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医仙观,自风迟慕走后,苏栀月的小院外层多了一圈的护卫,里面有三个会武功的侍女照料,平日里除了女大夫会过来给她把把脉,几乎就没人来了。
这天,女大夫也如常过来了。
“姑娘,我来给你看诊了。”
苏栀月赶紧过来,笑道:“有劳大夫了。”
女大夫接过她的手,搭着脉,“姑娘,我们也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讳呢。”
“我......我叫云绡蝶。”
由于和医仙观有过不愉快的过往,她只能化名了。
“云姑娘。”
苏栀月点了点头,道:“大夫,现在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情况呢?”
“京城?”女大夫想了想,“被封着,很难进去,也无人外出,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起京城的情况,女大夫第一时间是说起进出问题,所以她猜测内部尚且没有过大的变动,她也就安心一点了。
“没事,就是我在这里养病太久了,有些无聊,所以有些好奇。”
女大夫无奈摇头,“也是,我没见过养病还被这样看管密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人圈禁了呢。”
苏栀月愣了一下,笑道:“大夫说笑了。”
“说笑便好,不过你要说无聊,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痴情男子,他就在观内,看上去很落寂,什么话都不说,只看着京城的方向一看就是一整天,我猜这京城,应该是关着他那个心爱的女子了。”
苏栀月轻笑,“一看就是一整天?那他还真是够闷的,和我认识的某个人很像。”
“是吧。”女大夫也觉得这人够闷,“他呀,在我们观里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当年他所爱的女子受伤中毒,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只是他呀是个当官的,蛮横不讲理把我师傅最爱的大弟子给处死了,我师傅与他那是势不两立。”
苏栀月微怔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故事怎么还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事情重合了?
她急切道:“然.....然后呢?”
“然后他无处可去,便抱着女子在医仙观门口又跪又拜,我师傅对他还是怀恨在心,便对他多加辱骂,想将他逼走,我当时看着他,只觉得是个严肃冷清的公子,应当自尊心很重,没想到他完全不在意,只得一个劲地哀求,就这样把自尊伤了个粉碎。”
“我师傅他也是个眼尖的,一看那女子就知道她的毒很难解,不想浪费时间,但是那位公子死活不肯放弃,在雷雨天,一声声哀戚哭喊。午夜里怪瘆人的,把所有人都给吓傻了,睡都睡不着,幸亏有几个师兄弟姐妹觉得他可怜,前去求情,我师傅才出来给他一个机会。”
这故事对于苏栀月来说,那是既熟悉又陌生,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机会?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女大夫看她这么好奇,便继续道:“那就是把酒罐子打碎一地,让他抱着姑娘,从长廊口一直跪到长廊尾,让他尝尝我师傅失去大弟子的锥心之痛。”
“结果显而易见,那公子照做了,并且没敢颠簸一步,生怕他怀里的姑娘难受,最后,整条长廊都染了血,他的膝盖肉都烂得可以见骨头了。”
“我师傅看他这样也不好受,便同意医治那姑娘,可那公子自此就昏了过去,三天后才醒了过来,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姑娘,得知她捡回了一条命,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当时我也在一旁,都忍不住动容了。”
苏栀月听完后,想起了当年查迷魂弹时,她中了有毒的暗器,昏迷了一个多月,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她醒过来后就在顾府,在顾明渊的房内躺着,顾明渊杵着拐杖看着她傻笑,人也消瘦了很多,当时她还笑他像个老头子......
直至如今,他的双膝依旧有很丑很丑的伤疤,她竟然真的听了他的鬼话,以为他是摔倒了所致,一直没有怀疑过......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女大夫看着苏栀月落泪,便笑道:“不过是个故事,云姑娘是个性情中人也不必当真,而且到最后,听闻他们成亲了,还送了很多喜糖、喜饼等礼物到我们医仙观,虽然这个毒让他们以后不能太过亲密,但我想,这位公子一定不会介意,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苏栀月的眼泪收不住了,抽泣了好一会,心中既苦涩又愤怒,“笨蛋!”
女大夫看着她,都愣住了,直觉告诉她,没有那么简单,“姑娘,那位公子,就在我们观中,他听闻了魏王世子把一位姑娘安置在此处,还多方打听,你们是不是......”
“阿月,我回来了。”
风迟慕回来,直接打开了门,便看到苏栀月哭得双眼红肿。
女大夫也心虚地站了起来行礼,“世子安好。”
看苏栀月哭成这样,风迟慕心中暗道不妙,随即戒备地看着女大夫,“你对她说什么了?为何她会这样?”
女大夫不知所措,苏栀月赶紧拉着风迟慕,发现拉不住后,干脆直接出卖色相抱着,“阿慕,我好伤心......”
她主动抱他,风迟慕顿时温柔了下来,“阿月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想家了,我想我爹爹娘亲了......”
“想爹爹娘亲?”
风迟慕从来没有了解过苏栀月的父母,便道:“他们在何处?我这就将他们请回来京城享福。”
“他们已经去了......”
苏栀月颤抖大哭,“过不久就是一家团圆之节,可我已经是一个孤儿了,我没有家......”
看着苏栀月化解了难题,女大夫匆忙退了出去。
风迟慕向来见不得苏栀月难受,便温柔道:“你怎么会没有家呢?我家以后便是你家。”
“你有你自己的家,我不过是一个外人.....不是你的家人.......”
“你就是!”风迟慕坚定道:“我决定了,我要娶你。”
苏栀月愣了一下,擦干净鼻涕眼泪,一脸惊讶,“娶我?”
“对,只是只能委屈你,先当侧妃,不过你放心,我的世子妃只有你,你才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我不会再有别人。”
看着他真真切切,苏栀月心乱了,他真的要娶她了怎么办......
她松开了他,走到别的地方冷静一下。
风迟慕狐疑道:“阿月,你不愿意嫁给我吗?可是心里,还想着别人。”
苏栀月当然不能承认,只是到了现在,她还是只能兵行险招了,“好,我答应,只是魏王答应吗?世子妃与许家答应吗?而且,你知道我中了毒,不能成亲。”
风迟慕喜上眉梢,“阿月,你真的答应了吗?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娘子了!”
“别.....别高兴得太早,我刚刚说的事情怎么办?”
他笑道:“阿月,你只管答应我,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即可,我现在就回去,回去摆平一切,尽快迎娶你入门。”
“......嗯。”
苏栀月答应后,风迟慕风风火火回了魏王府,看他这个样子,其实她很不解,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这两个男人都这个样子。
一想起这事,她便记得女大夫说的话,顾明渊就在观中。
可她如今被监视禁锢,出不去,只能等下次女大夫过来,让她帮忙传信了。
而风迟慕快马加鞭,直接找到了魏王跪下,他喜气洋洋道:“父王,我决定当好一个世子,也会为您分忧,孝顺您。”
魏王突然被他一说,有些受宠若惊,还以为他长大了,笑道:“慕儿,你有这个心思,为父很是欣慰。”
风迟慕咬了咬牙,继续道:“但是父王,我要娶苏栀月为妻,平妻或者侧妃都行,无论是怎么样,我都要娶她!”
“你疯了!”
魏王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后话,顿时发怒,“你还想把一个探子埋在我们的身边?你当真是疯了不成?而且她中了毒!要是成亲她就会死!”
“爹,我知道她中了毒寡妇的毒,但是我不在乎,只要她在我身边,无论什么解药我都可以找,至于您担心她的身份,那我便与她继续住在城外,直到您放心为止。”
看他一脸高兴,魏王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慕儿啊!你知道她中的是毒寡妇的毒,那你可知是谁下的?”
风迟慕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魏王道:“是我!是我下令杀顾明渊,但是被她挡了毒,你现在明白她为什么缠着你了吧。”
风迟慕顿了顿,后退了半步,“是.....是您.....是我们下的毒?”
“正是,他们夫妇俩当时要查迷魂弹险些就查到我的头上,所以我不得已,就下令暗杀,儿啊,她不是真心待你的,她是有备而来!”
“不......她不是这样的人!”
风迟慕红了眼蹲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可若是如他父王所言那般,他又当如何?放了她吗?
不可能!
他心意已决,站起来坚定道:“父王,给我解药,我要娶她!”
“你清醒一点!”
风迟慕在袖袋中取出当时中秋万国宴上刺客掉下的铜针对着自己,道:“爹,你不给我解药,那我便也中毒寡妇的毒,那时候你总该把解药给我了吧。”
魏王看着他,不敢相信,“你这是用性命逼你父王!”
“爹,我不能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