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刘政不想玉萱多管。
李大人的折子,比预想的来的要早。
皇帝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人把折子内容念了出来。
他站的位置有些远,看不清皇帝的神情。
但是满朝文武显出的那一瞬静寂,以及皇帝随后的暴怒,却让他有些心惊。
按说这种案子,指派给三司慢慢查证,待证据确凿了再定案是正常程序。
然而皇帝直接下旨,似乎江家是多了不起的重臣一样。
若真如此,为何江世垣高中探花,最后封的官职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呢?
刘政一时半会摸不清皇帝的意思,淮阴侯似乎也有意躲着与江家有关的人。
他只好一点一点的猜测,也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苦主赵婆婆和污点证人江七的作用,恐怕要再等一等,看一看形势了。
刘政这边拦着玉萱,安庆那里却炸了锅。
江睦霖总觉得最近被人盯上了,却几次回头都没有看见身后有人。
这种见了鬼的感觉,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这一日吴氏又和贾氏,因为一些琐事吵了起来。
江老太太一去,吴氏的短处就显了出来。
即便下人缩了三分之二,吴氏处理起中馈来还是手忙脚乱。
贾氏抓住机会,妄想着要夺权。
今天不是因为珠花少给了,明天就是因为伙食不合口味。
吴氏想扶持着陈氏与贾氏对抗,就如同当初江老太太扶持着她打压安氏一样。
可惜陈氏虽然是个闷性子,却不傻,根本不理会她们的争吵。
而贾氏,更是有恃无恐,愈加的嚣张。
江睦霖越发的想念江老太太,想出门透口气。
谁料还没走到门口,战县令就领着一队官兵涌了进来。
战县令头冒冷汗,战战兢兢的对着身后跟来的总兵道:“这就是江大人的兄长江睦霖。”
江睦霖还没来得及说话,总兵已经一挥手,先将人绑了带走。
吴氏听了下人的禀告,吓得脚软站不稳,急令儿子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接过两个儿子出去之后,全不见回来。
她还要唤人去问,贾氏已经披头散发,哭嚎着冲了进来。
“太太,咱们家进来好多官兵,说要抄家!”
吴氏浑身瘫软在地上:“怎么可能呢?抄家也是抄两个兄弟的,咱们如今一不做官二不经商,就是个靠几亩薄田吃饭的人家,有什么可让人抄的!”
她并不信,以为贾氏吓傻了,在胡说。
然而已经有几个当兵的,走进了内宅驱赶下人。
随后有拉扯起吓的说不起话的吴氏婆媳,同下人们一起全锁在了一间屋子里。
江睦霖三兄弟,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在牢房里见面。
尤其江睦彬,本还在找门路起复,这下可好了,功名都可能没有。
他黑着脸坐在牢房一角,望着地上的稻草发呆。
倒是江睦桐,已经听了长安说的详情,起先吓出一身冷汗。
如今平静下来,就是满心的疑惑:“大哥,那些工匠与你何仇,要下此毒手!”
然而江睦霖过了开始的惶恐,心里已经定了主意。
只见他冷哼一声,说道:“明明是咱们三个商量的,怎么三弟如今全推我一个人身上了?”
江睦桐被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还要辩说。
江睦彬突然开口:“老三,你啰嗦什么!还看不出来吗?老大这是拉着咱们做垫背呢!”
反正是个死,临死也要拉着两个兄弟一起上路。
再没有谁比江睦彬更知道自己的大哥了。
平日一副贤孙孝子的嘴脸,江老太太算计另外两个儿子贴补老大家,背后还不是老大跟着捣鬼。
说什么是他供起了两个弟弟。
真是笑话,祖父、父亲挣的家产也成他自个的了?
从小一起读的书,他自己看见书就瞌睡,难不成考不上还是另外两个兄弟耽误的?
也就老三太实诚,被江老太太牵着鼻子走。
江睦桐还在震惊,不是他看不清楚,而是他不敢相信。
当初江老太太算计安氏,他就是如此。
总以为婆媳,有矛盾是正常的,再如何也还是一家人。
偏偏江睦彬见他如鸵鸟一般,把头埋起来就是不认清现实。
索性说道:“你那原配王氏,想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江睦桐一脸茫然的望向江睦彬。
江睦彬就见不得他这副蠢样子,若不是顶着一张俊俏的脸,哪里会有今天的好运气。
因此他心里涌起一股煞气,连掩饰也不掩饰的了,直接说道:“当初安氏看上你,家里也是知道的。”
“王氏有什么?不过一个破落户的女儿,身体还不好,每年公中花多少银子给她吃药?是大哥,日日夜夜暗示母亲,安氏的丰厚嫁妆还有会给你带来的好处。‘
“你真以为王氏是自己病死的?是母亲亲自灌了一碗药,这事只瞒着你,老宅里谁不知道?”
江睦桐面色苍白,不敢置信二哥嘴里说的一切。
他不是没怀疑过,可惜总是在自我安慰中找到理由,继续做他的好儿子。
如今被二哥赤裸裸的说出来,如何承受的了?
再加上他的身体着实不能再承受刺激,一口污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江睦彬终于怕了,老三起码还有两个得力的女婿在外头。
若真是在牢里就把他气死了,自己怕也是一辈子走不出牢房。
他心思转动的功夫,身子已经飞到了牢门口:“快来人!快来人呀!江太保吐血了!”
牢头是被刘政特殊关照过的,听见这喊声那还了得,忙命人将江睦桐抬出去找大夫去了。
江睦彬满心惶恐,一直立在牢房门口,直到看不见众人身影。
江睦霖却坐的稳,见他那副样子,冷笑:“若真是关心,刚才就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他!”
江睦彬回头也是冷笑:“若不是你,咱们江家还倒不了那么快呢!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