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这么随意一问,没想到榻上的男人便有些不开心,眼神阴沉,“不能走路”
“要不殿下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毕竟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祁长司神色幽怨
“不不不,没有这个意思”南姝连忙解释,“我们元明宗弟子从来都不是那种没有责任心的人,你既因我而伤,我定会一直管下去的,我只是担心殿下的身体,怕你以后会......”永远站不起来。
因怕他难过,南姝没有继续说下去。
祁长司磕下的桃花眼眸肉有所思,“你带我出去转转,说不定因心情好了,伤就好了”
南姝从未听过这般道理,她犹豫不决,终是迟疑道:“并非我不愿意带上殿下,只是人多嘴杂,又有男女大防,我担心......”
祁长司不以为然,“这个我有办法,你先出去帮我把随冉叫进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南姝还是很配合的把随冉叫了进来。
今日天气有些回暖,阳光照的人暖融融的,南姝独自坐在了台阶上出了神。
这几日,她翻遍了整个景王府也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难道玄卦门师兄的消息有假?可是玄卦门的消息从未出过错。
只剩下景王的寝殿里没有搜过了,难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进来!”
卧佛殿里,祁长司一阵猝不及防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忖。
“是,殿下”南姝连忙起身进去
谁知,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又退了出来,南姝站在原地怔愣,环顾四周更加疑惑,“没走错,是这屋,没错,可是......”难道方才看错了?
“磨磨蹭蹭的,你在干什么?”屋内传来不耐烦的催促,此时听来,十分亲切,她朝屋内悄声喊道:“殿下,你猜我方才把你看成了什么?”
“你若再不进来你猜猜我能把你变成什么?”
南姝讪讪,连忙闪身进去,看到了眼前依旧身着粉嫩长裙的怪异男人,实在没忍住,弯腰笑了起来。
“你若实在在意流言蜚语,让我穿个男装即可,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做什么?”南姝笑道已经忘记要尊称他殿下,忍不住指指点点,“你脸上那两坨粉不粉,红不红的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个口脂谁给你涂得,怎么涂得哪都是,我方才还以为看到鬼了,哈哈哈哈”
南姝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月牙,而祁长司那双桃花眼却能结出冰来,“你若再笑,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南姝熄了声音,双眸依旧晏晏笑意,她从怀里掏出个帕子凑了过去,在那张盛怒的容颜上轻轻擦拭,祁长司虽是不悦,但也没有躲开。
“你的本意是装扮成女子,又不是扮小丑”
见他又要发怒,南姝连忙言语安慰,“殿下本就长了副好容貌,只需稍做装扮即可,再说胭脂、口脂哪有这么涂得”
她轻轻擦掉厚重的胭脂,露出了白皙的俊颜,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本王的容貌好,还是老大老二的容貌好?”
南姝一心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细想他这不经意的话语,此时不管他与谁比,答案只有一个,“自是殿下的容貌好”
虽然知道她在应付,但心情也好了不少。
口脂部分比较难擦,南姝蹙眉往他跟前凑了凑,祁长司只觉得迎面扑来一阵淡淡花香,是梅花的清香。
他低沉,“你用的头油味道很好闻”
“蔡蔡家的梅花油,京城女孩都用这个,不稀奇”南姝依旧没有分心,她轻声说:“你稍稍张张嘴,口脂都涂到你嘴里了”
祁长司很是听话,自上而下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俏丽洒脱的少女。
她忽然想到什么,微微蹙眉,“你一个大男人打听女子头油做什么?殿下不能整天关心这档子事,让好事的听了去,长舌婆子们那搬弄是非的本领可要紧了,出不了几天,殿下这娘气便传遍了盛京,别到头来,这名声还没景王爷好呢?”
毕竟人家景王好歹是上头的,而他娘气过重,难免会被人说成是下面的。
祁长司温柔的滤镜瞬间被打破,他耐住性子,问道:“景王什么名声?”
南姝望了望四周,妄议王爷是死罪的,她趴在他的耳边悄悄,“百姓都说景王爷喜欢男人”
祁长司:“......”
温柔的目光逐渐冷凝,南姝还以为他不信,补充,“他可是住在东头的秦淮河附近,那是什么地方?娈童盛行的地方,正常人谁住那?”
祁长司忍住揍她一顿的冲动,这一忍,憋出内伤,他捂住胸口,大口喘息,最终艰难吐出四个字,“混账东西!”
南姝心觉不好,他反应这么大,难道......他真的喜欢男人?
二月暖阳,盛午十分,金陵城郊,一大片梅林盛放独开,白雪覆盖住梅的枝头,别具神韵,清冷傲然,北风阵阵,花瓣随风雪簌簌落下,带来阵阵花香,清逸优雅。
梅林下,少女舞剑英姿飒爽,“长剑”横削,急旋近身,挽“剑”如兰......一招一式,犀利精准,洒脱飘逸,一舞剑器动四方。
双眸清冷,梅雪映衬下,皓肤如玉,手执一枝梅花做剑,少女眼中只有“剑”,“长剑”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她周身自若游走,带起衣袂蹁跹。
身着女装的男人静静的坐在一棵梅树下,静静的望着这一幕,神色有瞬间的迷失。
一枝梅,南姝舞动了朵朵花瓣,偏偏雪花,银光乍起,矫若飞龙,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剑尖”直指树下的男人。
祁长司不慌不忙,飞扬的桃花眼眸里唯有少女的身姿,唯美的如同九天上的仙女,明艳动人,越来越近,直至眼前。
南姝手中收住锋芒,一个洒脱飘逸的空翻越过他头顶,一只脚抵住他身后的树干,借力回身旋转,轻轻落下,犹如一只翩跹的蝴蝶,轻盈优雅。
而树下的祁长司,隐忍着怒气,紧闭双眼,任由被她震下来的雪花淹没身体。
“南!姝!你死定了!”他咬牙切齿
南姝负剑而立,神色自如,静静的看着他被雪埋进半个身子,待他带着怒气望了过来,她神色悠然,仔细瞧瞧竟带着三分狡黠,“王爷,假扮别人可就没意思了”
祁长司微微挑眉,有些意外,讥笑,道:“看来,小傻子终于想通了”
南姝白皙的双颊染上了愠色,望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愤然,反倒是祁长司喊冤,“本王可没有骗你,是你自作聪明说本王是老大老二的”
“两天了,所有的丫鬟下人在我面前都没有喊过你一声王爷,还不是你授意的?你敢说这不叫骗人?”
本来刚开始确实是对他的身份心存疑惑,就是因为所有的下人都喊他公子,她这才认定他不是景王。
祁长司神色怡然,“自己蠢还怨别人”
南姝一脸愠色的看着他,许久,怀疑,“所以,你的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祁长司淡淡回应,“你说呢?”
她现在有些不敢相信他了,本来方才是在试探他的伤,结果他真的一动也不动,那她就最后再相信他一次。
“花也赏了,我带你回去吧”南姝淡淡
她轻轻抱起祁长司,面无表情,“以后王爷还是找一个小厮在身边照顾吧,毕竟我还是多有不便,趁着师姐在京,我让她帮王爷看看,别真出了什么大问题”
这番话听在他的耳朵里便变了意思,他冷声质问,“若是老大老二,你就方便,现在是景王,你就不便了?我没杀你全家吧?”
南姝大大的眼睛愤怒的瞪着自己怀里的祁长司,她简直难以相信,男人的思维怎么是这样的,明明她是怪他骗了她,怎么还扯上大皇子与二皇子了。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南!姝!”祁长司有些愤怒
“在,王爷”南姝平静疏离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倔强与冰冷。
“来人啊,杀人啦”从林外的方向传过来一句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
两人怔愣,神色凝重,南姝紧了紧怀里的祁长司,“王爷,我们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南姝一个踮脚,旋身而起,她身姿轻盈飘逸,运用轻功,衣袂翻飞,穿梭在上空。
祁长司淡淡,“你的武功很好?”
“一般”
他想了想,“与缪花若比起来呢?”
她依旧用平静的口吻,“不相上下”
祁长司失笑,“那南姑娘真是谦虚了”
南姝没有回他,全神贯注在四面八方,运用内力感知周围的动静,“抱紧我”
祁长司真就乖乖的抱紧他的腰,紧接着便是一段疾行。
林外的山脚下,是一座村庄,名叫蒋村,朴朴实实的二十几户人家,此时,很多屋子还升着炊烟。
村最东头的那一家院子里,此时里里外外围着几圈人,有气愤、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兴奋。
圈最内侧一站一坐男女两人,男人是此家的主人,满脸的暴躁愤怒,他揪住坐在地上的女人的头发,忍不住狠狠的两巴掌打了上去,女人伤痕累累的脸上再次多了两个巴掌印,女人发出绝望的惨叫,口中还不断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