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明轩缓缓:“只有一种可能,如果王爷曾被喂过伏妖血,惑心也照样起不了作用”
沐初棠恍然大悟,伏妖血亦毒亦药,在某种时候是可以当做解药服用的。
祁佑辰思忖片刻,神色始终淡然,反观之,李丞宴、泰鸿与西扬三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三个中了惑心。
祁佑辰缓缓抬眸,眸中含笑,道:“多谢沐宗主解惑,本王明朗了”
“明朗了?”沐初棠不相信,“怎么就明朗了?”
泰鸿也点头如捣蒜,唯一的一次与沐初棠意见一致。
祁佑辰垂着眼眸,柔声娓娓道来,“九岁那一年,我落入胡羌人之手,他们为了要挟父王,就给我喂了毒药”
对于祁佑辰忽然有耐心的讲起故事来沐初棠还是挺惊讶的,不过当年盛京一直传言辰世子体内的余毒未清,应就是这一次中的毒吧。
“借着他们松懈之际,我逃了,本以为要死了,身边却多了一个小女孩,她划开她的手掌,往我的口中滴血”
沐初棠意外惊喜,“若是这样的话,果然这世上还存在其他的伏妖血”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嫌疑了。
祁佑辰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别有深意,“我清醒了之后,不见小女孩的身影,只见身边躺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腰间玉佩抵做诊金,不谢”
沐初棠:“......”上扬的嘴角僵住。
李丞宴恍然,“原来是那一次”
那一次,小世子一身狼藉出现在众人视线的时候,他只解释是被一个小丫头所救,没想到过程竟是这样的。
沐明轩:“拥有伏妖血的人几乎不会直接用自己的血去救别人,这种做法无非就是告诉世人自己就是伏妖血,更会被江湖乃至朝堂有心之人觊觎,没人希望自己变成一个活靶子的,如若当年救了王爷的真是伏妖血,那这小女孩一定是个善良之人”
“是的”沐初棠很是赞同,“小女孩这么善良,肯定不会炼制惑心,不过,此次惑心的出现似乎有所指”
沐明轩疑惑的看着她,她解释,“师父,我在明月山庄的祠堂里发现了十代冥王阵”
沐明轩心觉不好,“你的意思是有人针对元明宗”
“或许如此,又或许根本就是宗内出了问题”
沐明轩眉头紧锁,“可有依据”
沐初棠叹息,转身看向祁佑辰,“王爷,可让阿鸢出来回话”
祁佑辰吩咐了西扬,没一会儿,西扬走了回来,身后跟着阿鸢,阿鸢再没有初见时的艳丽跋扈,一身灰袍落尽风尘,只是在看见祁佑辰的时候双眼充满了畏惧。
沐初棠说道:“阿鸢,你可愿把你在明月山庄做的事情交代出来”
阿鸢没有犹豫,回:“我就是帮大小姐......赵韵然物色男子的,抓人、杀人什么的都是赵韵然做的,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负责后山祠堂,本来一直以来都是安排官兵看守的,可有一天夜里,忽然来了一个男子,他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赵大人称他为韩公子”
“韩公子?你怎知他是元明宗弟子?”沐初棠想来想去,元明宗也找不出姓韩的,不过阿鸢这个态度的转变让她还挺意外的,本以为让她开口还要费些口舌。
阿鸢回:“这个韩公子便是为赈灾银而来的。他做了一个阵法,听说叫十代冥王阵,阵法完成的那天晚上,赵大人把他叫到角落里,语气十分恭敬,他的原话是:不愧是玄卦门高徒,还望韩公子定要在伊文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小人是真心与胡羌合作的”
闻言,泰鸿愤然,“这个小人,得知自己吞了赈灾银,在封祁地界指定是活不下去了,即使做条狗也要投奔胡羌”
而沐初棠和沐明轩则满心疑虑重重,他俩心里都不断搜索着这个韩公子可能是谁?
祁佑辰一个神色,西扬立即把阿鸢带了出去。
沐初棠迟疑,“玄卦门可能出了叛徒,也许惑心也是他透露出去的,师父,我们要不要告知曹师叔?”
沐明轩凝眉沉思,许久,沉声叹息“别声张,莫要打草惊蛇,知情者越少越好,看来,他们是要把惑心流入军队的”
他看向祁佑辰,双手抱拳:“王爷,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肯定还有下一步动作,此事虽关国体,也是元明宗的大事,处理不好既是灭宗之灾,沐某且听王爷调遣”
祁佑辰淡淡,“宗主不必客气,敌人势必会用惑心来酝酿大的阴谋,自然还是要向毒王宗请教,到时候还望宗主不要推脱,只是眼下确实莫要打草惊蛇,你们只待如平时一样,暗中多加留意便可”
......
两人心事重重的走在官道上,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沐明轩说道:“若真是元明宗出了叛徒,他们为了继续炼制惑心,也会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为了你的安全,你暂时不要回宗里了”
“好”
沐明轩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们竟在抚越遇见”
“嗯?”这一句感慨让她错不及防
须臾,沐明轩似是叹了一口气,“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讲究一个缘分,重逢是让人高兴的,同时也要明白离别更是常态。他身负姻缘,并非良人”
闻言,她的眼神从疑惑渐渐归为平淡,却无言以对。
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太后已经订好了婚期,此次庆功宴上应该就会公布”
沐明轩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安慰,随即嘱咐道:“今夜的宫宴你与晚晚云生一起去吧,本就是为了平息瘟疫的英雄接风洗尘,岂能抢了你们的风头”
沐初棠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失笑,“一提进宫你就找理由推脱,如今倒是怨到我们头上了,不过,晚晚他们也回来了”
“嗯”
刚到申时,余晚晚她们就找到了过来,沐初棠见是余晚晚和南姝二人,便问道:“云生呢,师父说云生也一起的啊?”
余晚晚无奈,“不知吃什么了,一直拉肚子,我跟他说,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毒王宗弟子,身为医者吃个东西都能把自己吃虚脱了”
沐初棠也摇头失笑,一行三人在夕阳西落前,来到了皇宫。
由于身上有请柬,一路畅行,皇家宴请都是在后堂的鹤庆殿,路上随处都有宫女太监指引,宫灯如辰星一路照亮。
到了鹤庆殿,灯火通明,百官落座,相互间谈笑来往好不热闹。此次乃宫宴也是功宴,普天同庆,是允许带上家眷的,因此百草从中的几末殊色显得尤其的好看与显眼。
沐初棠三人心照不宣的选择了最角落的位置,安静做好,三人皆是白袍玉冠,一眼就能让人认出这是毒王宗的弟子。
随着内侍的一阵高呼,百官起身,从后殿出现了几个身影,是皇帝与太后、皇后,搀扶在太后身边的则是今晚的主角祁佑辰。
帝后主位,一旁的位置便是太后与祁佑辰。内侍宣读皇帝的嘉奖,然后皇帝再次对此次大捷给予肯定,一番官腔下来,已经日暮,就在每个人都饥肠辘辘的时候,宣布开席。
余晚晚低着头,小声嘟囔,“知道的是庆功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鸿门宴了,酒有这么喝的吗?这一杯杯的敬过去,都没间断过”
她说的是祁佑辰,沐初棠也留意到了是,由着他是此次出兵的都督,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要上前敬上一杯。
沐初棠:“看来做将军的也不容易,不仅得要会领兵打仗,还得会吃酒应酬”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好笑,“若是四年前的祁佑辰,估计早就甩脸子走人了”想想那个画面,沐初棠低笑出声。
余晚晚凑过去,看向沐初棠的眼神别有深意,“你老实说,你跟辰王到底什么关系?”
沐初棠神色坦然,“官与民啊!”
余晚晚不信,“你发誓,你就说,若是我沐初棠撒谎了,就让我满脸长满浓疮,一辈子都好不了”
南姝失笑,沐初棠无语,“至于这么恶毒吗?”
余晚晚刚要反驳,便听场内一个老臣感慨,“辰王年纪轻轻当真如战神转世,有着万夫不当之勇,让我这个活了一辈子的老人家都艳羡不已啊”
祁佑辰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倒是太后出了声,眉目间难掩自豪,“一个毛头小伙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谈战神?只不过运气好些而已”
老臣并不赞同,笑道:“太后是谦虚,若我李家的孙儿能有这样的才能,老李我做梦都能笑醒”
说完,他无意瞥向一旁的李轩舟,无奈一声叹息。此时李轩舟如鸵鸟一般垂着脑袋。
众人都清楚,李显与太后乃至交好友,太后道:“你也该知足了,你的曾孙都好几个月了,该享天伦之乐了,我这孙儿二十有几,连个家都未成”
太后摇头失笑,转头看向祁佑辰,语重心长,“这次回来,把婚成了,好歹身边有个人照顾,我老太婆也放心了”
南姝有些担忧的看向沐初棠,发现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受到上面的影响,再把目光投向上面的辰王,他似乎喝的有些多,眼睛有些迷离,一直磕着凤眸看不清神色。
只听他缓缓回道:“一切听祖母安排”