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常文年纪老,手上劲道却很大,刘政被他拽着衣领子就拎出了侍郎府的上房。
刚出上房门,刘政就红着脸低声对常文说道:“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动手动脚!”
“你求我来时可是客客气气的,怎么这会叫起我老头子来了?”常文你挤眉弄眼道:“是不是觉得在人家小姑娘面前丢脸了?”
刘政恼羞,使劲一挣扎,常文差点没摔一跤,医箱子散落在雪地里。
常文吹胡子瞪眼的嚷嚷:“你书读到肚子里去了!对一个老人家推推搡搡!”
刘政自知理亏,怕他嚷的自己下不了台,于是双手作揖道:“常大爷常祖宗常老太爷,我错了不行吗?您别生气。”
常文说道:“那你陪我住下,每天给我端茶倒水我就原谅你。”
刘政有些哭笑不得:“过完年我就要参见恩科了,哪有时间陪你?”
常文还是满不在乎:“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耽误你读书的;再说了,要不是看着你顺眼,想跟我住我还不爱搭理你呢。”
刘政无奈:“我就住在隔壁,随时来看你就是。侍郎府两个未嫁的小姐,我一个大男人住这里,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会影响两位小姐的声誉。”
常文脸一垮:“我也是觉得这家里连个能陪我说话的都没有才让你留下的,既然如此,那你回家去,记得常来看我呦。”
这个老顽童!刘政只好先假装答应了,又紧跑两步到雪地将那里散落的医箱规整规整。
玉萱听到外面的喧闹,出了屋来,见到散落一点的医箱有些惊讶:“是不是路太滑了?要不要我吩咐下人准备一个坐撵去?”
“不用,是年轻人心急走的快。嘿嘿。”常文去看捡东西的刘政,见对方胡乱的往医箱里扔东西,慌忙喊道:“你怎么收拾的,别把那些瓶瓶罐罐弄乱喽!”
话音还没落,刘政就笨手笨脚的打翻了一个小罐子,大把的红豆从里面散落出来。
白皑皑的积雪上布满红艳的粒粒红豆,分外的扎眼。
刘政伸手就要去捡红豆,准备往罐子里装,常文奔过去拦住他:“别用手拿!”
他推开刘政,从箱子里挑了双筷子,一粒一粒的将散落各处的红豆夹进了罐子里。
玉萱也好奇,走了过去,蹲在那里问:“这红豆我们小时候常串成手环戴着玩,为什么常大夫还跟宝贝似的不让我们用手捡呢?”
玉萱往那一蹲,悠悠的女儿香就往刘政鼻子里钻。
刘政心陡的一停,用余光瞟了一眼,正看见玉萱玉洁无暇泛着白光的侧脸,他红着脸悄悄往外挪了挪:这小姑娘还香喷喷的呢。
许是觉得自己思想有些龌蹉,刘政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常文:“你这不是医箱子吗?怎么还有筷子、碗碟和红豆?熬粥喝呢?”
常文冲两人翻了个白眼:“说教你们点医术还不学,这点常识都不懂!”
玉萱来了兴趣,问:“常大夫您给讲一讲呗?”
男人再老也是男人,被一个小姑娘崇拜的看着,常文内心颇有些自豪,得意洋洋的说道:“不懂了吧?你们小姑娘拿来串手串的叫海红豆,种子鲜艳如心形,做装饰非常好看;而咱们熬粥吃的其实叫赤豆,暗红色矩圆形,消热解毒、健脾益胃、补血养颜;而我这个?嘿嘿。”
常文收了最后一颗红豆,将罐子自己的封好放进医箱子里,却不再往下说。
玉萱听话听了个半截,心里好奇的很,追问道:“常大夫的这个不也是红豆吗?”
常文摇摇头:“我这个呀,是相思子。只长在岭南,有剧毒!”
玉萱吓一跳:“真的?那您别和咱们吃的红豆弄混了。”
常文听了,干脆又把小罐子拿出来,重新夹出了一粒:“你仔细看看,与咱们吃的赤豆有什么不同?”
玉萱就着常文的手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它怎么一半红一半黑呢?”
常文将相思子扔进罐子,点头道:“没错,相思子上端红下端黑,有剧毒。如果误食或者被它刺破手,轻则恶心、呕吐、脱水,重则呼吸困难、心跳乏力,撑不过三四天就死了。”
玉萱有些傻眼:“幸亏相思子不长在咱们这,太可怕了。可是如果真的不小心误食了呢?”
常文道:“我摘了这些相思子,还没空研究呢,最好不要误食。”
三人在雪地里站了半天,头上身上已经落满了雪,青棋久等玉萱不进来,走出上房一看,有些焦急的喊道:“小姐,你们怎么站在雪地里说话?”
常文已经收拾好了医箱子往身上一挎,对玉萱说道:“小姑娘很好学嘛,回头我研究出来怎么解相思子的毒再告诉你,快进屋吧,你爹晚上就能醒过来,喂他喝点汤,不要让他太激动,明天一大早我再来给他扎几针。”
玉萱屈膝行礼道:“多谢常大夫救命之恩。”
常文也不客气,哈哈笑了几声,拽着傻站着的刘政去了前院。
青棋匆匆的拿着斗篷过来披在玉萱身上,说道:“小姐太不当心了,连个棉衣都不套上就在院子里站那么久,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呢?”
玉萱因为父亲有了救,心里松了一大半,笑着转身,扶着青棋准备回房。
却看到雪地上还散落着一颗相思子,玉萱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捏起了那颗相思子,看了又看。
青棋问:“这是什么?长的这么像红豆?挺好看的。”
玉萱将相思子放进荷包里,说道:“这可不是红豆,它叫相思子,有剧毒,是常大夫从岭南带来的。”
青棋忙道:“那小姐还捡起来,赶快扔了。”
玉萱道:“我是怕被人不小心捡了去误食了就麻烦了,咱们先收着,回头再还给常大夫。”
两人进了屋,玉菁笑着从里间走出来,道:“没想到刘公子真把常大夫请来了,咱们可是欠了他一个大恩了。”
“大恩不言谢。”
玉萱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与琪妹妹一向交好,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便是。”
玉菁点点头,又问:“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母亲又趴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等着父亲醒呢。”
玉萱笑:“常大夫说晚上就能醒过来,我先让厨房把汤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