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月落乌啼,渐渐地江面上果真起了雾气,赵四动用指南针,控制船渐渐靠岸,按照有航船经验的厢军降卒的估计,这应该快到了!
果然,靠岸之后,真是杏花村的码头,所有人都睡了,渔船、货船、码头上的人家,都灭了灯!万籁俱静,甚至连一条吠叫的狗都没有!
“王兄,留你一条船,三十人,你迅速带人上岸,迅速行动……对了,再问你一遍,撤退路线、接应方式,一切可都安排好了?”赵四郑重问道。
“这几日,一切都探过了,没有问题!”
“那就好!小弟就走了!”
大雾扯起,晴空万里,艳阳挂上天空的时候,郓城县衙突然接报,杏花村李家遭到山贼劫掠!
知县老爷时文彬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道:“大胆贼子,他们岂敢!”
“大人,从手段上看,这次劫掠明火执仗,十分嚣张,组织十分有效,而且他们动用了一种厉害武器,暗夜中爆燃,火光冲天,声震十里,犹如惊雷,震慑了小人家里的护院家丁,不敢尾随追赶,至小人来时,贼人竟还未撤走,那爆炸武器满城在响!怕是数十家富户都遭劫了……”前来报案的是李振寰的管家。
“竟这般嚣张?如何是好?”时文彬问道。却无人应答。
押司小吏宋江在一旁道:“你且退下!”
报案的管家被带了下去。
宋江道:“大人,此事定是梁山贼寇所为,近日禁军水师五千人浩浩荡荡进了八百里水泊去剿匪,最后竟悄然退去,想必是如今梁山势大,五千禁军竟也奈何不得了!小的听说,这禁军水师之所以来剿,其实就是杏花村李家使的手段……这梁山贼寇,原就和杏花村李家有些纠葛的……”
“即使如此,如之奈何?”
“梁山既然如此势大,我们亦不能触其锋芒啊!”
“那岂不是……”
“小的断定,我们的人马赶往杏花村的时候,梁山贼寇已然逃之夭夭,到时候上报济州府,让上面奏请剿匪便是!”
时文彬一听大喜,道:“既如此,那就叫朱仝、雷横点起三百人,大张旗鼓过去一趟……”
“对,要大张旗鼓,让百姓心安便可!”
就这样,郓城县的兵马,基本被一调而空,朱仝、雷横率领三百人出发不久,时文彬正在和宋江点茶。所谓点茶,就是把茶饼碾成细末,烧开水调成糊状,然后冲水喝……
这是来了一个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县仓的公人,结结巴巴道:“大大大……人!不好了!顺意仓被被劫了!”
时文彬惊得茶盅子都掉在地上打碎了!
“你再说一遍……”
“大大大……人……”
“知道了!快滚!”时文彬一下子瘫坐在椅子。
“这如何是好?”时文彬惊得脸色煞白。
“大人,我们怕是中了贼子的调虎离山计了!”宋江一拍脑袋道!
“可不是嘛!现在人都赶往杏花村了……”
“那谁……你回来!”宋江一声断喝,叫回了刚跑出去的粮仓公人。
“押司……何事……唤小人来?”
“共有多少贼子?”
“多……多!不可胜数!男女老少都有,成百上千的人,装粮食的装粮食,装车的装车……”
“你且去吧!”宋江挥挥手,让公人离开,对时文彬道:“大人,粮仓都敢劫掠,这是大事了!应速叫人飞马驰报济州衙门!”
时文彬无可奈何,差了两个衙役去了!自己只带了些衙役,还有狱卒,各路小吏,带了些乱七八糟的武器,即刻赶往了顺意仓。
劫掠顺意仓的当然是赵四、何温玉率领的人马!当然,这个时候正在积极搬粮食,装车的那些老弱妇孺,是赵四六天前差钱卫家从开封府一带接回来的降卒家眷!
这一路厢军方面原本是要扣住这些家眷的,后来听说这些降卒尽数被坑杀了,这也就不能再扣着人家家眷,遂放任不管。这钱卫家被熟悉路径的十个降卒带着,找到了众弟兄的家眷,经过串联,趁夜尽数带走了!出了那一路厢军辖地,就分批分散,十一人每人带一小部分,做流民模样,陆续聚集到了郓城县来!
原本想着出走会被发现,被人追来抓了砍头,没想到走的倒是很顺利,由于他们住的相对分散,他们的出走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引起厢军士卒的注意!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或许太不引人注目了,或许那些做苦力的厢军士卒,只注意自家家眷……
这些家眷用了四天时间,最多的用了四天半时间,比赵四预计的要早一天到了郓城县!
钱卫家他们一路没有惊险,甚至连那些手弩都没用!这日一早,钱卫家他们按照约定,首先叫这些家眷陆续分批到了顺意仓附近待命,然后带着那十个兄弟,到了码头接应赵四他们。
赵四的海鳅船一出现,钱卫家他们立刻从工具箱里拿出已经套好并已上弦的手弩,当场先射伤几个漕运的船老大,海鳅船已到,船上下来五六十人,齐刷刷据弓乱射,一时间漕运的很多人被控制了!
赵四留了二十人留守船只,其余人裹挟着漕运小厮,赶着马车、牛车,一路还征用许多各种车,凡遇抵抗,即刻射杀,不一会儿就到了顺意仓!这是踩好的点!
几个震天雷轰出去,弓箭猛射一阵子,用于守仓的五十人很快被消灭大半,余人投降了!
这时候,那些家眷就被叫来,开始装粮食,同时用弓箭威逼着那些漕运小厮,甚至缴械投降的守仓士卒一起搬运粮食……大车小车很快装满了……
加入了家眷、裹挟了漕运小厮、路人百姓的队伍确实庞大,人数多达两千余,当时文彬赶到的时候,这里上百辆各种杂七杂八的马车、牛车、驴车、人力车,肩扛背挑,所有人,所有车都满负荷运转,正干得热火朝天!
“贼子!尔等狗胆包天,岂敢……”时文彬远远地喝骂!
赵四一看,来的是一群歪瓜裂枣,衙役拿的是水火棍子、老弱士兵拿着生锈的长矛、狱卒等等随便挎着腰刀……理都懒得理他们,随手点燃一个震天雷,扔到这些人数十步前面的一处凉亭中!
但闻轰隆一声雷响!
凉亭的顶子飞起,木柱断裂,木屑飞溅……然后,燃起大火!
时文彬大惊,众人停滞不前,看着这群人明火执仗,气焰十分嚣张地搬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