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栀月的质问,顾明渊愣了一下,随即指着她的外套,“娘子,我有些冷。”
“好。”苏栀月果断把衣服脱了,给他盖上,“那这样就不冷了吧?我们进去?”
顾明渊点了点头,走进停尸房,然后关上了门。
李铩翊捏了捏鼻子,“怎么有血腥味,这附近肯定有人惨死。”
“好了,别说这么多了。”顾明渊走过去,掀开盖着哈丰尸体的白布,“阿月,你转过身去,不能偷看。”
“哦。”
苏栀月转身坐下,男人们借着微弱的月光验尸,她则想起了今日在哈丰的房里找到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番。
“对了,哈丰的住处被人烧了你们知道了吗?”
“.......”
他们三人停了手,一片安静,看起来就是不知道,她便继续道:“消息可能没有传得这么快,但是烧之前我去了一趟,找到了一张写有时间地点的纸屑,被烧得只能看到这一点了。”
顾明渊听罢,凑下来贴着苏栀月的脸,也仔细看了一番,“应该是动手的人写的,我们拿去给陛下寻人对照一下字迹,说不定能找到。”
“好。”
她看完纸屑后,又拿出一张盖了印章的皮卷看了起来。
莫约一炷香的时间,验尸完毕,段无悔在哈丰的脑门又抽出了一根铜针,上面还是有毒寡妇的毒,“因为中了毒寡妇的毒可以延长尸体出现死亡特征,所以我怀疑,这人是先中毒死的,被移送到这个地方,才捅刀诬陷与你。”
“毒寡妇......”
顾明渊深深地念叨这几个字,段无悔也无奈道:“这种毒也是害得你们够呛,真相就摆在你面前了,如何处理,还是要你来决断。”
顾明渊沉默了一会,再看着这伤口,对比了一番,道:“这伤口用的是刀而并不是用我的佩剑所刺伤,所以这上面的伤口明显要比我佩剑所刺伤的伤口要大一些。”
他再翻了翻哈丰尸体的身,指着他后腰道:“伤口未刺穿后腰,但我当时用我的佩剑几乎贯穿了那人的身体,剑上的血可以作为证据。”
段无悔点了点头,但是又想起了一个点,“慢着,你都贯穿了,但他为什么不会死?”
顾明渊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想通。
段无悔站了出来,抓着他的手,让他比划在他的身体上,道:“你捅了哪里?”
“这里。”
顾明渊指了指,段无悔一脸看蠢猪的表情,“你捅这里是不会致命的,有没有搞错,要你捅了别的地方,我们现在就不用这么苦恼啦。”
“这些我也不清楚呀。”顾明渊一脸冤枉,“我的错......”
苏栀月挑眉,怒道:“老段你再说他,我可告诉卿蝶姑娘你的老底。”
“你......”段无悔想起卿蝶姑娘,顿时心情好多了,终于有人将他和卿蝶姑娘联系在一起了,“好吧,不说了。”
他不说了,但是苏栀月就振奋了,她站起来,顾明渊赶紧盖上哈丰的尸体。
“我终于知道哈丰此行的目的了。”
顾明渊过来,问道:“什么目的?”
她把羊皮卷递给顾明渊,道:“他代表着北羌三皇子主战的势力,想让盟友主动在边界挑起战争,然后失送两个城池给北羌,等三皇子获得名望与与夺位支持后,再送回去。”
听完后,三个人都懵掉了,“嘘!!”
他们让苏栀月别再说下去,段无悔一脸惊慌,“你疯了吗?这个事情不要随便说,要是有人听到,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顾明渊打开看了一番,心中已有定论,“阿月,这个保存好,先别拿出来,明日审案,我已有办法应对。”
“什么办法?”
顾明渊让他们凑过来,商量好后,众人点了点头,就等着明日如何处理了。
.......
第二日,由皇帝亲审此案,顾明渊被押到正堂,苏栀月与段无悔在一旁听着,心中紧张。
夏戎拱手道:“陛下,臣已经彻查完毕,在哈丰王子身故现场,并未发现其余蛛丝马迹,当时的宫女太监也可以作证四周并没有除罪犯顾明渊以外的人出入,所以,杀害哈丰王子的,定然是顾明渊无疑。”
风定琏起初还以为让夏戎审案,会给顾明渊的案情得到突破,可显然,他发现自己错了。
“夏戎,你确定你已经调查清楚?”
夏戎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魏王,最后深拜,“回陛下,臣确定。”
说罢,他让人拿出一张认罪书,递给了皇帝与魏王过目,“陛下,这是大狱狱卒呈上来的认罪书,上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顾明渊就是杀害哈丰王子的凶手!”
认罪书?怎么可能!顾明渊不会签下这种东西!除非他们严刑逼供!
顾明渊只是脸色苍白地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苏栀月正想上去辩解,风定琏怒道:“朕何时让尔等让他签认罪书?”
“陛下,这也是审案正常的手续,其他案犯也是一样的。”
听了夏戎的话,皇帝来不及说话。
魏王直接打岔,得意笑了,“陛下,你看到了,事情的结果就摆在这里,这顾家违抗圣意,杀害北羌王子,害了两国和平,等同于叛国,他们顾家原先确实护驾有功,但如今,若不把顾家处置了,难以平复北羌之怒,到时候又将是死伤无数之时。”
他说完后,旁边的北羌人怒道:“大瑞皇帝,你看着办吧,这可是我们北羌王最喜欢的儿子,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你让我们如何给王上交代。”
“那你们想要怎么样的交代?”
魏王与他一唱一和,那人道:“自然是把顾家人头附上来,不然,你们就等着兵临城下吧。”
“放肆!”
风定琏盛怒,“在大瑞,还轮不到你对朕的决定指手画脚。”
被这么一凶,那北羌人退了回去。
如今支持皇帝的官员只有几人在场,但顾家落难,他们也都不敢贸然惹魏王,若此时苏栀月他们不在场,恐怕就会被冤枉了。
苏栀月走了出来,跪下道:“陛下,对于顾大人身上的嫌疑,卑职有几点要问夏大人。”
风定琏点了点头,“准奏。”
苏栀月得到允准后,道:“陛下,请先看证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明渊的佩剑上,整个佩剑的剑身都沾满了鲜血,血液在剑上整整一天了,已然是处于干枯的状态。
“陛下,这佩剑上的血浸染了整个剑身,正常来说是已然穿透了身体,但昨日卑职看了一眼,哈丰王子身上的剑伤,根本就没有穿破身体,所以我等怀疑,此案凶手另有其人。”
苏栀月停顿了一下,夏戎便抢先道:“陛下,苏神捕此言怕是太过自信了,单凭那一眼就能看出并未贯穿吗?臣验尸之时,分明看出已经贯穿了,若如今苏神捕妖言惑众,是否可以治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陛下。”其余支持皇帝的官员说道:“顾家是高门大户,满门都为朝廷办事,若是真的问题那还是必须给查,此时疑点提出,夏大人却多翻阻挠,究竟是想要掩埋什么真相呢?”
“就是,难不成你大理寺少卿说的话就一定对?”
皇帝点了点头,看魏王笑而不语十分淡定,心里拿不准主意,只能按照如今的局势按部就班进行,“来人,把哈丰王子的尸体带出来。”
“是。”
“不好了!”
有宫人闯进来,急忙道:“陛下,停尸房着火了,火势太大,尸体都来不及搬出来,卑职无能。”
“什么!”
苏栀月不顾一切,急忙跑出去,众人也随之而来。
来到停尸房后,熊熊烈火让她无法靠近,这时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魏王这般冷静,甚至不阻止她重新验尸,原来早有后手!
邓灿走出来,看着烈火笑道:“看来,如今只有那一张自罪书可以给北羌国交代了。”
苏栀月咬牙切齿,没有了尸体,她还怎么证明其中关系?顾明渊怎么办?
大火熄灭后,众人也已经回到堂前,侍卫在废墟中寻出残留的骸骨,所有人都以为顾明渊无法伸冤了,可一旁的段无悔却看着残骸陷入了沉思,与苏栀月对视了一眼后,淡定摇了摇头。
邓灿没有留意这一幕,只笑道:“陛下,还是赶紧给结案才好,北羌可也等着这个答复呢。”
支持皇帝的官员也站出来道:“如今证据都被烧毁了,你们自然急着结案,按微臣愚见,应当先查清究竟是谁烧了停尸房。”
“既然知道是愚见,那你怎么还在摆弄你的无知。”
魏王瞪了他一眼,吓得官员都不敢再说话了。
他掌握重兵,在朝廷上拥有众多羽党,而风定琏根基未稳,甚至多次被挤兑,如今连顾家都蒙难,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无人敢与之作对。
就在这时,宫人突然来报:“陛下,长公主与唐元帅求见。”
风定琏眼前一亮,“快快有请。”
唐元帅正是苏栀月婆婆唐氏的父亲唐老太爷,曾是大瑞知名的不败战神,三朝元老配享太庙,更是手握一方重兵,门生无数,同时他也是顾明渊的外公,他的出现为此次不公的天秤保持平衡。
卿蝶带着面纱,在段无悔不远处走过,这种感觉让他不由顿住了,他就在一瞬间,就竟然毫无预兆地认出了卿蝶,霎时间满脑子都被震惊所塞满。
“参见陛下。”
二人行礼,风定琏站起来,道:“长姐、唐元帅快快请起,来人,赐座。”
魏王见此,都不淡定了,“他怎么来了?”
邓灿也是慌了神了,“回干爷爷的话,孙儿也不知道啊,探子曾经说过唐老太爷已经重病下不来床了,这次谁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不过王爷不必担心,尸骨已毁,他们就算来了也掀不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