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没注意,只是这身形与姬夫人简直一般无二,就连,就连手腕上的镯子......
“可是你为什么要戴着姬夫人的镯子?”翡翠尖声质问,这个镯子她心觑已久,姬夫人答应过她,这件事成功了,这个镯子与辰王便是她的了。
沐初棠清眸微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场中的二人,包裹着重重迷雾的真相即将清晰。
“王爷!”门外响起了西扬的声音。
祁佑辰的眸子平静如水,并无任何波澜,淡淡,“进来”
西扬进来直冲祁佑辰,手中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双手递给他,“这是我在姬夫人的屋内搜到的”
黑衣人神色冷凝,比黑衣人还冷的是沐初棠,她连忙上前查看西扬交给祁佑辰的东西,是一张人。皮面具,戴上了这张面具,正好是一副活脱脱姬夫人的面容,此时,众人也都明白了,怪不得她没有否认过自己是姬夫人,原来她一直带着姬夫人的面具而活。
祁祐言纵身扑上前,狠狠的掐住黑衣人的脖子,双眼猩红,“快说,我母亲呢?你把她藏在哪?”
黑衣人也不反抗,眼见着他要把她掐死了,沐初棠连忙上前阻止,“你把她掐死了,她就永远不可能告诉你真正的姬夫人到底在哪?”
沐初棠的这句话似乎唤醒了盛怒的祁祐言,他猛然松了力道,只剩下黑衣人猛烈的一阵咳嗽。
沐初棠上前仔细瞧了瞧黑衣人的脸,微微蹙眉,“她的脸上尽是红斑,这红斑是练就人。皮面具的材料导致,看这情况,她似乎戴了很久的面具”
越久,就代表着真正姬夫人活着的可能性就越小。
果然,黑衣人大笑,笑的猖狂,甚至笑出了眼泪,许久,“四年,整整四年,若不被你们发现我会一辈子都戴着这张面具,好儿子,你说,我既然已经决心永远成为她,我还会让她活着吗?”
祁祐言青筋暴起,紧握拳头,显然是克制自己打死她,他虽是个草包,但此刻他也清楚,黑衣人也是想激怒他,给她一个了解。
刹那之间,只见黑衣人眼中闪过幽光,出手迅速,拔掉自己头上的簪子,一簪封侯,众人来不及阻止,皆是愕然。
唯有一生惊叫显得十分突兀,“啊——”
是翡翠,沐初棠淡淡看着她,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
“禀告王爷,在姬夫人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里有一堆白骨”一个士兵高声禀告。
祁祐言身体僵硬,闻言有些失魂落魄,随后勉强起身,冲出了门外。应是想去验证一下那堆白骨究竟是谁,可是四年过去了,哪里这么容易确认。
“叫仵作过来,把这堆白骨的身份弄清楚了”祁佑辰淡淡
“是”士兵得令
这一出好戏就这样草草结尾,本以为“主上”能亲自现身,没想到竟引出了他煞费苦心埋在府里的暗桩,看见了祁祐言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令人唏嘘。
结局虽然不尽如人意,却也并非毫无收获,沐初棠死死盯着手里的那张人。皮面具,绷紧下颌,静默不语。
祁佑辰梳洗完毕,回了屋里,就看她紧紧握着那张面具,好笑,道:“干嘛,跟那张面具有仇?”
“这张面具无论从手工、制作、还是材料的精准度,都是出自于元明宗的易容术”沐初棠静静
祁佑辰毫不意外,““姬夫人”是“主上”的暗桩,所以此张面具的来历不言而喻了”
沐初棠缓缓摇头,她要表明的意思并不是面具的来历,而是,“我这一代,学到的仅仅只是皮毛,因为此易容术传到师父那一代就已经被禁了”
祁佑辰沉静的目光逐渐微凉,下颌绷紧。
“所以,能把此易容术发挥到这种水准的,在宗里不超过五个人,首宗遥天斩和四大宗主沐明轩、越青衫、曹冥月、付沅南”语气淡然,神色却凝重,显示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首宗遥天斩闭关在残月涯下的峰峦洞几十年,早已不闻不问世间繁事,而上武堂的堂主付沅南一年前身受重伤,闭关在峰峦洞中养伤,至于其他的三位宗主,你也见识到了”
祁佑辰上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淡淡,“莫要忧心,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况且,他们虽然会此易容术,也不能排除别人的可能,就如你是唯一的伏妖血,即使不是你做的,惑心也已经现世”
知晓她的安慰自己,沐初棠缓缓颔首,应下。
三日后,“重病”的明德帝痊愈,来不及除去一身的风尘仆仆,首次早朝,满脸憔悴,却难掩犀利的目光,满腔的愤怒与不甘。
午时未至,宫中流出来一个消息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圣上有意给景王赐婚,女方正是近些日子风头正盛的齐月贵女,缪花若。
据说萧贵妃与缪花若的生母乃手帕之交,祁长司与缪花若又是青梅竹马,关系十分要好,双方都有结亲的意愿,只是,后来缪花若拜入了灵剑宗的门下,一心痴迷于武学,便渐渐淡了下来。
此次缪花若学成归来,显然是想捡起这门亲事,再加上缪花若的父亲缪相国乃此次重开禁海的重要人物,两人的结合也是重修两国之交,总之两人结亲百利而无一害,乃喜上加喜。
听闻此消息,沐初棠愣住,杨明熙到底在搞什么,忙活了半天竟是为他人做嫁衣,不过,缪花若与祁长司竟有这般渊源,怪不得他生辰那天,缪花若也在场。
祁佑辰久久未归,沐初棠的心也悬了起来,她知晓,圣上回来之时,就是祁佑辰出征之日,赵士炎此次的算计,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是羞辱,是对皇权的挑衅,他绝不会允许这次的侮辱在历史的记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除了沐初棠,景王府的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回踱步,也在等人。
南姝也得知了圣上将要与祁长司和缪花若赐婚,可是她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竟担心他会被缪花若嘲讽,会心生挫败。
她不了解别人,她还不了解缪花若?此人眼高于顶,别说祁长司如今双腿瘫了,就算没瘫的时候,凭着他整日来碌碌无为、花天酒地,缪花若也定是瞧不上他的。
南姝忧心忡忡,本就人缘、风评差得很,如今再被人当众退亲,岂不更是让人笑话?带着愧疚之心,她决心在这里等候。
忽然,她察觉到远处传来两个人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孙祥的来历太干净,我还是心有疑虑”祁长司为蹙眉头,平时风流不羁的桃花眼眸此时也略显凝重,
“他十岁就来到了封祁,去年初冬举家迁到京城,这些都没有问题,可是他耍弯刀的招式与胡羌人一模一样,就算是他十岁之前练的弯刀,没道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招式竟一丝封祁的习惯也没有”
祁长司这几天全力调查孙祥,可是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没有任何问题。
他思来想去,再次说出疑点,“而且,竹篮阁那天,南姝明明已经激怒了他,他却忽然间收手了,并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他的内心似乎有顾虑,不想把事情闹大”
祁佑辰淡淡,“盯住他,若真心怀不轨,早晚会漏出马脚”
祁长司还是有些忧心,“你出征之后.......”
余光瞄到那神色诡异的少女,他口中的话语戛然而止,就连脚步也不禁顿住,神色略微不自然。
祁佑辰微微挑眉,淡淡,“孙祥的事情你先盯住,若有问题老方法联系我”说完,便挪步离开。
南姝神色淡淡,须臾,她挪身走了过去,平静道:“王爷的伤好了?”
祁长司有些不自然,只低声回了句:“嗯”随后,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南大侠可算是卸了包袱,不用日日想着法带个瘫子出去溜达了”
南姝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让祁长司看着不舒服,微微蹙眉,只听她一声叹息,温声道:“是啊,不需要日日来府上叨扰了,今天过来看看,王爷痊愈了,民女也就心安了”
想了想,“既然没事了,那民女就先回了,宗里还有些事情”南姝语气温和
明明一切正常,祁长司总觉得今日的南姝有些疏离,但也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遂颔首,“嗯,你先回吧”
翌日,一道圣旨,不仅震惊了整个朝野,甚至惊动了整个大陆,明德帝将抚越作为封地赏赐给辰王,三日后,羽翼卫与玄甲军共十万余部出征南下,与抚越留守近五十万军队汇合,全力抗击胡羌与桑蛮的百万联军。
而此次总兵都督乃有着战神之称的辰王——祁佑辰。
一纸动天下,群雄逐鹿,谁与争锋。
这日晌午,晴空万里,湛蓝高远,连日来除了早晚依旧气温低寒,其余的时候皆是暖融融的,冬日的暖阳是可以暖到人心窝子去里的,出门的人也多了,尤其是城南的官道上,香车宝马,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