希尔里德让人将骨尔八汗带下去安置后,就思虑着如何安然退回城内。
而在夏军的马场,朵斯巴牵了一匹瞎了一只眼睛的战马走来,冲着看守的卫兵道:“战马有损,前来换马。”。得益于白日里的大战,夏军折损了不少兵马。很多成建制的部队都被打散,所以朵斯巴他们很容易浑水摸鱼。
守卫只用手比划了两下,朵斯巴还不清楚内情,对方就阴阳怪气道:“换马税!”。
这么奇葩的税务,朵斯巴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就没好气道:“这哪儿来的规定,真是闻所未闻。”。
事实上是他没带钱,只能故作强硬。
“没钱还想换马,一边凉快去吧!”,那守卫也是有靠山的,并没有任何胆怯道。
“那我还就要换马了!”,朵斯巴一把将对方扑倒,速度极快的抽出随身的小刀,抵在对方喉咙道。
有其它守卫见着,就要过来。
那守卫吓着了,便要大喊。
“你喊我就动刀。就算闹到中军大营,我也是有理的!”,朵斯巴将刀往前递近了几分,恶狠狠的威胁道。
“不就一匹马吗?你先把刀放下。”,那守卫在生死攸关下,十分软蛋的求饶。
“哼!”,朵斯巴冷哼了一声,就飞快从地上起身,冲进马场内。那守卫盯着朵斯巴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是怒火。
为了避免麻烦,朵斯巴也不敢在马场太过张扬。所以溜进来后,他就七拐八转,装作漫不经心挑选马匹的样子。然后来到一座马厩附近,牧奴打扮的图尔干正在内里铲着马粪。
没有多的交流,朵斯巴在地上蹲了一下。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抚了下鞋边的尘土。待其离开,图尔干来到朵斯巴刚才站立的地方,一铲将地上的土铲进装着马粪的竹篓里。
等来到临时的露天厕所,图尔干将马粪倾倒而出。并在里面找到了一包白色的药粉。随后给战马喂养草料时,他将那包药倒进了水槽里。
看着天边的暖阳,图尔干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晚,像缩头乌龟似的张家哨所突然门扉大开,一列骑兵速度极快的崇了出来。他们的举动立即就引起外面盯梢的夏军注意,一队队骑兵也迅速从营地里冲了出来。
“你们使劲往城门跑,千万别回头!”,阿里·希尔里德嘱咐完骨尔八汗在内的一百将士,就立即抽出腰间的配剑,向来袭的夏军做出进攻的举动。
因战马不足,他们哨所只有三百余匹战马。个个虽有着甲,但相对于乌怏怏的两千夏军骑兵,他们就处于明显的弱势了。
只是为了让骨尔八汗等人顺利的传信给甘州守军,他们不得不出面迎敌。
阿里·希尔里德举着长剑的手迟迟没有放下,看向三百铁骑也充满了悲切。若不是底下人死活不让,他现在就是三百铁骑的一员了。但大局要紧,哨所还需要他这个主心骨。
便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煎熬,看着三百铁骑送死。
只见那三百呼罗珊将士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入夏军阵营。尽管他们早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但他们毫无畏惧。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只想多杀几个夏军,好叫回城的将士能跑得快些。
就算重伤垂死,也不要夏军好过。便点燃自己,浇了火油的身子马上成了人形火炬。再抓住近旁的夏军,与其一起赴死。原本漆黑的夜空也因为这些生命之火而被点亮,夏军骑兵阵营也出现了乱子。
在这里的战事引起其他军营的注意时,马场也同时出现了乱子。却是不知什么缘故,上千头战马像中了邪一样,突然发疯。在马场里四处横冲乱撞,搅得整个马场都不得安宁。
图尔干他们又趁机纵火,更让马场乱上加乱。
“我们先别走!”,图尔干领着众人躲在一处还未受波及的马厩里。毕竟药粉只有一包,能毒到上千骑战马已经不错了。其实这就是烈性最高的春药,战马吃了,自然受不了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